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劉洪的背後有明軍這頭隱藏在暗中的巨獸支持,讓他的舉措執行的更徹底,而造成的影響卻是最小。
於是在這種頻繁而又平靜的人事、軍隊調動中,對垣國忠心耿耿的那些郡守、城防軍統領,都被紛紛委以“重任”,官升一級,調到幽州城內來當各部門的副職。
看著是都加官進爵了,其實是都被架空或者邊緣化。
特別是軍隊中的的各級郡縣城防軍統領,那是被換了一個遍,稍有怨言的就會被調到和大景開戰的前線去“立戰功”。
當然,這些被明軍重點照顧的垣軍統領,是不可能活著離開戰場,再次進入到垣國幽州軍隊係統了。
新提拔起來的幽州九郡郡守,全部都是明軍或者前期就已經投靠明軍的人。
至於每個郡下麵的縣城,本來就被明軍滲透的差不多了,現在有這麽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劉洪向參謀部提交的計劃是一年內,整個幽州九郡六十三縣全部成為明軍的根據地。
再無任何垣國統治存在的痕跡。
大景紹熙五年的六月,垣國是用起用劉洪為州牧的方法,暫時而安定了幽州的局麵。從而讓垣國朝廷能全力應對邊境上那北寧城城防軍的攻擊。
果然,認真起來的垣國軍隊戰鬥力還是很強悍的,至少垣國朝堂上的貴族和大臣將軍們是這麽認為的。
一旦垣國認真起來,一直肆虐在垣國邊境上,甚至都有深入垣國內地趨勢的北寧城城防軍,在大景紹熙五年的九月,就被垣國鐵騎重創,從而退回大景邊境以內,再沒有力量北進了。
當然,這隻是表象。
實際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劉洪已經用三個月的時間,在明軍不遺餘力的幫助下,完全坐穩了幽州牧的位置。
大景紹熙五年九月的幽州,州城和各郡城的人事和軍隊調整、調動都大致完成,明軍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襲擾垣國邊境,讓垣國朝廷無暇分心他顧。
也就是說,此時要是垣國膽敢撤換劉洪,整個幽州九郡立即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造反了。
打著北寧城城防軍旗號的明軍撤兵了,這次城防軍主動垣軍的奇葩事件也就算告一段落。
雖然大家最後都認可了這北寧城城防軍是為了前北寧郡守郭子軒報仇的說法,但大景的城防軍敢於和垣軍鐵騎拚命這一非典型案例,還是讓大景和垣國的許多軍事專家大呼:
“看不懂”。
因為事後,兩國的軍人複盤,發現了交戰雙方誰都沒有占到對方什麽便宜的事實,這實在是違背現在兩國交戰的各種規律。
糊裏糊塗的打了幾個月,又糊裏糊塗的不打了,難道真得僅僅隻是為了報私仇?
這在戰爭目的中是完全不會存在的理由。
而且,原北寧郡守郭子軒已經死了,連他的獨子都死了。誰會為了一個毫無效忠意義的對象去打仗、流血、拚命?
可是,若不是這個報仇的原因,又實在是無法解釋這場不明不白的戰爭。
當然,知道內情的明軍參謀部的人,是不會跳出來給這些軍事專家答疑解惑的。
於是,經過大景和垣國軍事專家的研判,都不約而同的把這次城防軍攻擊垣國的戰爭列為:
戰爭史上最有爭議,最莫名其妙的一場戰爭。
當然,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在明軍參謀部的絕密資料中是有著詳盡的闡述的,後人想搞清楚這其中的原委,就需要等到參謀部這批資料解密的那一天了。
明軍撤兵了,兩國的邊境也再次回到相對安定的對峙狀態。
兩國的邊軍統帥其實也明白,這種安定其實就是兩國各自繼續積蓄力量,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特別是大景的邊軍,由於在明軍主動求戰的時候,承擔了一部分支援和威脅垣軍的責任,從而對明軍的戰法了解的多一些。
由此,明軍撤退後,大景邊軍統帥通過研究明軍的戰法,對戰爭藝術的領悟更是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這邊軍統帥隱隱能感受的到一絲威脅。
因為,這來自大景打著北寧城城防軍旗號的大軍似乎和大景的任何一支軍隊的打法都不一樣,是一種全新的戰法。
那麽,若是有一天,大景的軍隊碰到了這支城防軍,結果會是怎樣?
邊軍統帥仔細琢磨後,驚恐的發現:
這種全新的戰法,大景已知的任何將領都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戰而勝之。
這種發現很讓人喪氣,但卻是事實。
為此,邊軍統帥立即提筆給自己的老將軍寫信:
歐陽大將軍鈞見:屬下......
大景紹熙五年,十月。
寧州北寧郡郡守王守仁收到了大景朝廷斥責的聖旨。
大景皇帝聖旨的措辭很嚴厲,對王守仁擅自調兵攻擊垣國邊境這一事情,給予了重重的批評。
隻是大景皇帝並不算太昏庸,為避免激怒民間那一浪比一浪高收服幽雲二州的意願,對敢於主動進攻垣國且沒有失敗的官員並沒有撤職罷官。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王守仁是文官,而不是武將。
大景多年重文抑武的政策執行下來,要是武將沒有將令,擅自出兵攻擊垣國,朝廷那就要行軍令,斬大將了。
所以,大景朝堂內部,武將被緊緊綁住了手腳,根本動彈不得。也隻有文官,有時候倒是有一點點自由攻擊的可能。
當然,文官打仗那就是書生意氣,多數都是紙上談兵那一種,難得能有一兩回勝利。
長此以來,文官也知道自己其實不是打仗的料,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自己作為文官,管理好地方,有空吟詩作賦不好嗎?
何必去幹主動出擊垣國、挑起戰爭,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這回王守仁擅自調兵伐垣,也確實是勇氣可嘉,也算是文官集團能拿出來做標杆的,爭奪民心的工具。
因此,大景皇帝發來的聖旨上隻是對王守仁擅自調兵的狠狠斥責,而沒有一點點的實際處罰,也就更談不上丟官罷爵了。
而王守仁呢?
接到聖旨後卻也隻有抬眼望蒼天,欲哭無淚。
這道聖旨裏麵提到的城防軍出擊垣國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了解。
可他還無法去申述。
因為,王守仁在京城的朋友和靠山也紛紛給他寫信,這些信件所表達出來的意思,讓王守仁了解到:
他雖然被皇帝斥責,但卻因為他的北寧城城防軍在垣國境內連戰連捷,在朝堂官員、士子和百姓心中贏得了巨大的名聲。
算是一戰而天下揚名。
一個能臣儒將的大帽子,也不管王守仁自己是否願意,就已經被眾人給他戴上了。
了解了這一切以後的王守仁,第一時間就在自己辦公的大堂和幕僚們探討對策,當然為了彰顯郡守的威嚴,旁邊用來伺候的奴仆、侍女和護衛也是一應俱全。
當然,必要的表態王守仁是必須要先說出來的,不然豈不是讓人以為他是個沽名釣譽之人?
至於這個表態能有幾分真心,有幾分是做作,那就隻有王守仁自己知道了。
“這不行,我要馬上公告天下,這是有人在算計我,我們北寧郡根本就沒有派出城防軍進攻垣國。”
王守仁聲情並茂的說完後,他麾下第一謀臣,從郭子軒那裏繼承而來的秦師爺立即開口,表示反對:
“大人,不可對外公告啊。”
“為什麽?”王守仁義憤填膺的大聲詢問。
“這本就不是我們幹的事情,我憑什麽要背這個黑鍋,讓皇帝陛下嗬斥?”王守仁語氣中很自然的帶上了委屈的語調。
秦師爺看著自己這新主子的表演,也是沒有辦法。你要是想公告天下,在京城的天使傳聖旨時,就應該說出來。
現在天使走了,你倒是支棱起來了?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不過作為下屬和智囊,秦師爺隻能這麽想想就好,可不能這麽說。
於是從秦師爺嘴巴裏麵說出來的話語,就都是道理,而不是賭氣:
“一是朝廷的麵子問題,朝廷都認定這兵馬出自我們北寧郡,您這要是去一通告,豈不是打朝廷的臉?皇帝陛下要是麵子沒有了,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二是您自己的麵子,您在這北寧城也有快兩年時間了,天下揚名的機會可是不多。這抗垣英雄的名聲也是不錯的。”
擅於揣摩人心的秦師爺立即就提出來了兩條規勸王守仁不可以和聖旨對著幹的理由。
看著王守仁的眉頭並沒有完全舒展開,秦師爺就知道,自己說的這兩條似乎還沒有完全打動王守仁,於是秦師爺輕輕咳嗽了一聲,對王守仁使了一個眼色。
看到秦師爺的眼色,王守仁立即就明白,這秦師爺是有私房話對自己說。
於是,王守仁大手一揮,說了一句:“你們先下去。”
周圍伺候的丫鬟、軍士以及其他的謀士都知道這是郡守大人和秦師爺有私房話要談。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也習慣了,就算有的謀士眼裏閃爍著對秦師爺的妒忌和不滿,但誰要自己沒這個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