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激戰

“嗎的！”

李錚心裏狠狠的咒罵，想讓輕步弓手還以顏色，卻又強自按捺。

匈奴人的這種奔射戰術十分的靈活，每每射出一波箭矢，兩千人就已經奔到了另一個角度，在密集箭矢的壓製下，輕步弓手即便還擊，也難以取得戰果！

“看特麽你們有多少箭矢！”

李錚咬牙切齒。

麾下的兵卒畢竟裝備精糧，除非運氣不好，被流失射中的甲胄縫隙，或者太過大意，沒有保護好自身，否則基本無礙——甲裝的防禦能力，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射！

騎兵攜帶的箭矢，畢竟是有限的。每一騎多不過三五十，少則二三十。而這些騎兵每繞著草丘奔行一圈，大約就會射出五波箭雨，這樣一算，最多七八圈之後，他們的箭囊基本就空了！

“嘿嘿，到時候...”

李錚一邊揮動長槍，撥開箭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密切關注著草丘下所有匈奴人的動向。

他相信，在匈奴人看到奔射無效之後，一定會改變戰術！

果不出李錚所料，在兩千匈奴精騎繞著草丘奔射了兩圈之後，剩下的一千匈奴人又分出了五百騎！

李錚目光一閃，連忙下令：“重甲槍兵做好準備，豎起長槍！”

圓陣外圍的重甲槍兵得令，連忙將掌中長槍斜插著地麵，豎了起來，槍尖斜向上五十到六十度，直指前方！身體也隨之壓低，整個身軀傾斜，重量都落在了槍杆上。

在這個過程中，箭雨一直沒停，幾個重甲槍兵動作過大，露了破綻，也中箭被射傷了。

這讓李錚十分無奈。

雖然麾下的兵卒都算見過血，但與匈奴精騎這樣的精兵交戰，卻是第一次，經驗太少啊！

非但如此，現在他們居高臨下，長槍應該再下壓一些，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然而，他們還是像訓練時一樣，照本宣科，槍尖斜向上六十度，這也是臨戰經驗不足造成的。

“長槍下壓，三十度！”

李錚連忙糾正。

而此時，在箭雨的映襯下，那分出的五百匈奴精騎後退了數百步，然後匍匐下來夾緊馬腹，朝著草丘衝了過來！

李錚瞪大了眼，手裏的長槍拽的緊緊的，一眨不眨的盯著衝鋒而來，速度越來越快的匈奴精騎。

眼看匈奴精騎就衝上了草丘，李錚猛然大喝一聲：“輕步弓手，放箭！”

而這時候，繞行奔射的匈奴精騎仍然沒有停止箭雨打擊，在李錚下令輕步弓手放箭的時候，又一波箭雨灑下，隨著輕步弓手射出箭矢的同時，有七八人麵部中箭倒地！

李錚一張臉鐵青鐵青的。

雖然輕步弓手的這一波箭雨，將衝上草丘的五百精騎留下了數十條性命，但自身損失了七八個，這讓李錚十分心疼。

匈奴本陣中。

“這些漢人是烏龜變的嗎？！”

那匈奴青年正在大發脾氣：“我兩千精騎奔射近半個時辰，竟然隻聽到幾聲慘叫，特麽的！”

正此時，他又看到衝上草丘的五百精騎，竟然在漢軍的弓箭打擊下，隻片刻，就倒下了幾十人，一時間眼睛都紅了！

“那可是著甲的騎兵，漢狗的箭矢就那麽鋒利？！”

他一把扯下頭上的羊皮帽，神色猙獰不已。

一旁的中年漢人咧了咧嘴，一時間也不說話了。

“怎麽辦？你說怎麽辦？！”

匈奴青年一把抓住旁側的中年漢人：“你快說！”

“呃...”中年漢人被領子勒的血脈不暢，臉色通紅，艱難道：“就看殿下是怎麽想的了。”

“嗯？”

青年鬆開手，道：“說！”

“殿下是否執意要剿滅這股漢軍？！”

“廢話！”

中年人眼珠子一轉，道：“在下以為，這股漢軍一定不是唯一的一支！既然殿下執意滅掉這股漢軍，為防有其他漢軍來援，為今之計，隻能強攻！”

青年聞言眉頭一皺。

他知道這中年人說的對。這一路上看到的別落部屬廢墟裏，大多都是騎兵留下的痕跡。而眼下這支漢軍，多數為步兵。那麽在這一片草原上，一定還有不少的漢軍騎兵。若是拖延久了，漢軍騎兵來援，那就不妙了！

在輕步弓手還擊了三波箭雨，自身折損了近二十人之後，匈奴人的箭雨也停止了。因為，那還剩下三百餘人數的匈奴騎兵，已經衝到了近前！

轟隆！

噗噗噗！

隨即，三百餘匈奴騎兵與圓陣外圍的重甲槍兵撞在了一起。

斜豎著的長槍，在匈奴騎兵的衝擊力下，瞬間紮透的馬脖子，紮入了馬背上騎士的胸膛。

但那巨大的衝擊力，雖然經過草丘坡度的減弱，卻也仍然將重甲槍兵所形成的防禦圈撞的向後連退！

但是，這層防禦圈卻沒有破！

就像彈簧一樣，在外層的重甲槍兵受到撞擊，不少人身受重傷之後，後麵一層的重甲槍兵連忙上前，換下了外層槍兵！

有生力量的加入，立刻又穩住了形勢。

鋒利的長槍，對沒了速度加成的騎兵的殺傷力，是巨大的！

不過片刻，防禦圈反彈，衝上來的三百餘騎兵留下了數十具屍體，被擠下了草丘頂端！

李錚二十四騎青甲戰騎沒有動，雖然他們雙眼通紅，摩拳擦掌。

但李錚知道，這二十四騎青甲戰騎，要充當的角色，是救火！

他相信，草丘下的匈奴人，一定不會甘心失敗！

果然，在這波騎兵被打退之後，遊弋在旁側的兩千精騎立刻分作四部，從四個方向齊齊衝殺上來！

真正的危機，來了！

李錚一邊給戰士們打氣，一邊拽緊了長槍。

轟隆隆的馬蹄敲擊著地麵，整個草丘都在馬蹄下顫抖起來。

四麵八方的淩厲殺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李錚以騎兵立足，然而現在，卻麵臨著騎兵的嚴峻考驗，這不可謂不諷刺。

然而，眼下的情況，讓他沒有那個心思自嘲。

眼見四方各五百騎衝殺上了草丘，卻見這些匈奴騎兵竟然近前射出了一波箭矢，然後扔下弓箭，擎起了彎刀！

李錚一邊命令輕步弓手還以顏色，一邊讓重甲槍兵穩住防禦圈！自己則領著二十四騎青甲戰騎緩緩的遊走起來。

“殺！”

一聲暴喝，四麵八方的匈奴人殺上來了！

轟隆隆！

麵對匈奴騎兵強橫的撞擊，李錚的圓陣防禦圈就像麵臨滔天大浪一樣，來回反彈、沉浮！

槍兵在前，輕步弓手則放棄了弓箭，拔出了馬刀，穿插於槍兵之間，抽冷子砍殺匈奴騎兵！

而匈奴騎兵也不示弱，雪亮的彎刀擦過重甲槍兵的魚鱗甲，閃耀出一溜子一溜子的火花！

李錚帶著二十四青甲戰騎來回奔馳，依靠青甲戰騎壯碩的軀體、強大的力量，和精良的裝備，四處救火。哪一段防禦圈出現危機，哪裏就有他的身影！

血，整個草丘上都是鮮血！

鮮血匯成小溪，沿著草丘往下緩緩的流動。

整個場麵，仿佛被一層猩紅籠罩了。

麵對匈奴騎兵不要命的衝擊，李錚麾下減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當場死亡的不多，但受傷的卻比比皆是。

輕傷者仍然與敵奮戰，重傷者則轉移到圓陣中央。

而相較於李錚的軍隊，匈奴人的損失，卻要大的多！

在這種糾纏近戰之中，沒了速度優勢的普通騎兵，雖然攻擊仍然淩厲，但卻失了靈活性，更重要的是，匈奴人的裝備，畢竟不算全麵和精良。麵對重甲槍兵和輕步弓手的聯合絞殺，留下了越來越多的屍體！

半個時辰！

整整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的奮戰！加之之前的一係列遠程打擊，幾近一個時辰！

敵我雙方，都進入了極度疲乏的狀態！

現在，就看誰最先堅持不住！

一旦有人撤退，就會引起連鎖反應，造成大崩潰！

李錚騎虎難下，匈奴人也騎虎難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堅持，在堅持！

草坡下，那匈奴青年此時鐵青的臉色帶著驚駭。他不敢相信，這些漢軍竟然以五百步卒與他麾下的兩千五百精騎鏖戰了近一個時辰！雖然他們占著地利優勢，但青年手下的騎兵，也並非是軟柿子啊！那可是骨都候麾下的精騎！

“殿下，現在該怎麽辦？！”

身旁的中年漢人也沒了主意。

這種硬碰硬的交戰，什麽陰謀詭計都沒用。比拚的就是戰士真正的戰力！

匈奴青年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他麾下還有五百精騎，若是投入戰場，想必會有改觀。不過草丘頂端就那麽大，投入兩千五百人，已經顯得飽和，便是再將這五百人投進去，恐怕也施展不開！若要執意將這五百人投進戰場，如果沒有得到理想的效果，那該怎麽辦？

到那時候，他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還要去白水澤，如果帶著一班殘兵敗將，不說別的，首先就丟了父汗的臉！如果讓白水澤的別落瞧不起，那他此行的目的非但達不到，反而還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該怎麽辦？！

在匈奴青年正在考慮抉擇的時候，一陣喊殺聲突兀的從背後傳來。

他回首一看，臉色立刻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