“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撿起那個戰盔罷了。”

“你知道的,我現在……”

黃清這般說著,還不忘給王拯展示了一下自己那依舊還有些僵硬的身體,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實在是無力做出彎腰的動作來。

看著黃清如此人物,都對他一副笑臉相迎,絲毫沒有盛氣淩人的模樣,王拯心中閃過一絲絲的暖流,心中對於加入玄甲重騎的夢想更加堅定了幾分。

沒錯,從今日守城的時候,看到江漠那連續拉開強弓的一幕起,這顆種子就逐漸的在王拯心中生根發芽了起來。

當然他方才出手救下黃清,自然是不帶著任何不單純的動機的,那時候的他隻是想出手,而且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大名鼎鼎的玄甲重騎裏的大人物,都如此的讓人如沐春風,他心中那顆種子便在一次的破土而出了起來。

可他也知道這會兒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隨著黃清的話音落下,還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對方看中的王拯,還是乖乖的為前者撿起了地上掉落的戰盔。

戰盔入手,他便感覺到了一股極重的分量,掂量著估摸也有個二十多斤,這讓王拯有些暗自咋舌起來。

他們之前隻是看著玄甲重騎們很向往,畢竟那特製的盔甲看上去頗為的神武,他們折衝府中的不少人也和他一樣,曾經有過加入玄甲重騎,為李縣候效力的願望。

不過當時的他還什麽都不懂,現在想想,似乎也不知是真的願意為了在李縣候麾下效力,還是想要穿著那威武的鎧甲炫耀一番。

想到這裏,王拯自嘲的笑了笑,想那麽多幹什麽,他直到這會兒還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加入玄甲重騎,隻敢將這個心願死死的藏在心底最深處,也不願向任何人提起。

將手中的戰盔交給黃清之後,王拯便暫時充當起了黃清的左右手,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後者的身後,隨時待命。

黃清似乎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似的,便也默許了對方如此做法。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的,便徑直朝著眼前某處走去,此刻在那裏正圍繞著一小堆大興的士卒,他們正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在圍觀著什麽似的,情緒還有些許的憤怒。

隨著黃清二人的到來,將士們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給二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不過,跟在黃清身後的王拯卻是有些敏銳的發現了周圍的異常,隻見周圍那些平日裏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老士卒們,此刻卻都是一臉羨慕的看著他,他甚至還從某些人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一絲絲莫名的敬畏之色。

王拯並沒有將這件事記在心裏,隻當是自己看錯了,依舊默不作聲的跟在了黃清的身後,一言不發。

聚集在這裏的人群散開,二人這才看到了裏麵的景象。

那是一道熟悉的人影,此刻卻正被五花大綁著,身上的衣衫就像是被什麽猛獸給撕咬了一番似的,變的破爛不堪,就連那些露出來的身體上,都帶著明顯的淤青和傷痕,看上去淒慘無比。

而此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還一副癲狂狀,最後卻被半路殺出來的王拯給輕易解決掉的奪貢。

此刻的奪貢狀態很不好,他身上的傷勢自然是周圍這些大興將士們打的,而黃清自己自然也猜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卻也並沒有說什麽。

他當然明白將士們心中對此人滿滿的殺意,若不是自己下令,要將這家夥活捉,等待著少郎君親自處理的話,恐怕這些憤怒的大興將士們,早就給這家夥撕成碎片了。

渾身是傷的奪貢就連嘴巴都被人用破布給堵了起來,隻能不斷地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不過看他那副一心求死的樣子,就該知道這家夥肚子裏一定沒憋什麽好話。

可就在黃清到來的那一刻起,奪貢的目光,卻是猛然間停滯在了黃清身後的某個人身上。

在看到了那個人的刹那,奪貢眼中的癲狂和憤怒,頃刻間便猶如變戲法似的,化作了深深的驚恐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令他恐懼的記憶一般。

眼前,黃清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身後跟著的王拯一眼,心說這家夥居然能給奪貢嚇成這幅樣子?

那股獨屬於玄甲重騎內部的較量之心,瞬間便在黃清心中燃燒了起來,可很快他就又一次的沉默了,就連心中剛剛升起的幾分戰意,也隨即熄滅了起來。

就他眼下這幅樣子,能不能騎得動馬還是兩說的事情,若是不小心落下了什麽病根子的話,怕是也不可能繼續待在玄甲重騎的隊伍裏了。

就這,還拿什麽跟人家年輕人去比呢?

想到這裏,黃清下意識的想要自嘲著苦笑兩聲,不過卻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硬生生的忍住了這個想法。

感受著臉部傳來的劇痛,他幹涸的嘴唇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旋即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開口說道。

“帶著這家夥進城吧,交給少郎君親自處置。”

“是!”

隨著他話音落下,當即便有幾位士卒自告奮勇的走了出來,將腳下被五花大綁的奪貢給架了出去。

不過奇怪的是,就在這幾個士卒臨走之前,似乎還下意識的朝著黃清身後的王拯看了一眼,眼中的羨慕和敬畏之色毫不掩飾。

王拯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那些人對他來說都是熟麵孔,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是同屬一個折衝府裏的士卒,平日裏自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可這幫家夥以前就從來沒有給自己半點好臉色看過,唯有一個酷愛喝酒的老麻子與他關係不錯,但也僅僅隻是說過幾句話,跟他討要過幾次酒的交情而已。

想到這裏,王拯心中不禁再一次的懷念起那個人來,他才想到,似乎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老麻子是哪裏人,家中還有幾口人,甚至對他過往的了解,也僅僅隻是局限在對方平時吹牛中,零星透露出來的一點點信息裏罷了。

可這些問題的答案,此刻也已經隨著老麻子的死,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