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們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過不知怎的,姚昊英心中卻是升起了幾分久違的快感。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落井下石,喜歡看別人吃癟的感覺了,或許是從當上了右相,位極人臣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這種被他自己稱作低級趣味的東西。
但是現在,這種久違的快感卻是再一次的回到了他的身體裏,看著周思逸那不斷變幻著的表情,他整個人就像是在三伏天,美美的含上一塊冰一般爽快。
眾人眼前,周思逸無力的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這會兒的他若是還看不出來,徐國公此前分明就是在戲耍他的話,他也就蠢到家了。
不過現在的他也跟蠢貨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他就像是一癱爛泥一般的,渾身上下掀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感受,憤怒、自嘲、不甘,還隱含著深深的畏懼。
沒錯,他之所以在先前趁著徐國公和邵國公二人不備,將他二人統統軟禁起來,就是為了避免眼下這種情況的發生。
以這兩人在軍中堪稱一呼百應的威望來說,若是想造他的反,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就像之前推翻周天恒那次一般,毫不費力。
至於那剩下的半塊虎符?
真到了這個時候,虎符這種具有象征意義的東西,反倒是不那麽重要了。
無力感遍及全身,讓周思逸很想大聲的叫眼前這些人全都滾蛋,但此刻的他卻是已經無力說出這樣的話來,或許也不敢。
可就在他陷入到複雜的情緒當中之時,眼前的徐國公,卻是突然開口補了一句。
“合夏王,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周思逸一臉茫然之色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不知道對方又想如何。
“是不是該將那半塊虎符交出來了?”
“你!”
周思逸眼前徹底一黑,差點兒無力的栽倒在地,他嘴唇都有些發青,手指著眼前的徐國公,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片刻之後,他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隻見他伸手從桌旁的暗格內取出一個看上去精美異常的物件來,然後將其放在桌上,眉宇間不甘到了極點!
“嘿嘿,你說你一個王爺,保管這麽重要的東西做什麽,真是的……”
徐國公一把將桌上的虎符抄起,然後收進了懷中,根本就不想久留的扭頭便走,臨走之時甚至還不忘再次補上一刀。
見徐國公瀟灑的離去,姚相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他們自然也不想在此多待,當即便敷衍的對著周思逸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他們是文臣,自然無法像徐國公和邵國公那樣,可以拿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勢來,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心裏也對這位合夏王沒有半點的尊敬便是了。
尤其是在看過了李振寫在報紙上的那篇文章之後,他們心中那僅存的一絲絲的對合夏王的期望,也就隨即煙消雲散了。
或許李振在朝中的人緣不是太好,這些講究禮法的大臣們很難對李振這樣的人看得慣,可是不得不說,要是論李振和周思逸之間他們更信任哪一個,那毫無疑問是前者。
養心殿內,很快就隻剩下了周思逸一個人,臉色呆滯的坐在那裏,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姚相等人離開的方向,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足足過了良久,他才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似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明顯的狠辣之色。
旋即,他從眼前的桌上抽出一張紙來,低頭伏在案上提筆寫了起來。
……
拿到了虎符之後,徐國公和邵國公二人客客氣氣的和姚相他們道別,然後便第一時間趕往了左武衛大營。
實際上,徐國公先前告訴周思逸的十萬大軍集結,的確有此事,不過真正的情況卻是遠遠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玄乎罷了。
要知道他和蘇秦二人也隻是前一天夜裏才被杜方他們給救出來,哪怕是連夜前去準備,那足夠支撐十萬大軍出征的糧秣和物資,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集齊的。
而至於整裝待發,更是毫無可能,他這就隻是趁著周思逸心神大亂的時候,嚇唬他一番罷了。
要不然的話,這虎符恐怕還真沒有那麽容易就能到手。
二人乘坐著馬車,在京城那寬廣的街道之上疾馳著,所過之處行人早早的就避讓了開來。
隻是此刻,馬車之內卻是不斷地傳出一陣陣的爭吵聲。
“我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非要跟老子搶是吧?”
“哼!你個老匹夫,盡整些陰險狡詐的招數,有種的等馬上到了大營裏陪老夫過兩招!”
馬車之內,蘇秦那宛如洪鍾一般的聲音不斷地響起,聽得出來他很是氣憤。
之前在養心殿的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張弘毅到底是想做什麽,而等他終於反應了過來的時候,周思逸卻已經將虎符交到了張弘毅的手上。
這便已經足夠讓他發怒了,可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一行人離開養心殿之後,那些平日裏就看不順眼的文官們,卻是一個個目光玩味的看著他,口中還不斷地對張弘毅這個老匹夫道著恭喜,這讓他如何能忍?
良久,馬車內才響起徐國公的回應聲。
“年紀大了,就休要動怒。”
“若是氣壞了身子的話,等那小子從涼州回來,豈不是要給老夫臉色看?”
徐國公語氣慢慢悠悠,平平緩緩的,跟性子暴怒的邵國公完全是兩個極端,也不知他二人到底是如何成為老友的。
“你放屁!”
“張弘毅你個老匹夫!就隻會和突厥人打來打去罷了,一個小小的突厥在你手上都成了難啃的骨頭,就你這點兒三腳貓的本事,去了涼州豈不是要害了那小子?”
聽著徐國公那不緊不慢的話語,蘇秦嗓門兒更大了幾分,吵吵嚷嚷的聲音讓馬車之外的行人都為之側目起來。
“突厥人怎麽了?比吐蕃人差多少?”
“我發現你個老不死的怎麽盡為吐蕃人說話,難不成你是吐蕃讚普派來的奸細?”
就在兩人這麽一路鬥嘴之際,馬車也終於行駛進了位於京城之外的左武衛大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