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如煙的到來,周圍那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氣氛,也瞬間就變得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道突然出現的倩影,目光之中或是敬畏,或是羨慕。

“諸位能放下手中重要的事情來幫忙,妾身真的感激不盡。”

李如煙那平靜似水的目光朝著周圍掃視了一圈之後,旋即款款開口道,她臉上還帶著幾分歉意的,朝著周圍的狗娃等人盈盈一禮,態度很是陳懇。

“嫂子可別這麽說,我們可當不起。”

“沒錯,振哥幫了我們這麽多,這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周圍少年人頓時臊紅了臉,他們一個個的都是鄉下孩子,跟李如煙這樣的大美人說一句話都臉紅好久,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看著周圍一張張淳樸的笑臉,李如煙心中閃過一絲暖流,不過她還是接著開口道。

“不管怎麽說,妾身這次都要代替李振向諸位道謝。”

“等明日開始,我家便擺上三日的流水席,到時候還請鄉親們過來幫忙了。”

李如煙說得落落大方,話語聲落在周圍的村民們耳邊,更是讓他們心中舒坦至極,也不知道李振那小子到底是走了什麽運道,竟然娶得了這麽個既會持家,長相又無可挑剔的好媳婦兒。

當然,這想法他們也就隻敢在心裏想想罷了,若是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的話,恐怕會瞬間被周圍鄉親們的罵聲給淹沒。

不過有了李如煙的一番話之後,接下來的活計,眾人幹的便更加賣力了幾分,而事情也和狗娃預想中的一樣,有了之前的一次成功經驗,接下來的幾張紙竟然出奇的順利。

除了有一張因為成色不太好,被狗娃大手一揮算作是報廢之外,其他的則都是一次成型,沒有絲毫的缺陷,就連光澤度上,也要比造出來的那第一張紙好上不少。

就這麽,一群人一直忙活到了日落之際,幾張巨大無比的白紙也終於全部做好,忙活了一天的眾人也終於有了喘息之機,各自回家休息,心中期待著明日即將要開始的流水席。

而就在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狗娃卻是再一次的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他必須連夜將造出來的紙張運送到京城那邊去,再由人來書寫謄抄,而此刻距離報紙計劃啟動之日,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天的光景,也就隻剩下最後一日了,時間緊迫,他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不過好在臨行之前,淳樸的村民們也按照他的說法,將那巨大的紙張裁剪成了數百份大小一致的白紙,粗略估計下來應該有著足足五六百份之多,若是隻算數量的話,應該也遠超杜方的要求了。

馬車之上,狗娃就這麽看著自己身旁那靜靜躺著的幾百張白紙,漸漸地沉入了夢鄉,不一會兒馬車內便響起了均勻的鼾聲。

這兩日以來,他為了紙張的事情忙前忙後,甚至都沒怎麽合眼過,眼看著總算是造了出來,但他也沒有片刻的喘息之機,便要立馬回到京城複命,幾乎堪稱是負責此次報紙計劃的幾人之中,任務最重的一個,沒有之一。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從未叫苦叫累,更不會有什麽心生埋怨。

他知道,振哥正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而造紙這件事,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恐怕還真沒有那個能力去做。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隻有他,才是李家村本村人,而因為李振的緣故,他在村子裏也多多少少能說得上幾句話,所以他才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便找到那麽多的幫手。

若是換做是其他人的話,恐怕等紙張做好,黃花菜都涼了。

而至於為什麽非要自己去做紙,而不是買,狗娃心中自然是更加清楚不過,別看眼下的大興已經有了造紙的技術,而且根本就不需要耗費什麽精力,是個人隻要有合適的工具,就可以造得出來。

但是對於大興百姓們而言,白紙的價格還是太高了。

況且,普通人也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需求,對於一個文盲還占據著大多數人口的國度而言,百姓們還遠遠沒有奢侈到拿稀罕的白紙去當廁籌的地步。

而那些對紙張有需求的讀書人,則是因為對紙張的需求太大,為了節省,所以更不會使用這種價格高昂的東西。

能有幾張顏色和光澤都十分粗糙的草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願望了。

這麽一來,真正能用得起白紙的,還是那些商賈之家,或者是官員老爺們。

所以,別看大興已經有了成熟的造紙技術,可是白紙的用途和需求,一直都無法增長上去,而沒有了需求,也就代表著沒有市場,那些逐利的商人們自然不會去做這種賠本買賣。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杜方才大手一揮,將李振信中所寫的購買紙張,變成了自家生產,這樣一來其實要比到處采買還要方便許多。

幾個時辰之後,當馬車搖搖晃晃的回到京城那處宅院之時,時間也已經來到了三更天。

可即便是已經到了這會兒,宅邸之內依舊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院子裏那幾間會客廳內,從外麵看上去更是人影晃晃,一副忙碌的景象。

狗娃拖著沉重的身體,揉了揉自己那顯得有些惺忪的睡眼,踉踉蹌蹌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而早就聽到了動靜的杜方等人,也隨即從屋內匆匆走出。

隻是區區兩日時間不見,狗娃便驚奇的發現,好像杜叔他們每一個人都似乎瘦了一大圈,眼眶看上去也黑黑的,一看就是缺少休息的樣子。

不過不隻是他們,狗娃自己也是一樣,看樣子他們幾人這兩天都在為了各自的事情奔波,隻為了報紙可以如期問世。

收起了心中那異樣的心思,狗娃看著杜方等人向他投來的期許的目光,他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旋即,他一把拉開了馬車上的簾子,一遝厚厚的紙張也隨即暴露在了杜方等人的麵前。

“幾位長輩,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