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個小小的縣令,好大架子,從來都是別人等我,今日我親自過來,竟然還要我等他!”

田九少騎在馬上,一臉的怒意。

雖然如此,但他卻也沒有妄自衝向衙門,他知道顧長留手中人手不少,所以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田公子好大的脾氣,我們大人請你進去。”

少頃,常雲安帶著幾個帶刀衙役走了出來。

“哼。”田九少冷哼一聲,常雲安又不卑不亢的說道:“田公子還請下馬。”

田九少從馬上下來,常雲安又說道:“既然是來拜訪,還請將刀交給在下保管。”

“你什麽意思?我去哪裏都不用收刀的,你算是什麽東西,敢讓我收刀!”田九少怒氣衝衝。

常雲安微微一笑,讓開身子,讓田九少看得更清楚一些。

隻見衙門裏麵,有不少身穿勁裝的官差,都拿著弓弩對準了他。

“哼,好大的架子,一個小小的縣令,還把自己當個人物!”田九少冷笑一聲,解下腰間的佩劍,遞了過去。

在他看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他就是不帶刀,顧長留也不敢對他怎麽樣。

昂首挺胸,抬腿闊步的往前走,來到了衙門旁邊待客的廳堂裏。

“請坐。”

常雲安招呼他坐下,又讓人給他倒了水,之後才從後門去請顧長留去了。

“這姓顧的好大架子,難怪敢跟我們田家作對。”

田九少身旁的管事說了一聲,聲音中也帶著怒氣。

在這嶺南,田家就是土皇帝,連朝廷的二品大員巡撫大人以及布政司使,都得對田家以禮相待,他顧長留,算什麽東西,竟然敢如此慢待他們。

但凡田家嫡係出門,去到嶺南哪個城池,那裏的上官不是將他們奉為上賓?可這個顧長留,竟然敢讓他們在這等著。

田九少等人喝了一盞茶,是越等越氣,在他們打算拂袖離去之時,顧長留這才姍姍來遲。

“讓諸位久等,抱歉。”

顧長留一身青色的官服,頭上戴著黑色官帽,他走向前來,頎長的身材,如同鬆柏一般挺直,他步伐不疾不徐,行走之間,自有一番氣派。

他走到前頭坐下,臉上掛著淺笑,看著是個很和善的人,全然看不出,他是那等手段狠辣,敢跟他們田家作對的人。

“顧大人,你倒是好大架子啊!”

田九少拿起茶杯,冷冷地說了句。

“田公子謬讚了。”顧長留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誰跟你謬讚!

田九少聞言,差點沒將嘴中的茶水噴出來,他可不是誇他,可坐在上首那人,卻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讓他心中憋得慌。

“顧大人,我等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經知曉了。”田九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田公子過來,有什麽目的?”顧長留則是看著他,問了句。

“你別故作不懂,我們當然是為了水玉而來。”

“哦,為了水玉而來,田公子你們是想要來購買水玉嗎?”

顧長留聞言恍然大悟,“為了表示對田家的敬意以及我的善意,田公子你們若是想要購買水玉,我可以給你們八折優惠。”

“哼,誰要你的八折!”

田九少冷哼一聲,懶得再跟顧長留虛與委蛇的說些廢話了,隻冷聲道,“顧長留,你不要覺得你當了一個縣令,手上有了些人手,就可以胡作非為了,我告訴你,就你那點人手,我們田家一隻手就能將你給滅了。”

“噢,所以你是在威脅我嗎?威脅朝廷命官?”顧長留笑。

“哼,威脅你又怎樣,這裏天高皇帝遠,我就是罵一聲狗皇帝,又有誰來製裁我?”田九少冷笑了起來。

“很好,看來田公子也是個不畏皇權的性情中人。”顧長留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哼,我們田家在嶺南是何等地位,想必你也心中有數。。”

田九少越發是囂張了,“你若是識相的話,乖乖將你那水玉作坊拱手相讓,否則,真惹惱了我們田家,我讓你好看。”

“我要是不給呢?”顧長留拿著茶蓋,輕輕地叩著。

“你若是不給?那就別怪我們田家不客氣!”

田九少站起身來,“我今天過來,是代表我們田家過來下最後的通牒,你若是再執迷不悟,要跟我們田家作對,後果自負。”

說著,他帶著人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又轉頭說道:“顧長留,你以為你的水玉作坊,能在這嶺南安安穩穩的生產,是因為什麽?

你以為嶺南外的那些人,知道你製作的水玉有如此大的利潤,他們不想要?

是我們田家幫你擋了這些刀子!”

他轉過頭來,目光陰鷙而帶著警告,“一旦我們田家不給擋刀子了,到時候,別的勢力進來,你個小小的縣令,如何去擋?屆時,怕是將你撕的連渣子都不剩。”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顧長留笑容未變的說道。

“大人,要不要將他給抓起來?”一旁的李猛見到田九少走出去後,出聲詢問道。

以他對顧長留淺薄的了解,像田九少這種得罪他的人,早就該發配到石場去采礦去了,還能在這囂張?

“不必。”誰料,顧長留這次竟然是一反常態的擺擺手。

這倒是讓李猛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必?”

“嗯,不必。”

“那就這樣眼睜睜的放他離開?”李猛再次問道。

“嗯,放他離開。”顧長留點頭。

“那好吧,既然你說放他離開,那就放他走吧,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勞力了。”李猛看著一副心疼的樣子。

“田家家大業大,這個人不過就是田家的小嘍嘍,抓了他一點意思都沒有,反而讓田家有借口派出更多的人來對付我們。”

顧長留同他解釋了一句,“現在葉叔要顧著嶺南商路那邊,賴伯言也要顧著水玉作坊跟鐵礦,我們的人手還是有些不足,沒必要跟他們起太大衝突。”

這些世家,最是護犢子了,便是一個對他們不那麽重要的人,外人也欺負不得,若是他今天留下田九少,明天田家就能找到理由抽調人手來對付他們。

他不會給他們這種借口,還是讓田家繼續將自己當做磨刀石,用來繼續磨練後輩的好。

顧長留很有自知之明,像這種大家族,他留著你,一是因為你的確有能耐,其次則是,殺雞焉用宰牛刀,他們當然得留著一些不大不小的對手,用來磨礪後輩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家族的核心勢力一般都不會出手,隻讓底下的子弟或管事前去解決,可一旦涉及到了他們家子弟安全,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顧長留現在最需要的時間,他必須得按捺下自己的性子,慢慢拉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