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靜靜的日子中,鄉試這一天,終於來了。

一大早,大家便換好官服樣式的圓領衣袍,帶上黑色的帽子,衣袍上麵並沒有補子,這對他們這些秀才來說,也是一種極好的寓意。

舉人可是有機會做官的,隻要這次他們通過鄉試,以後他們穿的衣裳上,自然就可以加上補子了。

“此次鄉試,我等必定蟾宮折桂!”

顧長留五人也非常的有形式感,收拾妥當後,還來到庭院中的桂花樹前,折下一支桂花枝,別在帽子上。

雖然這行為有些尬,但是當大家都是這樣做的之後,便也不顯得尬了。

以前顧長留最煩簪花的男人,但是這次簪花之後,他環顧李玉璋等人,發現他們在帽子上別這麽一支桂花枝,還挺好看的,一點都不顯得娘。

看來,這簪不簪花的,還是得看容貌,李玉璋等人容貌都是上等,便是簪了花,依舊是長身玉立,翩翩少年。

走出去後,大街上的每一個人,衣著都跟他們差不多,不少人頭上都插著一支桂花枝,倒不是他們不插桂花,主要是這會兒桂花都沒開。

出了門,天黑沒大亮,街上已經是十分熱鬧了,前來趕考的秀才,再加上他們親人、朋友,書童等等,將這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眾人真是摩肩接踵,擦肩而行。

有些秀才還是第一次參加鄉試,對這鄉試還很新奇,見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了,都是麵露笑容,說兩句積極的話。

有些是老油條了,再次參加鄉試,倒是有些沉默不語,顯得略微高冷,不願意與人交談。

顧長留等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鄉試,還是挺稀奇的,一路上,他們不停的同周圍的人說話。

一人一句話,便是竊竊私語聲,在這略顯黑沉的大街,也如同油滴入了水中,顯得人聲鼎沸了。

等走到了考點,天終於亮了。

比起院試來,鄉試可要嚴格的多。

一眼望過去,便能見到鄉試門口,站著一排麵容肅穆的將士。

這些將士,是巡撫大人特意從軍中調過來的,就是為了檢查這些考生所攜帶的考籃,以防他們作弊。

值得一提的是,這時下對作弊的處罰特別的嚴格,一經發現,終身不能考試,甚至還會影響到給他擔保的人。

院試的時候,隻要一個廩生,或者是五個童生聯合起來,就能作保了。

到了鄉試的時候,便必須五個廩生作保,才能參加考試,一旦出了問題,為他作保的人,也得惹上麻煩,吃個掛落。

像顧長留五人這次,就是聯手作保,沒有請外人,假若顧長留作弊,那張蘊之等人,此次也會被取消鄉試資格,要想考試,得再等三年了。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顧長留,則是終身取消鄉試資格,就連秀才功名,都得褫奪。

這時下,忠義廉恥非常重要,一本《禮記》可是四書五經之一,品行不端的人,沒資格進入士大夫階層。

當然,也不一定說進入士大夫階層,就一定是什麽品行端正的好人了,隻能說,他們都會裝,都要麵子。

顧長留等人起得算早了,他們住的地方離考點也近,可即便是如此,當他們來到考點時,他們前麵已經排了不少人了。

很快便到了進入考場的時候,眾人排著隊,先是接受身份的核驗,之後,則是排隊等待檢查。

這個檢查可是全方位的,不但要檢查你的考籃,便是你帶的饅頭,餅子,都得給你掰開成兩半,看看裏麵有沒藏小抄。

這時下的士兵可一點都不笨,他們的檢查小抄的手段可多了,就連頭發絲都得給你檢查了,不僅如此,甚至還得脫下衣裳,讓他們檢查。

“我錯了,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顧長留等人核驗身份後,來到了一間屋子,正在排隊等待檢查的時候,一個考生被人發現作弊,扔了出來。

“哼,以為將小抄藏在後庭裏,我們就發現不了了,真是找死。”一個百夫長冷哼一聲,“來人,給我叉出去。”

“後……後庭?”

張蘊之聽到這話,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後……後庭這……這樣私密的地方也要檢查的嗎?

“爾等最好給我老實點,別以為自己那點小手段我們發現不了,主動承認,還能留你們一個體麵。”這百夫長冷笑著掃向顧長留等人,“否則,此人就是前車之鑒。”

“就是,現在出去,扔下作弊的工具,還能再參加考試,若是等我們發現,這輩子可都別想要參加鄉試了。”他身旁的士兵也大聲的補充道。

這人雖然凶,卻是提醒那些作弊的人,珍惜這個坦白的機會,現在出去,還有救,若是真的執迷不悟,就是害了自己一輩子。

果然,其中有些人見到這麽嚴格,雙股顫顫,借口鬧肚子,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中,提著考籃灰溜溜的出去了。

這會兒鬧肚子,誰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他們肯定是在某處藏了小抄唄,不過就算被大家懷疑,總比被這些士兵查出來的好。

雖然之前參加院試的時候,也要檢查,但那檢查,可沒有這麽嚴格,這這這,這連人家藏在後庭的小抄都被找出來了,其他作弊的人,實在是不敢想自己那點手段能瞞過這些官差了。

當然,還有人自以為自己有絕招,依舊是昂首挺胸的,自認為檢查的人查不出來,卻沒想到,當檢查的士兵拿起他攜帶的白紙,拿火一熏,上麵竟然顯示出了字跡,很快,這人也被叉了出去。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知道啊,這東西是別人嫁禍給我的。”這考生大聲的喊冤:“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叉出去!”百夫長冷著臉,大喝道。

“這人怎麽傻?都這樣嚴格了,他還敢作弊。”張蘊之低聲的說道。

“誰知道呢。”顧長留聳聳肩。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總算是輪到了他們了,顧長留進去後,才知道這檢查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