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一邊接過來這單子,一邊隨口問:“指令性的訂單?這麽厲害?”
看著單子以後,李睿又接著說:
“哦,是給農人提供農具,這倒是一個好事。既然是郡守府的指令,我們作為郡守老大人轄下,自然是沒問題的。
請吳大人放心,這單子我們接了,一定按時完成。”
“有少坊頭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鐵匠坊的信用我是知道的,你們接單後,怎麽都不會違約的。”吳德立即開心地說。
剛才他去鐵匠坊的主辦辦公室,結果被那個主辦來了一個軟釘子,讓他都不知道鐵匠坊到底是不是會接這個訂單了。
畢竟,說是郡守府的指令,可萬一鐵匠坊硬頂,吳德要是強壓,還是會有許多麻煩的。畢竟現在這鐵匠坊裏麵可都是平民,朝廷也是要顧及麵子,不能對平民打壓得太過分的。
“行,那就這麽定了,我送送吳大人。”看吳德也說不出什麽子醜寅卯,李睿也就不想在他身上耽誤時間了。
“你說什麽?你安排人去鐵匠坊下訂單了?”
上午十點鍾,張龍到了郡守府大堂,聽王守仁說安排人去了鐵匠坊下訂單,立即就緊張了起來。
“張先生,這有什麽問題嗎?我又不是不給錢,這沒什麽吧?”看到張龍緊張,王守仁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畢竟,這王守仁今天早上來就給他交了底,他們這個勢力其實已經有五個州的地盤,是一個規模龐大的組織,組織的名字叫做:
“明”。
而且剛接到明軍總司令的命令,不久就會在幽雲二州讓“明”浮出水麵。所以,這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有可能成為一個新王朝的大勢力。
張龍這麽一說,王守仁倒是真有點歸屬感了,畢竟他也沒有其他的路好走了不是。
所以,張龍這麽一緊張,王守仁自然也是提心吊膽。
“哦,沒事,既然是付錢,而不是強買強賣,那就沒事。”張龍自然是不會透露出有關李睿的情報,而是打了一個馬虎眼。
李睿的存在可是明軍的最高機密,誰敢多嘴?
不過,王守仁到底也是一郡之首,敏感得很。觀察到張龍的異常反應後,自然而然對鐵匠坊有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能夠在郡守府來去自然,視郡守府那滿府的衛兵如無物的人,會因為一個毫無關係的鐵匠坊牽動情緒?
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王守仁斷定,這鐵匠坊非常的不簡單,或許就是明軍在北寧城內的一個據點。
王守仁就是這麽聰明,這麽瞎猜著,也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當然,他現在無法求證。但也不妨礙他對鐵匠坊的想法改變了許多。
那種純粹想壓榨鐵匠坊的想法那是再也不敢有了。
“王大人,這次我就是來給你交個底,並不需要你有什麽壓力,你平時該幹什麽就幹什麽,隻是我們會慢慢地安排一些人過來協助你。這點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似乎是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完了,張龍也在做結尾的述說。
“沒問題,肯定沒問題。這是應該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為‘明軍’效力。”王守仁立即答應下來。
“嗯”張龍點點頭,看王守仁如此上道,也就好心地多提點了一句:
“好,明天總部參謀部就會安排人過來,來人是誰我也不知道,但這是從參謀部派下來的,那就說明此人在整個明軍係統內部的地位不低,你要想好放在什麽位置上才好。”
“多謝張先生提點,王某一定安置好。”王守仁自然是要領張龍這個情的。
大景紹熙六年,九月初九,北寧城郡守府首席師爺秦師爺突然請辭,而接替他位置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名字叫做於崇龍。
至於這秦師爺,郡守王大老爺顧念雙方主仆一場的恩義,也就賜金還鄉了。
“參謀長,就讓這秦師爺這麽走了?”
“銅人”統領馬漢在和沐英聊天,畢竟這秦師爺以前是怎麽斂財,甚至是怎麽縱容管理鐵匠坊的小吏趙缺逼迫鐵匠坊眾人的事情,大家可是都心知肚明的。
“怎麽可能?這秦師爺可以說是中飽私囊的典範,欺上瞞下的魁首,主子怎麽會放過這等蛀蟲?放心,他出不了根據地的地界。”
沐英其實並不是很清楚李睿和趙缺以及秦師爺之間的各種聯係,畢竟他加入李睿集團還是比較晚的。
所以,他是按照秦師爺是老百姓的敵人這個角度來思考問題的。
不能說沐英是錯的,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李睿也曾經手中染血,親自殺過人。
“可是,主子並沒有交給我們‘銅人’來辦這事情啊。”馬漢是“銅人”統領,李睿是不是安排“銅人”來執行對付秦師爺的任務,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主子另外有安排吧?”
其實李睿也沒有對參謀部下達有關秦師爺的任何指令,沐英隻是憑借對李睿的了解做出的推斷。
沒錯,李睿不需要親自下達任何命令,因為操作整個事情的雖然是參謀部,但具體執行的可是情報部和城市特種作戰部,這兩個部門的頭頭可是湯和和朱金炫。
所以,他們兩個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置這秦師爺。特別是有湯和在,李睿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個當年打自己父親一耳光並侮辱整個鐵匠坊的幕後人會有好結果。
九月十二,一直都搞不清楚狀況的秦師爺,在交割了手上的公務後被北寧郡城的城防軍禮禮貌貌地下達了明日離境的最後通知。
九月十三,清晨,天還沒有亮,城門剛剛開啟,一輛馬車,拉著秦師爺和他在北寧城搜刮到的細軟和一個小妾,在城防軍的禮送下,快速地離開了北寧城,向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秦師爺早在郭子軒倒台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家小全部遷徙到了京城,反正他貪汙的銀子夠多,哪怕京城房價高,買個院子安家,對他來說也毫無難度。
夫人、孩子都已經在京城落腳,這北寧城也就留下一個小妾伺候他的起居而已,所以說,秦師爺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被郡守大人拋棄?
但他也沒有去做力圖翻盤的努力,而是借這個機會,就要功成身退。
中午十二點,通過一路狂飆,一早離開北寧城的秦師爺已經帶著小妾在距離北寧城南八十裏地的“梧桐茶寮”吃午飯了。
“老爺,咱們有必要走得這麽急嗎?還有好多債務沒有收回來。”小妾一邊伺候秦師爺吃飯喝酒,一邊小心地詢問自己的丈夫。這小妾可是心痛得不得了,她放出去的高利貸還有一大部分沒有收回呢?
這高利貸雖然說都是秦師爺的銀子,但她是經手人,這中間自然是有極大的油水的。
現在,這麽急匆匆的離開,好些到期的高利貸都沒有去收,這損失大了去了。
秦師爺的銀子虧了,她是無所謂的,可她看到這北寧城內沒有人敢得罪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存在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問題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把自己的私房錢給投了進去,變成高利貸借出去了。
現在這麽一走,她在秦家就是一個小妾,以後恐怕就很難再回到北寧城,那自己借出去的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
可秦師爺要立即離開,她作為一個依附男人的小妾肯定是要緊緊跟隨的。反正隻要抱住了秦師爺的大腿,以後總有彌補虧損的機會。
隻是,損失了銀子,心裏麵總忍不住的痛。
嘴裏也就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你懂個什麽?真是婦人之見,要不是走得快,咱們估計小命都難保。”
秦師爺是聰明人,自己在北寧城,先是依靠郭子軒,後是依靠王守仁,不說壞事做盡吧,卻也是樹敵無數。
現在,失去了郡守府這首席幕僚的身份,沒有這郡守大人親信的光環加身,以前爭搶過利益的人,有意無意中得罪的人,甚至是偽裝成朋友的敵人,都會爭先恐後地跳出來咬死自己。
不趕緊跑,還等著有人殺上門不曾?
但是這話,還不好對自己的小妾說透,不然自己這一向用崇拜目光看自己的女人,就會瞧不起自己。
所以,秦師爺隻是簡單的說了這麽一句後,也就沒有多的廢話了。
小妾是懼怕秦師爺的,在被秦師爺訓斥了一句後,立即安靜了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善,秦師爺馬上緩和了一句:
“沒事,現在已經出城八十裏,城裏的追兵應該是趕不上了,估計應該已經安全了。”
秦師爺一直都是擔心後麵有追兵趕上來殺自己,畢竟自己一直都是郡守大人的親信,知道的事情會比較多。
郡守表明上是賜金還鄉,但實際上是不是有暗中派人來殺自己這個知道很多隱私的人呢?
誰都說不準,不過秦師爺憑借經驗判斷,這都離開城池八十裏遠了,城內的那些仇家,應該是不會追上來找自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