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由幾種截然不同的味道,組合在一起的層次感,簡直為朧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不,應該是給在場的所有人都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他們頭一次知道菜還可以這麽做,味道還可以如此的豐富動人。
尤其是對於朧月來講,此刻的她隻覺得之前吃過的一切珍饈美味,在眼前的這幾道菜麵前,都黯然失色,簡直判若雲泥。
特別是在三嬸兒問了李振這些菜肴的原料之時,眾人就更加驚呆了,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誰也不會想到,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堪稱時間絕品的美食,原材料居然隻是普普通通的雞肉和豚肉?
頂多再加上一些常見的蔬菜罷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名貴食材。
看著眼前的幾人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李振心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同時也升起了幾分別樣的成就感,這是在戰場上殺死敵人都無法媲美的感覺。
他很早之前,便想著將自己腦海中的那些美食帶到大興來,隻不過卻是一直沒有機會,再加上以他的眼光來看,大興人每天所吃的食物,不管是從口味還是從做法來講,都和他上一世那些美食相差甚遠。
所以直到三叔還有如煙等人真正吃下這些菜的之前,他心中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遠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胸有成竹。
不過現在來看,他還是賭對了,而且看眼前眾人的反應,等到這些菜出現在自家酒樓當中時,還不知要引起多大的火爆。
當然,這都是後話。
李振心中帶著喜意的搖了搖頭,然後將腦海裏那些紛雜的思緒拋在腦後,緊接著他便看向了桌子中間的那道菜。
臭鱖魚。
直到現在,這條可憐的魚還是完好無損的,端上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兒,到了現在就還是什麽樣兒。
別看如煙他們吃的正歡,可對於這道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菜,他們始終還是沒能壯著膽子下嘴,哪怕是已經猜到了這條魚的味道應該不會像聞起來那麽糟糕。
不過對於這一幕,李振心中卻是早就有所預料,別說是對於眼下的大興人了,就算是在他上一世,這道名菜也始終無法被部分人所接受。
想到這裏,李振苦笑了一下,看來這道菜要想在大興打出局麵來,還需多費一點功夫才是。
不過他的腦海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一念至此,李振拿起了自己手邊的筷子,然後便不顧其他人的目光,自顧自的夾起一塊魚肉來,放在嘴裏,靜靜地享受了起來。
魚肉入口即化,綿軟無比,那股奇特的味道在口腔之中也逐漸的化作了異香,讓本就好這一口的李振更是流連忘返,不想錯過一絲一毫的美味。
頭一次在大興吃到臭鱖魚,這讓他突然生出了幾分恍如隔世之感,不知不覺間他也已經來到大興一年多了,上一世的那些東西,終究成了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夢幻之物。
不過……
李振咽下口中軟爛的魚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隨即一閃而逝。
他一定會一步一步的,改變眼下的大興,既然已經無法回到從前,那他便將那些東西從記憶當中搬出來。
當然,要想達成這一願望,估計還要很久很久,但他等得起。
眼前的眾人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靜靜的看著李振,然後又看看桌上那隻被動了一筷子的臭鱖魚。
倒不是他們已經吃飽了,而是實在是看著李振吃的太香,又很忘我,他們心中那股被強行壓下的蠢蠢欲動,便有些阻擋不住起來。
終於,已經吃得滿嘴流油的慕容幼茭,鼓起勇氣來夾起一片魚肉,然後飛速的放進了嘴中。
那在她看來是如此新奇的味道,又一次的在舌尖迸發開來,那用舌頭一抿便能化開的魚肉,也讓她一雙秀眉都止不住的飛揚了起來。
一口下肚,那股奇特的味道依舊留存於齒尖,讓她止不住的又夾起了第二塊魚肉來,吃得不亦樂乎。
看著已經化作小吃貨的慕容幼茭,其他人自然是不甘落後,僅僅片刻的功夫,一條兩斤多重的鱖魚,便被眾人給分食掉了一半還多。
而他們也終於是明白了什麽叫聞著臭吃著香,但這會兒的他們卻是根本就無心交談什麽,更是沒有心思對李振的廚藝表示稱讚,就隻是在瘋狂的往各自的嘴中送著吃的,狼吞虎咽。
就連平日裏吃東西總是細嚼慢咽的李如煙,今日那張小嘴也吧嗒吧嗒的從未停過哪怕是一下,看得出來這一桌子菜,也同樣很符合她的口味。
不多時,在幾人風卷殘雲之下,桌上的幾道菜也終於是見了底,而三叔三嬸,以及本就胃口不大的李如煙,也是早就停了下來,此刻的他們隻覺得自己的肚子撐得要命,圓圓鼓鼓的。
這會兒還在繼續往嘴裏送東西的,也就隻剩下了朧月和狗娃,以及慕容幼茭三人。
這三人就像是無底洞一樣,好像怎麽都吃不飽似的,從開始一直吃到了結束,依舊還興致勃勃的在盤子裏夾著那點兒菜底子。
慕容幼茭囫圇的嚼了兩下口中的肉塊,然後大口的吞咽下去,同時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了眼前那僅剩下兩塊的紅燒蹄髈之上。
“吧嗒!”
筷子夾到其中一塊蹄髈的刹那,又是一雙筷子突然的伸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將慕容幼茭手上的筷子打偏了數寸。
慕容幼茭的臉上瞬間揚起了幾分怒意,旋即惱火的看向了一旁和她搶吃的的朧月。
沒錯,後麵那雙筷子,正是來自這位洛陽公主。
“看什麽看?敢從本公主手底下搶吃的?”
朧月蠻橫的一筷子夾走了那本屬於慕容幼茭的蹄髈,美滋滋的將其塞進嘴裏,細細享受了起來。
慕容幼茭眼中閃爍著凶光,她很想說自己也是公主,不過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臉色一黯之下,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緊接著,她可憐兮兮的目光又一次挪到了盤子裏,盯著最後剩下的那塊蹄髈,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