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著自己的作坊被這幫人強行闖了進去,羅掌櫃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無邊的憤怒。

他想不通,自己一向兢兢業業,哪怕是當時麵對著作坊的合作夥伴,也就是皇室撤離的壓力,他也依舊拚死將作坊運營了起來,將那些虧空給盡力填上。

可是臨到頭來,居然遇上了這樣的事情,若是這些兵痞們不知個輕重,將裏麵的酒壇給撞碎,他怕是死上個幾十次,也洗刷不清自己對李振的愧疚了。

想到這裏,羅掌櫃猛然閃過李振的身影來,隨即他眼前一亮,便想要拔腿開溜!

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反正他都得好好向自己的東家匯報此事才行。

可他哪裏知道,黃清之所以沒有跟著那些玄甲重騎一起進去,就是為了時刻盯著他的動靜。

他隻是走出了幾步,耳邊便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羅掌櫃,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那裏別動。”

“若是一會兒出了岔子,你我二人可都不好向少郎君交代。”

聽到這話,羅掌櫃腳下的動作明顯一滯,他臉色帶著悲戚的轉過身來,再次看向了馬背上的黃清,卻見對方正在一臉玩味之色的看著他。

他心中一沉,知道對方騎著戰馬,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這裏。

“黃將軍,是不是在下什麽時候得罪過你?”

“若是將軍有什麽怒氣的話,盡管朝著我身上撒氣便是,可作坊裏麵的那些工人是無辜的!”

“還有裏麵的那些少年遊,每一壇都來之不易,我還等著這些酒水賣出去,或許能夠解東家的燃眉之急……”

羅掌櫃越說越悲傷,到了最後,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就像是丟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

聽著他的話,黃清也收起了臉上的玩味之色,看樣子此人倒也算是忠心耿耿。

如此一來,今日之事沒好好跟此人說清楚,倒真是他的不對了。

想到這裏,黃清便放緩了幾分語氣,麵色有些嚴肅的開口道。

“今日之事沒跟羅掌櫃你提前講明,或許還會讓作坊蒙受損失,還望羅掌櫃莫怪,因為此事的確是事出緊急。”

聽著他居然向自己表示歉意,癱坐在地上的羅掌櫃略微有些發蒙,什麽時候這些兵痞也會道歉了?

見對方的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了下來,黃清點了點頭,然後便接著道。

“你可知,昨夜發生了什麽事情?”

“發生了什麽?”

“少郎君遭到了一次暗殺,就在自家的院子裏,被人放了冷箭。”

說道此事,黃清的語氣又一次的變冷了起來,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憤怒和不甘。

而此話一出,羅掌櫃更是驚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他原地一蹦三尺高,臉上滿是震驚和憤怒之色。

“那東家他怎麽樣?”

“放心吧,少郎君沒有事,隻是有別人替他當了一箭,這會兒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黃清解釋道,讓羅掌櫃緊繃著的神色終於微微一鬆,不過他心中的驚駭和憤怒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減少,哪怕光是聽黃清講述,他便能想到當時的場麵到底有多危險。

“還好東家福大命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喃喃自語的說道,不過很快,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驚詫的再次望向黃清。

“所以……”

“黃將軍帶著人前來搜查,是找到了什麽蛛絲馬跡?”

他這般問道,心中也隱隱升起了幾分不妙的預感,再聯想到對方之前說是奉了李振之命前來搜查,他心中的不妙就更多了幾分。

難不成,刺客真是出自他這處酒水作坊?

眼前,黃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點了點頭道。

“不錯,是少郎君明察秋毫,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而且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你這處釀酒的作坊。”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時不我待,若是耽擱了時辰,讓那刺客逃走的話,你我二人都擔不起這個罪過。”

說到這裏,黃清仰了仰頭,然後從羅掌櫃身上收回了目光。

他剛剛一直在看著此人臉上的神色變化,雖然心中有八九成相信事情和此人無關,但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他也不會放過將其揪出來的機會。

不過好在,羅掌櫃臉上除了震驚就隻剩下了濃濃的恐懼和愧疚,根本就沒有任何異樣之處。

隨著黃清將事情講明,羅掌櫃心中就算是再有天大的不願,也不可能再阻攔人家了,現在他隻希望見到李振,然後向他承認自己的失職。

至於東家會不會因為此事處罰他,就聽天由命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作坊內傳來一陣吵鬧喧嘩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在高聲的叫喊著什麽。

這聲音極大,就連外麵等候的黃清和羅掌櫃二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很快,一群人從作坊之內走出,正是那些剛剛進去的玄甲重騎們,隻不過這一次,他們卻是帶出來了一個人。

兩個玄甲重騎一左一右的將其夾在中間,死死的鎖住了此人的臂膀,讓他根本就毫無逃脫的可能,但此人掙紮的極為劇烈,臉上滿是不服之色,都激動的脹紅了臉。

這人看上去平平無奇,屬於那種放在人堆裏,便會泯然與眾人的那種角色,毫無任何特點可言。

在看到此人的刹那,羅掌櫃臉上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之色,他伸手指向那人,有些結結巴巴的道。

“吳林,事情……真是你做的?

他滿臉的不可思議,剛剛在外麵等候的時候,他腦海中已經將所有他認為的可疑人物,給齊齊排查了一遍。

可就是沒有這個名字叫吳林的人。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人平日裏表現的極為刻苦本分,每次上工都是第一個來,下工之時最後一個再走,幹的活兒算是作坊裏最多的,而拿的工錢卻是和其他眾人一樣。

若隻是這樣的話,羅掌櫃倒還不至於如此幼稚的認定此人隻是老實本分,真正讓他將其排除在外的,還是他二人乃是同鄉,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