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拾起一小塊兒煤抓在手中，無論是質感還是外觀，明明都與記憶中的煤一般無二。
“夫人，你讀過書嗎？”
“這是自然，年幼時兄長時常教我讀書，妾身雖是女子，但學識不輸男兒。”
“那我讀過書嗎？”
“官人在說什麽？你當然讀過書啊，官人當年差一點就能考取功名，自然是讀過書的。”
“既然如此，夫人為何騙我？”李振指著懷中的煤，認真道：“這東西叫煤，不叫石墨，除非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我去官府告你。”
如煙聞言，嬌嗔的瞥了眼李振，妥協道：“好好好，官人說叫煤，那那它就是這個名字。”
也難怪李振與如煙產生了分歧，哪怕在前世的古代，煤這個名字的更替也是發生在明代，在明代之前，煤通常被稱為石墨，石涅。
而這個從未出現在記憶中的大興王朝，顯然延續了這一點，統稱為石墨。
嗯...又是一個知識點。
“狗娃，你們在哪兒發現的？”
“就在後山，俺們刨坑屙屎的時候發現的。”
“惡不惡心？你是狗啊？屙完屎還知道刨個坑埋起來？”
李振踹了狗娃一腳，後者也不生氣，樂嗬嗬的笑了笑。
“嗯...這是個好東西，別跟外人說，回去跟大夥說一聲，派兩個人去山上守著，別叫人發現了。”
“振哥，這東西有啥用啊？”
“用處可太多了，夫人，咱們大興四肢冶鐵犯法嗎？”
“自然是犯法的，不過向官府報備後，也是可以冶鐵的，否則三黃縣裏那些個鐵匠鋪哪來的？”
聽到這兒，李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幾分計劃。
“總之，這件事先保密，以後有大用就對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李振擺擺手，正要進屋，卻發現狗娃沒走，反而樂嗬嗬的盯著自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兒。
“吃過飯再走？”
“謝謝振哥！”
“吃貨！”
......
吃過晚飯，李振躺在太師椅上愣神。
如今水車算是推廣開了，辭官一事隻等一個答複，倘若允許李振販賣水車，便是一筆不小的進項。
至於煤...
李振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之前下地務農的時候，李振用過大興的鐵器，說實話，品質很差，稍稍用力就會崩碎。
原因很簡單，大興冶鐵多用木火，但木頭燃燒的溫度遠遠不夠，很多雜質無法冶煉出來，鐵的品質自然也就不夠。
但煤燃燒的溫度，足夠將生鐵中的雜質冶煉出來，倘若此先從未有人發現這一點，不誇張的說，李振要發財了。
水車雖然是一筆進項，但他的市場就那麽大，李振身在太平縣，生意總不可能做的太遠，遲早有趨於飽和的那一天，但鐵器可不一樣。
隻要大興還有軍隊，隻要百姓還要務農，冶鐵就永遠不會過時，李振吃一輩子都未必吃得完！
隻是，如何堂而皇之的冶鐵，倒是成了問題。
須知想要私自冶鐵，需要向官府通報，這個官府指的可不是縣令，而是六部之中的工部，隻有工部點頭，李振才能開工，否則別想，一旦被發現，輕則關進大牢，重則發配邊疆，掉腦袋也未必不可能！
所以，李振在等。
等縣令給自己答複，等工部派人來學習水車的生產，那個時候，李振才有機會接觸工部的官員。
這一等，就是兩天。
第三日，李振一大早正在如煙的服侍下洗漱，純手工的牙刷在口中進進出出，最後吐掉滿嘴的鹽水後，目光呆滯的換好了長袍，移步去院裏曬太陽。
行徑之惡劣，連三叔看都無奈搖頭。
自家這大侄子，自從開了竅之後，有本事，懂的顧家，可以說什麽都好，唯獨這個懶，著實讓李遠山頗為無奈。
如今過了農忙，地裏有水車幫忙澆水，家中也沒有什麽需要李振親力親為的是，常常是在院裏一趟一天，到點了吃飯，天黑了睡覺，日複一日，活得跟豬也怕是沒什麽區別了。
可偏偏李振十分的享受。
畢竟，這種生活是前世身為社畜的他從未享受過的，拒而不受，必受天究。
好在今天，李振終於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在李家新房外，停下數架馬車，並從中走出不下四十人。
他們都是來向李振學習水車製作過程的工部官員。
看到這一幕，李振連忙起身，再不見慵懶，快步上前：“草民李振，見過各位大人。”
“你便是李振？”
為首的工部官員上下打量李振一番後，和煦的笑了笑。
“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學習水車的製作流程，倒是叨擾了。”
“無妨，各位大人百忙之中來這個偏僻的村子，草民替天下百姓謝過各位大人。”
“你這小娃娃倒是嘴甜，罷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你的事兒。”
工部官員招了招手，人群中的天使連忙走上前來，朝著李振笑了笑，道：“陛下口諭。”
李振聞言連忙下跪，那些工部官員也不例外，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太平村李振，為國為民，朕心甚慰，你既不願入朝為官，朕自然不會強求，便賞你良田萬金。”
“臣李振，叩謝皇恩！”
“快快請起吧？”
天使點頭，身後的奴才連忙抬來一個大箱子，看那分量可是不清。
隻是打開一看，李振頓時傻了眼。
聖旨中明明說賞賜萬斤，結果這箱子裏，慢慢的都是銅錢，李振大抵看了眼，約麽也就十貫的樣子。
合計萬金就是一萬文銅錢的意思啊？
你好歹給個幾十兩銀子，也算過得去啊...
可又能怎麽辦呢？人家是皇帝，李振還能跟人叫板不成？隻能隱秘的翻了個白眼，故作開心的收下。
“稍後縣裏的官員便會派人來分地，且稍等。”
“多謝陛下美意。”
李振躬身行禮，思量片刻後，還是藏起了提前準備好想給天使打點的十兩銀子。
自己累死累活，皇帝才賞了十兩銀子，你一個沒吉爾的太監，就來傳個話，憑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