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不是不要你打擊不聽話的鋪子,畢竟樹立威信是必須的。但我這才半遮半掩的交班給你多久?俗一點來說,你屁股都沒坐穩就想搞事。那是不行的。”
李重九也是語重心長地說:
“老爹雖然沒讀什麽書,但是也聽說書先生說了不少的評書,今天我就送你兩段話。若是悟通了,悟透了,不敢說你能有多大出息,但至少能在這世上好好地活下來。”
“請父親賜教。”李睿鄭重地對自己父親說。
“第一句話就是:‘治大國如烹小鮮’。第二句話就是:‘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成害’。我也不是很懂其中的道理,但希望對你能有幫助。”
李重九一邊把鍋裏的燒雞塊用碗盛出來,一邊對李睿說。
聽到父親送自己的這兩句話,李睿突然警醒了過來。
急躁,自己還是太急躁了。被眼前的一點點成績誤導,人膨脹了,心態急躁了。
“多謝父親教誨,兒子明白了。”放下手中的碗筷,李睿對自己父親就是一個躬身行禮,然後快步離開了廚房。
出來自己的家門後,李睿也沒有回李家鐵匠鋪,而是走到“清水河”邊,散散步,也算是清醒一下自己浮躁的頭腦。
不知不覺,李睿走到了河邊那個小翠的埋骨地。這過了幾個月,又是下雪又是下雨的,地麵上已經沒有任何被人挖掘的痕跡留下。
李睿站在那裏默默地檢討自己。
慢慢地,李睿也想通了,現在不是自己改變鐵匠坊十八鋪現狀的最好時機,這鐵匠坊十八鋪雖然是自己李家安身立命的本錢,但其實僅僅隻是自己掩飾野心的工具。
那自己為什麽現在要浪費寶貴的精力去折騰這十八鋪?難道隻是為了這一個虛無的麵子嗎?
靜下心來想一想,若不是想借助張家挑動朝廷出兵攻打雲雀寨,自己會對張小泉下狠手嗎?
李睿問了自己一句,他發現答案居然是:不一定。
也就是說,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所在,自己其實是不一定會在乎張小泉這種人叛離十八鋪,投靠吳德的。
維持十八鋪現有的穩定,應該是現階段最需要做的事情。而且,李重九提醒的對,“治大國如烹小鮮”,自己真不用這麽急地來做這件事情。
等待時機,像張家那樣慢慢地把十八鋪都替換成自己人以後,這就無所謂各種整頓了啊。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
“首領,天快黑了,是回家還是去鋪子裏?”
一直跟在後麵保護的金地,看李睿已經站了兩個小時,這眼看都要錯過飯點了,就上前去提醒了一句。
基本上已經理清了思路的李睿也不想回家去吃飯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兩世為人居然還不如一個老鐵匠看得透徹,雖然這個老鐵匠是自己的父親,但也實在是沒有麵子。
“去福來樓吧。”
自從去年在福來酒樓搞了一次寶劍的拍賣活動以後,李睿就一直沒有再去過這個北寧城內數一數二的酒樓,有點想那裏的醬肘子的味道了。
“好嘞。”
金地答應了一聲,就原地對遠處做了幾個手勢。
現在,“十八鐵人”正在進攻雲雀寨的關鍵時期,不管李睿的身份是否暴露,湯和對李睿的個人安全還是做出了力所能及的最大保障措施。
所以,現在李睿的身邊雖然隻有金地和沐英兩人,但是在不遠的地方,還有十來個好手在暗中隨時待命。
“沐英,有什麽想吃的沒有?”沐英就比李睿小一歲,更容易和李睿之間產生親近的感覺。
“嗬嗬,這過年不久,肚子裏麵還有油水,倒是不饞肉吃,就是有點想喝咱自己的‘燒刀子’。”沐英自然是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
“金地,你那裏還有嗎?”李睿問自己的侍衛。
搖了搖自己隨身的酒葫蘆,金地說:“還有點,估計不到一斤了。”
“有點就行,走,吃福來樓的醬肘子去。”李睿還是喜歡吃肉。
三人來到福來樓,迎麵就看到大堂外麵顯眼的地方立了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六個字:
鐵匠吃飯五折。
李睿一把拉住在大堂裏麵穿來穿去的一個送菜的夥計,張口就問:
“小二哥,這福來樓什麽規矩啊,鐵匠吃飯五折是什麽意思?”
“喲,三位,一看您三位就很長時間沒來吧?掌櫃的去年拍賣會後,定下的規矩,隻要是鐵匠過來吃飯,一律五折優惠。”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店小二也沒有賣關子討要小費,直接就說了出來。
“怎麽有這麽一個規矩?你家掌櫃和鐵匠是親戚?”沐英也問了一句。
“倒也不是親戚,隻是去年因為寶劍的拍賣會,我們福來酒樓名聲大振,整個寧州、甚至整個大景都知道了我們福來酒樓。我們掌櫃地覺得這是承了鑄劍大師的情,讓福來酒樓揚了名,表示感謝呢。”
小二解釋完了就想走,但被李睿抓得更緊了。
“你們掌櫃認識那個鑄劍大師?”
“提出您這問題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我們掌櫃哪裏有那個機緣認識鑄劍大師他老人家?所以,就立了一個規矩,但凡是鐵匠來吃飯,一律五折。想著天下鐵匠是一家,也就算是還人情了。”
“哦,你們掌櫃得倒也有趣,是個妙人。”李睿聽了以後,評價了一句,也就鬆開了手。
“有雅間沒有?我們三個人。”
店小二是個送菜的,怕點了菜的客人等得著急,就喊了一句:
“掌櫃的,有客到,三位,樓上雅間,請。”特別是那個請字還拖了一個長音,顯得有幾分熱情。
喊完後,店小二一溜煙的就跑了,他急著去送菜呢。
“嗬嗬,三位,這邊請,樓上有雅間。”隨著店小二高喊的聲音落地,他們旁邊就迅速的出現一個小老頭,對李睿等三人熱情的引導著。
“孫東家,怎麽你還親自迎客了?”李睿是認識孫不二的,這可是福來酒樓的老板,一般打理酒樓迎賓的不應該是掌櫃的嗎?
“啊呀,是李少坊頭啊。大年初二那天,我們可是在你家見過一麵的。”為了摸清這鑄劍大師的底細,孫不二可沒在鐵匠坊上麵下工夫,自然是不會錯過李家初二那場擴大化家宴的。
“來來來,少坊頭來我這福來酒樓可算是稀客,快上樓。”
或許是真的像店小二說的那樣,承了鑄造大師的情,這孫不二對鐵匠坊來人的熱情真不像是假的。
“你們先坐,喝著茶,我去安排菜。”把三人引進雅間,點完菜後,孫不二立即就告罪離開。
或許是孫不二的特意交代,今天的菜上得很快,而且福來酒樓還贈送了一壇好酒。這種過分的客氣讓李睿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們畢竟隻是混跡底層的鐵匠,可是當不起這麽的招待。
不過,現在的李睿因為有了一些底氣以後,也就不再多想,管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不通就不想了,李睿索性就和金地、沐英大吃大喝起來。
他倒是想看看,這福來酒樓到底要搞什麽名堂。
“小姐,福來酒樓來報,鐵匠坊的少坊頭,現在正在福來酒樓吃飯。”
福來酒樓的最高層,自從寶劍拍賣會以後,就被周懷仁的小孫女周倩如給霸占了,理由呢?
很簡單,她是要在這裏搞清楚,為什麽鑄劍大師要選福來酒樓作為拍賣地點?
周倩如雖然是女兒身,可是有一腔男兒誌,加之起爺爺周懷仁的寵溺,所以能有限度地做到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次,一個鑄劍大師用一柄“龍淵”劍,耍得整個江湖和北寧郡團團轉,最後還被他賺走了五千兩黃金,而他爺爺被利用了一場,不但沒有生氣,還不斷讚賞這鑄劍大師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奇人。
一向心高氣傲的周倩如就是不服氣,她也是被寵壞的不服輸心態,想要挖出來這個被爺爺稱讚不已的奇人,讓爺爺看看,在自己麵前,那個鑄劍大師什麽都不是。
嗯,最多是一個打鐵技術好的鐵匠而已。
說起來可笑,就是一個這麽簡單的執念,硬是讓周倩如在這福來酒樓住了下來。
而且,還讓孫不二掛出“鐵匠吃飯五折”的牌子,就是為了吸引鐵匠們來這裏用餐。
孫不二雖然是東家,可其實也隻是一個生意人,哪裏敢得罪這侍郎大人的孫女啊。也沒辦法去管是賺還是賠,隻有照周倩如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這也是,一提起這“鐵匠吃飯五折”的事情,孫不二也隻有笑而不語了。當然,是苦笑。
在周倩如看來,這天下鐵匠是一家,說不定就有不知名的小鐵匠能知道那個鑄劍大師的一些線索呢?
不過小女生的新鮮勁總有過去的時候。
去年拍賣剛結束後的兩個月,是周倩如積極性最高的時候,幾乎是天天住在這福來酒樓,過完年以後就有點懈怠了,隔幾天才來住上幾天,探聽一點消息。
「今天是母親節,祝福我的母親、我夫人的母親、我孩子們的母親,節日快樂,身體健康,永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