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則,等我出去後,我一定會上報知府大人,參你一本!”

鄭潮生用力的吼道,他臉上青筋畢露,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恐懼。

“放心,我怎麽會打死你呢,打死你,太麻煩了,犯不著。”

顧長留一抬手,示意張典史,“張典史,該你了。”

張典史走向前去,也不說二話,直接開始往他身上澆滾燙的糖漿,鄭潮生這人並沒有什麽骨氣,才剛滴了幾滴呢,他就痛的大叫了起來,“我招了,我都招了。”

他突然這麽一喊,張典史手一抖,一勺的糖漿就全倒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這糖漿是又是張典史自己新發明的了,采用了顧長留教他做菜的靈感,自己加了番椒跟鹽,灑在人身上,那是非常的酸爽。

“鄭縣丞,你不要激動嘛,你看看你這突然喊的,搞得我都緊張了。”張典史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招了,我都招了。”

鄭潮生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楚,這會兒,皮膚是又疼又辣,那種感覺,比千萬隻螞蟻啃噬還難受,直讓人無法形容。

後背火辣辣的疼,讓他忍不住想要暈過去,可在那番椒跟鹽的作用下,他的神智,又是無比的清醒。

這會兒,他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巴不得立馬跳到冰河裏去,是死是活都罷了,隻要沒這種痛楚。

“說罷,你做過什麽錯事?早點招了,我好早點給你請大夫。”顧長留說了句。

“貪汙受賄,我貪汙受賄了。”鄭潮生連忙說道。

“要具體事件。”顧長留拿起一疊狀紙,說道:“你看看人家,這招得就很詳盡嘛。”

“啊,我好疼,我想不起來了。”

鄭潮生疼地麵色扭曲,“你先給我找大夫,不然我會疼死去!”

“找大夫的事不急,先把你做的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招了再說,記住,要一件一件,慢慢說,說得我滿意為止。”顧長留又說道。

鄭潮生哪裏還聽得下去,他哀嚎了良久,待後背那火辣終於消減下來了,他才慢慢回憶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身上的疼痛消減了一些,他想到了他招供的後果,抬頭看了顧長留一眼,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又有些不想說了。

一旁的張典史見狀,則是吩咐獄卒們加大火,繼續熬起了糖漿來,那濃稠的糖漿咕嚕嚕在鍋裏翻騰著,混合著鹽跟番椒,竟發出一種詭異的香味來。

張典史拿起勺子,一邊看著鄭潮生,一邊陰測測的笑著,他巴不得鄭潮生不招,他不招,他還能往他身上再招呼招呼。

見到他那眼神,鄭潮生終於是學乖了,乖乖地招供了起來,他先是說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見顧長留長留並不滿意,他又說了,他包庇縣城這些商戶的事情。

“顧大人,我是真的沒有犯什麽大錯啊,我既沒殺人,也沒放火,更沒有仗勢欺人,我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幹活啊,我無非就是偶爾收點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隨便說了自己收受賄賂的幾件事情後,鄭潮生又大聲地控訴了起來,他越說便越是覺得自己有理,他鄭潮生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了嗎?他沒有!

他錯了嗎?他沒錯!

他認識的官員,有哪個不收受賄賂,便是知府大人、朝廷裏麵那些大官,又有誰不受賄銀的?

顧長留聽到他的話,隻覺得好笑,“看來你是真不覺得自己錯了啊!”

“你手握權柄,就該為百姓服務,為百姓謀福祉,可你卻是睜一隻閉一隻,任由惡魔殘害人間!”

顧長留大聲地說道:“就是因為你這種屍位素餐的官員太多了,所以整個世界才會變得黑暗,整個朝廷才會變得如此腐朽!

大家都想著爭權好利,玩弄權柄,誰來為這天下的百姓想一想!”

“顧大人,你今日這般質問老夫,殊不知,有朝一日,你也會變成我這種人!”鄭潮生也大聲地反駁。

“我不會!”顧長留斷然否認。

“嗬,你欺上罔下,枉顧禮法,你比我更奸佞!”

“哈哈哈~”

顧長留卻是大笑了起來,“金剛怒目,降服四魔,菩薩低眉,慈悲六道,我顧長留,不會隻做一個慈悲的菩薩。”

“我若有罪,自然有人來審判我,但是今天,你是我的階下囚,就給我乖乖聽話,乖乖招供,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隻要一直淩駕於他人之上,他不就沒人審判了嗎?

隻要將罪過掩蓋,他不就沒犯罪了嗎?

這世間,誰人無罪,越是手握權柄的人,便越是滿手鮮血。

他有他的路要走,隻有比奸臣跟奸臣,比酷吏更殘酷,才能走向巔峰!

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這一路,是鮮花,還是枯骨,他都無所謂了,他將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諸位,你們該招供的,確定都招了嗎?”

審問完鄭潮生後,顧長留直起身來,掃視了眾位士紳一眼。

之前還高傲不可一世的士紳們,此刻麵對他的眼神,全部都垂下了頭,“回大人的話,小人該招的,都招了。”

“顧大人,你就放了我吧,隻要你放了我,的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是啊,顧大人,小人隻求活命!”

一有人開口,這些士紳們也就顧不上顏麵了,全部同顧長留磕起頭來。

若是別人,他們還會挺一會兒,可麵前這人,是顧長留,誰也不知道他的路數,大家隻覺得他是瘋子。

他上任才幾天啊,就敢將他們都抓起來,還二話不說,就抓了自己的縣丞,這樣行事無忌,未免讓大家感到幾分害怕。

“你們放心,我不是什麽直臣,正如鄭縣丞所說,我就是一個奸佞小人,所以啊,你們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我是不會殺了你們的。

至於你們能過上什麽樣的日子,那得看你們家人是否關心你們了,給得銀錢夠呢,你們就吃好一點,住好一點,若是再大方一點,我在這監牢裏,給你們請幾個美姬也不是不行的。

隻是我猜想,你們的命,怕是不怎麽值錢,畢竟啊,你們若真死了,怕是有人急著要上位呢。

所以,我希望諸位能識相點,該招得就招。”

“顧大人,我們真的全部都招了。”

“是啊,我們全都招了。”

聽了他們的話,顧長留也不以為意,隻是伸出手,“放心,我還有時間,可以陪你們慢慢玩。”

說著,他衝他們彎唇一笑,邃黑的眼睛,如同地獄一般深幽。

這間審訊室的人,不過十來人,可他們卻是占據了餘豐縣百分之八十的財富、良田,這些田地,自然不可能是百姓們主動上交給他們的,而是他們用了各種手段,兼並得來。

反正在顧長留看來,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死不足惜,之所以不殺他們,不過是要留著他們過年,而是另有用處。

水,總是從低濃度流向高濃度。

其實財富也是一樣,總是從沒錢的人手中,流通到有錢人的手中。

所以時間久了,階級會越來越固化,有錢的人越來越有錢,窮人會愈發窮困,時間一久,窮人被壓榨的,實在是沒法生活了,便會揭竿而起,於是乎朝堂坍塌,天下動**!

大月朝已經腐敗不堪,隻有走奇路,下重藥,才能挽狂瀾之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當然,顧長留如今的目標,隻是想讓餘豐縣的百姓都富裕起來罷了。

作為一個縣令,他給自己立下的目標是,三年時間,讓餘豐縣的GDP翻上一番。

所以,他得先將這些士紳收拾服帖了,然後再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