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會兒的此人,還哪裏有之前那副醉醺醺的模樣,他身上不斷傳出的那股如淵如獄的殺意,讓老鴇心中的憤怒也提不起來半分,臉上更是布滿了恐懼。

“你是這裏的掌櫃?”

老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過迎接她的,卻是又一記耳光!

“竟敢安排下人對本統領出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今日你就算是搬出朝中的那些尚書大人來,老子也要踏平你這裏!”

禦林軍統領臉色猙獰的說道,那雙充斥著冷意的眸子在老鴇身上輕輕一掃,便讓後者遍體生寒,根本就說不出半句反對的話來。

而這會兒,那些直衝二樓的禦林軍將士們,也開始一一將那些緊閉著的房門給狠狠踹開,一時間眾人耳邊響起了一陣陣驚聲尖叫的聲音,在這春滿樓內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看到這一幕,那老鴇瞬間臉色蒼白無匹,她這家店什麽時候遭受過如此劫難,就算是上次鬧得最凶的時候,那位侍郎嫡孫也不過隻是將一樓大廳裏的桌椅給砸了不少而已。

更何況直到現在,她也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為何而來,不過她倒也不是傻子,倒也已經從這些士卒們身上的甲胄中,看出了幾分門道,並猜測出眼前這些人的身份來。

禦林軍三個字一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時,她整個人便像是被什麽重錘給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似的,整個人腦海中一片恍惚。

緊接著,便是陣陣不甘和後悔。

若是早知道那幾個被她當做窮鬼的家夥,根本就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恐怕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會任由手下人將其丟出去。

這下可好,人家來尋仇了,難不成這偌大的基業,今日便要毀於一旦?

想到這裏,老鴇更是心中焦急如焚起來,她腦海中不斷地思考這眼下的對策,若是不能及時阻止的話,恐怕今日過後,這些客人們也不會再來春滿樓了,不僅如此,她這家店能不能再繼續開下去都是個問題。

不過很快,她腦海中便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想到此人的刹那,老鴇眼前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什麽救星似的。

旋即,她將要說的話在腦海中飛快的過了一遍,旋即便動作嫻熟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袋子,裏麵看上去沉甸甸的,像是裝著不少銀兩。

“這位軍爺,您行行好,若是妾身之前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您或許還有所不知,我們這家春滿樓,背後的金主可是大名鼎鼎的李……”

不過,就在她這般說著,並想要將手中的錢袋塞進對方懷裏之時,一道夾雜著極致憤怒的怒吼聲,卻是突然在耳邊響起,讓她下意識的吞回了接下來的話。

不隻是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明顯,甚至都將在場的禦林軍將士們給下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著發出聲響的位置看去。

在眾人在異樣的目光之下,之間二樓的某個房間之中,突然走出了一個看上去書生模樣打扮之人,隻不過此刻的他身上衣服卻明顯看上去淩亂無比,顯然是慌忙之中隨意套上去的,就連衣服的袖子都耷拉在身體的另一側,看上去頗為的滑稽。

而這書生,自然就是先前被婉兒姑娘給哄著買下了報紙之人,不過此刻的他卻並不像是這座樓裏的其他客人一樣,即便是被人破門而入,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他怒氣衝衝的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著眼前這般大的陣仗,臉上除了憤怒之外,卻也根本就看不出半點懼怕之色。

“你們是想幹什麽?想造反嗎!”

他怒斥著眼前的禦林軍士卒們,眼中的殺意滿滿,像是恨不得將這些打擾他美事的家夥給生生吃掉似的。

不過,眼前的這些禦林軍將士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之所以會被這個書生模樣的家夥給暫時唬住,也不過隻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下一刻,距離此人最近的一個禦林軍士卒,臉上瞬間暴起一陣怒意,他還從未見過這等敢指著禦林軍鼻子上罵的人。

士卒手上的長槍飛快的劈砍了下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很快就要被槍頭劈成兩半!

眼看著士卒居然敢對自己出手,那書生臉上瞬間一愣,緊接著便驚怒交加起來!

“魏安,你想死嗎!”

他猛地一聲爆喝,讓眼前所有人都猛然一愣,就連頭頂上那馬上就要落下的長槍,也不由的一顫,旋即停在了半空之中,根本無法繼續落下似的。

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禦林軍士卒們,全都臉色詫異的看向了某個方向,那裏正是自家統領所在的位置。

魏安,就是他們統領的名字!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下,魏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其實那個書生模樣的家夥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沒辦法,此人那張臉實在是太好辨認了,尤其是那就如傳聞中一樣,喜歡扮做書生模樣,四處尋花問柳的作風,也和眼前之人如出一轍。

義王,周天隆!

若是光說出此人的名字的話,恐怕就連朝中那些大臣們,也大多不會知道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但若是說起義王,恐怕所有人都會搖頭說一句可惜可惜。

這位義王周天隆,乃是先皇陛下膝下年紀最小的一位嫡子,而眼下的皇帝周天恒,則是先皇的第三子。

先皇還未駕崩的時候,這位義王年紀尚小,不過卻也展現出了十分過人的天賦,不禁小小年紀就通讀四書五經,能辯百家經典,而且還做出了幾篇放在士林學子中,都頗具名望的好文章。

當然,這個時期的文章,可不是後世那種情情愛愛打打殺殺的東西,在大興,唯有討論家國大事,或是能夠提出經世理論的,才有資格被稱作文章。

而做出這些事的時候,這位義王僅僅隻有九歲罷了,當真稱得上是一句曠世奇才。

那時候的義王,也正因為此,而被包括先皇陛下在內的所有人都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