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哥……我……”
狗娃抬起頭，看著李振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最終還是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錯了，因為李振的那三個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錯，不是大家都這樣說嗎？說慕容幼茭就是個災禍的源頭，還差點兒害死李振。
狗娃離開了。
在李振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讓振哥失望了，他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當中，但卻不知道該怎麽去做，才能重新在李振麵前拿回自己失去的東西。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深深的看了慕容幼茭一眼，眼中帶著迷茫之色，卻是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院內，眾人望著狗娃離去的方向，腦海中滿是他剛剛那失魂落魄的背影。
許久之後，李遠山歎息了一聲，臉上也有些慚愧之色。
“唉，我也老了，耳根子軟，有時候對慕容姑娘你多有怠慢，還望姑娘恕罪。”
他這般開口道，望向慕容幼茭的臉上滿是愧色。
剛剛李振的那三個問題，不但將狗娃問住了，也同樣讓李遠山陷入了沉思。
這幾個問題，他也回答不上來。
所以，雖然對李振趕走狗娃之舉有些於心不忍，但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句挽留的話來，隻能這麽靜靜地看著。
慕容幼茭有些惶恐起來，她連連擺手否認，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沒有沒有，三叔您平日裏和三嬸一樣，都對我很好，沒有什麽恕罪之說。”
“還有其他人，其實都對我很好，我一個外人能在這裏感受到家一樣的感覺，已經很知足了。”
說到這裏，她俏臉之上滿是喜色和羨慕之意，他羨慕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的家還在，而且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又有盼頭。
可她不行，她的家已經被吐蕃人給毀了，天下之大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一旁，原本還因為之前的事，有些不忿的朧月，這會兒雖然並沒有跟慕容幼茭說什麽道歉的話，但是她那高昂著的天鵝頸則是早就被收了回去，這會兒臉色有些複雜，顯然也是知道錯了。
隻不過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低頭罷了。
李振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效果，便沒有再多言。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再怎麽說慕容姑娘也要離開了，雖然以後或許很難再見，但是本侯還是希望你能夠完成複國大業。”
說到這裏，李振看向了慕容幼茭，看向了這個年僅二八，但身上卻已經背負著沉重宿命枷鎖的女子。
“希望終有一天，我能見到一個新的吐穀渾，被你重新締造出來。”
“到了那時，若是我們哪一天無處可去了，還望慕容女皇可以看在以前的麵子上，收留我等。”
他開了個玩笑，讓周遭那有些沉重的氣氛，也隨即舒緩了些許。
“那是自然，到時候本女皇就安排如煙姐姐在我身邊陪伴，讓你做個公公便是了。”
慕容幼茭也罕見的開起了玩笑，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笑意。
見氣氛已然緩和了下來，李如煙便回身走進自己的屋內，不一會兒便又一次出來。
隻不過這一次，她的手中卻是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外麵是精致的綢緞，看上去華麗異常。
回到眾人身旁，她將手上的包裹遞給了慕容幼茭，後者下意識的將其結果，不過卻是有些好奇的道。
“如煙姐姐，這是什麽？”
“這是給你路上用的盤纏，還有一些你能穿的換洗衣物，雖然都是一些我穿過的，但還望你不要嫌棄才是。”
“可惜你心意已決，不然的話讓我家官人派人護送你回去，倒也能減少許許多多的麻煩。”
李如煙語氣輕柔的說道，這段時日裏，隻有她將這位吐穀渾的遺孤公主當做是妹妹一樣看待，此刻慕容幼茭要走了，她心裏自然是有著諸多的不舍。
手裏拿著那有些沉甸甸的包裹，慕容幼茭心中無比的感動，她也舍不得這個唯一對她好的大姐姐，隻是沒辦法，她必須要走。
她心中也有自己的驕傲，別看平日裏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實際上曾經作為公主的她，又怎會心甘情願的一直寄人籬下？
“多謝如煙姐姐，等我複國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她眼底噙著淚水，然後快速的別過頭去擦拭了一下，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似的。
可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朧月，卻是突然解下了自己腰間一直掛著的一枚玉佩，遞到了慕容幼茭的眼前。
這玉佩看上去通體白色，釉質清澈無比，入手觸感綿軟，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上好料子。
“喂！拿著這個！”
朧月似乎還有些拔不開麵子，語氣幹幹巴巴的，有些僵硬。
見慕容幼茭一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朧月臉上浮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紅暈之色，然後強行將這枚玉佩塞到了對方的手心。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磨磨嘰嘰的像個什麽樣子。”
她不屑的說道，見慕容幼茭已經開始打量起那枚玉佩，她眼中又多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不舍。
“雖然總是看不慣你，但是同為公主，本公主還是希望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心願，還有就是好好活下去。”
“這枚玉佩，是我父皇交給我的，應該可以保你平安。”
朧月一口氣這般說道，不過說完之後，她就不等慕容幼茭回應什麽，便是先一步的離開了這個，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足足過了半晌，眾人這才輕笑了起來，就連慕容幼茭也有些忍俊不禁，心中對朧月的幾分不滿，也就隨即煙消雲散了。
她站起身來，將那枚玉佩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然後對著眾人道。
“那我就走了，若是複國不成的話，說不定我還會回來呢，到時候可不能不要我。”
她笑了笑，不過說到最後，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振。
“放心吧，隻要你想，回來就是。”
李振點了點頭，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