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那隻探出去的手掌也沒有真的落下,他有些尷尬的將其收了回去,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臉空洞的李振,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縣候,您怎麽了?”

猶豫了良久,馮宇還是決定出聲提醒,看看能不能將李振叫過來。

可他足足叫了數次,也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似的,李振依舊還是那副無力的空洞模樣,像是被人抽幹了全部的精氣神。

“這,這可如何是好。”

馮宇無奈的歎了口氣,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難道李振真的就要從此一蹶不振了嗎?

想到這一可能,馮宇隻覺得身上起了幾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李振倒下了,將會造成如何嚴重的後果。

跟李振相識久了,他馮宇也早就自覺算是李振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所以他不單單是擔心涼州城的安危,也是擔心李振自己。

可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見眼前的李振,卻像是突然就活過來了似的,眼中的亮光漸漸回複了起來,整個人身上那濃濃的頹勢,也很快便化作了平日裏那副正常的樣子。

“我想到了!”

突然的,李振整個人幾乎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此刻的他眼前明亮至極,整個人都處在了極度亢奮之下,也不知到底是想到了什麽。

一旁的馮宇和那位玄甲重騎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看著他,這是瘋了不成?

眼前,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的李振,也終於看到了眼前那兩個表情複雜的家夥,此刻的馮宇二人都用一種極不尋常的目光看著他,二人嘴巴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猶猶豫豫的始終開不了口。

李振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莫名的尷尬之色,不過卻又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正色道。

“馮刺史,你久居涼州城,本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李縣候直接問便是了。”

“我想知道,一個人想要從這裏趕到京城,最快需要多久?”

聽到這話,馮宇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才有些茫然地開口道。

“最快需要三日的光景便可到達,不過前提是這一路上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情況,而且要多準備幾匹馬才是。”

說到這裏,馮宇的語氣卻是突然有些複雜了起來,他抬頭看向眼前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的李振,然後語氣有些艱難的問道。

“李縣候,您該不會是要……”

他話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了,就像是猜到了什麽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似的。

眼前,李振原本還在思考著這三日時間會不會有些太過漫長,可一聽到馮宇的話,再看看他臉上那複雜的神色,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家夥怕是想歪了。

“馮刺史,你以為本侯要走?”

馮宇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李振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好在李振倒也沒有讓他等太久,旋即便開口解釋道。

“隻是我突然想出了一個破局之策來,想讓人以最快的速度將方法帶回到京城去,交給杜方操辦。”

“你放心,對於他們那些人,何須本侯親自到場?”

此刻的李振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而先前那一副空洞無神的樣子也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自信之意,顯然對他所想出來的破局之策頗有信心。

聽到李振的解釋,馮宇臉色一喜,也終於放心下來,在他看來不管李振的破局之法有用沒用,但隻要後者還願意繼續待在涼州城內,那這座城就還有得救。

“李縣候,下官這就去給您安排信使和耐力最好的駿馬!”

話音一畢,他便馬不停蹄的前去辦事去了,而李振自然也不會閑著,他隨手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張紙來,然後伏案開始書寫起來。

一旁的那位玄甲重騎,則是一臉好奇之色的站在了李振的身旁,為他磨著墨,不過這年輕人的目光,卻是一直都偷偷的朝著李振的筆下看去。

可沒一會兒,他便有些犯暈了起來,眼中滿是茫然之色,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懂李振到底在寫什麽,這裏麵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信中的內容,都是類似於傳播、印刷、新聞之類的名詞,這樣的詞匯在眼下的大興還未曾出現過,所以哪怕是那年輕的玄甲重騎讀過書也識字,但思維上的落後也導致他很難理解裏麵的意思。

不多時,李振停下了手中的筆,將其放在一旁,然後吹了吹還沒有徹底幹下來的墨跡,眼中閃過幾分希冀之色。

對於眼下的大興而言,人們對信息的傳播,根本就沒有什麽概念,不隻是百姓,就連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們也遠遠沒有意識到,掌握信息的控製權,將會是一件怎樣恐怖的事情。

所以,李振這一次便想把報紙給弄出來。

這樣的想法倒也並不是剛剛才臨時想出了,早在他最開始穿越到大興的那幾個月裏,他便想過許許多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這報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隻不過那時的他,和周天恒的關係還沒有鬧到現在這樣,雙方君臣和睦,還處在最開始的蜜月期,而那時的李振也因為軍務纏身,所以便無奈的暫時放棄了那些想法。

不過現在,有些可以利用到的工具,似乎已經可以開始著手試驗一下了,相信報紙的出現,可以給大興帶來很多的驚喜。

當然,對周思逸或者是其他人而言,也可能帶來的是驚嚇。

想到這裏,李振眼中厲芒一閃而過,他腦海裏回想起他此次離開京城之前,最後一次見到周思逸的一幕。

那家夥見他來了,也一直埋頭伏案的處理著國事,甚至還專門將一封書信擺在了最醒目的位置,讓他自己去翻閱,以此來打消李振心中的懷疑。

而那時的李振,因為手中沒有掌握到絲毫的證據,所以便也隻能當做周思逸和此事無關,心裏下意識的也將此人給剔除了出去,不再關注。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李振才自嘲的笑了笑,他真是被這位心思深沉的合夏王給騙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