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乃至李振認知內的所有王朝，包括前世現代，大家見麵打招呼的第一句似乎都是，吃了嗎？
聽聽，多麽淳樸的民族？從古至今，一直如此。
以至於每每去其他人家中做客，主人生怕你活活餓死在自家，酒啊肉啊啥的，一股腦的端上來，熱情似火。
國公家自然也不例外。
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李振卻是有口難開。
臨行前如煙特地囑咐，李振這幾日飲食要清淡，今日喝酒已經是壞了規矩，為了避免再度積累宿便，李振隻吃了一些素菜。
“娃子，是飯菜不和胃口嗎？”
李振一愣，連忙搖頭道：“非也，色香味俱全，乃是難得的美食，隻是小子這幾日腸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
“大丈夫生於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點小毛病何須在意？來，喝酒！”
張弘毅都舉杯了，李振怎好意思無視？
端起酒杯象征性的酌了一口，引來眾人不滿的目光。
“喝個酒怎的偷奸耍滑？快快飲勝！”
李振隻好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辣的直咳嗽。
這烈酒可不必李振平日在家喝的，少說也有三十幾度，大漆耳杯一杯就是三兩，入席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李振生生喝了三大杯，將近一斤，酒量再好也頂不住這麽喝，頓時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這才是好樣的，哈哈！”
張弘毅滿意的點點頭，不再去看李振，專注欣賞歌舞。
酒宴進入尾聲，也算是主客皆歡了，李振被灌的七葷八素被人抬進了屋裏，不省人事，孫鐵在隔壁房間，抱著柱子嘿嘿傻樂，不知道夢囈些什麽。
堂前。
張弘毅望著夜色如墨，目光熠熠生輝。
“大哥，咋樣？”
“人是個滑頭，不過品性不壞，老夫在他這個年紀好酒色，但你看他，若不是老夫逼著他喝了幾杯，一杯酒能喝到天亮，對於女色更是能夠保持本心，是個好苗子。”
“說不定就是不行。”
馬濟嘿嘿的笑了兩聲，引來張弘毅淩厲 的目光。
“說話滴水不漏，行事四平八穩，不簡單啊...”
“大哥，越說越玄乎了，我咋沒看出來？”
“你能看出來個屁？老夫好歹也是大興的國公，身份顯赫，地位尊崇，誰人見了老夫不是畢恭畢敬？
但你可曾見他對老夫卑躬屈膝，阿諛奉承？不卑不亢，很不錯。”
張弘毅咂咂嘴，顯然對李振十分滿意。
“這麽說，大哥打算幫他一把？”
“他有這個能力，老夫隻不過送個順水人情罷了，老夫還想幫你，你不爭氣頂什麽用？”
“大哥，您這麽多年努力淡出陛下的視野，為了一個小子，值得嗎？”
“錯了，老夫不是為了他...”
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精鐵短刀，張弘毅緩緩起身來到堂前。“老夫是為了大興的將士，為了老夫拚命守護的王朝。”
......
翌日清晨。
李振還在酣睡，隨意的翻了個身後，甜膩的香氣撲鼻而來，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輕輕蹭了蹭。
嗯，很柔。
等等...
李振瞬間驚醒，猛然睜開眼，望著躺在自己身旁的陌生女子，正是昨日酒宴上最是妖嬈的侍女之一，李振頓時紅了眼眶。
“如煙！嗚嗚嗚如煙，我不幹淨了！”
聲響警醒了身邊人，女子揉了揉睡眼，連忙起身行禮，道：“公子醒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這，奴婢什麽都沒做啊，昨夜酒宴結束，老爺讓奴婢侍奉公子，可公子最的不省人事，奴婢真的什麽都沒做。”
“你發誓！”
“我發誓，公子醉成那個樣子，奴婢就算有心，公子也無力啊。”
李振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出去吧。”
“公子，奴婢侍奉您穿衣。”
“不用了，我自己來。”
將侍女趕出門，李振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喝斷片兒了。
換好衣服出門，迎麵便撞見了張弘毅在晨練。
與前世大爺大媽的太極劍，太極扇不同，張弘毅的晨練可謂是下足了力氣。
一杆六七十斤中的斬馬刀舞的虎虎生風，饒是李振都未必有這個氣力，也難怪張弘毅能在戰場之上，廝殺個萬世國公。
“張爺爺好身手！”
“醒了？”
側目看了眼李振，張弘毅大喝一聲，斬馬刀被生生插入地麵，發出嗡嗡的聲響。
“收拾一番，隨我入宮見陛下。”
“啊？這麽急嗎？要不吃個早飯呢？”
張弘毅沒吭聲，但表情已經很明顯了。
那可是一國之君，又特麽不是動物園的猴子，是你想看就看的？花了錢也不行！
灰溜溜的上了馬車，車夫一鞭子下去，馬車晃悠悠的啟程。
“皇宮啊...我還從未見過皇宮呢。”
包括前世，李振也從未去故宮旅遊過，也算是一大遺憾了。
“老夫提點你幾句，進宮之後，少說，少看，陛下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其他的不要多嘴，免得落人口實。”
“是，小子了然。”
雲水大街距離皇宮並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了皇宮。
到了這裏，自然不能乘坐馬車，跟在張弘毅身後下了馬車，經過查驗後，二人這才進了皇宮。
和想象中金碧輝煌的景象有所不同，皇宮從外麵看起來，和國公府沒什麽不同，甚至還沒有國公府氣派。
“是不是有些失望？”
似乎是看穿了李振的念頭，張弘毅輕笑幾聲，道：“陛下乃是明君，自從先帝駕崩後，陛下徹底接管朝廷開始，不止一次有人提出修繕一下皇宮，都被陛下嚴詞拒絕。
在陛下看來，與其將人力物力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陛下寧願將錢財花在百姓身上，花在軍中將士們身上。
在華麗的皇宮，一把火留下的隻有一抔塵土，沒有區別。
皇宮破舊與否，無非是各歇腳的地方，好與不好，無關緊要。
隻有這個天下穩固了，天下的百姓食客果腹，衣可蔽體，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怎麽樣？陛下還不賴吧？”
“不賴，真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