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因為本地經濟發展大改革的原因,對於化工企業的要求越來越嚴格,這給夏冬明的不少化工工廠帶來了壓力,當然也給他的環保公司和項目帶來了商機。隻是,機會和壓力,都往往伴隨著競爭者。

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隻要你稍有不慎,就會被更強的對手,踩在腳下。這個道理,夏冬明這樣摸爬滾打過來的投機者,自然是明白的。

所以,夏冬明很有遠見地在競爭剛剛開始的時候,就準備利用張波這種人,給對手製造麻煩,讓他們自顧不暇。

隻是,夏冬明沒有想到的是,張波這群人也變了,他們不再忌諱什麽,更加貪婪,更加肆無忌憚,每一次都是獅子大開口。

可是為了打敗競爭對手,夏冬明也就忍了。可他嘴上雖然答應了張波的所有要求,可背地裏卻一拖再拖,采取各種搪塞的手段,並且躲著這幫人。

怎奈張波也不是吃素的,就在案發前一天,張波的手下終於派人打聽到了夏冬明的行程。

在一家夜總會的包房之內,張波帶人直接將包房給圍堵了起來。

當晚,夏冬明正在和投資人商議環保項目的投資方案,張波來了這麽一出,直接就把投資人給嚇走了。夏冬明自然也沒有好臉色給張波,嘴上硬撐了幾句,說要讓張波以後再也拿不到一分錢。

張波立刻就被激怒了,一腳就將夏冬明從沙發上踹了下來,然後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臉上,將其死死按在了茶幾之上。

一番折騰之後,張波拿到了夏冬明助理攜帶的幾萬塊錢現金,外加一張原本打算給投資方代表打點的銀行卡,這才鬆了手,將夏冬明扶起來,然後一群人揚長而去。

而夏冬明臉上的掌紋,顯然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隻是在他死後屍體發黑,還被塗上了黑色的油墨,所以讓人無法辨認,直到後來,經過宋心慈的專業處理,才再一次顯現了出來。

“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最好你們把夏冬明這個家夥也給抓了,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張波坐在椅子上看向周宇飛,長歎了一聲說道。

“夏冬明死了。”周宇飛沒有做任何表示,麵無表情,盯著張波說道。

“死了?”張波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似乎有無數想法在他腦海之中閃過。

“你們認為和我有關?”張波看向沈放和周宇飛問道。

“那你認為和誰有關?”沈放不置可否,而是將問題轉移給了張波自己。

張波咧嘴笑了笑,他心中當然知道,這是沈放在套話。

“我隻知道和我沒關係,我犯不著殺他,殺了他我一分錢都拿不到,還得悲傷一條人命,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那可不一定”,周宇飛別有深意地看了張波一眼,繼續說道,“說不定,他的對手,給的更多,所以你就順手幹掉了他呢?”

“你認為在襄陽,真有人能比夏總出的更多嗎?”張波苦笑了一聲說道。

其實別看張波表麵上在夏冬明麵前也是絕對的強勢,可打心底裏他知道,如果他脫離了夏冬明,恐怕是再也拿不到一分錢了,所以做什麽事情他都是有分寸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撕破臉皮,更別提殺人了。

這個問題,沈放和周宇飛其實也想明白了,而且從張波的表現來看,確實不像是知道夏冬明已經死亡了。

“你認為凶手可能是誰?”周宇飛似乎還是不甘心,他知道張波肯定認識夏冬明的某些對手和仇家,所以再一次問道。

“那可就多了,我恐怕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張波哈哈笑了一聲,看向周宇飛,右手雙指湊到了嘴唇前,意思是問周宇飛要跟煙抽。

周宇飛想了想,掏出一根煙,遞給張波,然後用打火機幫他點燃。

“呼……”

張波似乎非常享受地用力吸了一口,過了幾秒鍾,才將煙霧從嘴裏吐了出來。

“當年工廠開除的工人、工程款被拖欠的包工頭,還有各種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競爭對手,哪一個不想要了這位夏總的命?”

“你現在讓我說誰有可能是凶手,你認為我能猜到嗎?”張波又吸了口煙,抬眼看向沈放和周宇飛。

沈放在心中歎息了一聲,知道這家夥確實恐怕沒什麽別的線索了,於是看向周宇飛,使了個眼色。

二人走出了審訊室,跟一直站在門外羅力交換了個眼神。

三人透過單麵玻璃,看著裏麵將最後一口煙吸幹淨的張波。

半晌後,沈放打破了沉默:“這條線索斷了,我們得另想辦法了。”

“這次該從哪裏查起呢?”周宇飛感覺異常棘手,現在他們掌握的線索幾乎全斷了,這讓他毫無頭緒。

“要不要去查張波口中能夠弄到九歌的上家?”

羅力開口問道,在此之前,他已經得知了所有有關“九歌”香料的信息。

“如果你懷疑這件案子與那個幕後黑手有關,那目前我覺得這是一條線索。”周宇飛點了點頭,看向沈放說道。

沈放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這個上家確實要查。還有,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凶手殺人的動機。”

“也許張波列舉的那些嫌疑人,真有調查的必要。”沈放眼睛閃爍了兩下,又看了一眼審訊室。

“我這就找人,讓他們看著張波,把有嫌疑的仇家都列舉出來。”周宇飛說完,立刻就去叫來了警員。

“周隊、羅隊,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周隊,你去找人排查張波列舉的嫌疑人情況;我去查查有沒有關於黑色屍體的傳說。如果這起案件與前幾起有關聯,那麽傳說之中,一定蘊藏著某些能夠破解的信息。”

“羅隊,調查那個販賣九歌的上家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的人物是最艱巨也是歲危險的。”沈放看向羅力說道。

他這話說得沒錯,對麵可是毒販子,而且沈放自己感覺,這幕後的上家肯定不是九歌的最終根源,恐怕這個家夥的背後,還隱藏著幕後黑手。

周宇飛和羅力立刻點了點頭,隨即周宇飛反應了過來,似乎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嘀咕道:“什麽時候輪到這小子指揮我們辦事了?”

可此時沈放已經出了刑警隊,準備去找自己的師父張國偉。這位老水警,一輩子都在和漢江打交道。在沈放的心中,就沒有師父不知道的漢江傳聞。

此時已經是傍晚,沈放在路邊買了兩個西瓜,然後回到水上派出所,在值班室裏,找到了師父張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