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穿著一身白大褂，將頭發牢牢挽在了腦後，戴著口罩和手套，蹲在那黑色屍體旁，伸出手，將屍體口中卡主的黑魚給拽了出來。

“體表有油墨，口腔和腹中被塞入了大量的黑魚，屍體狀態看起來和上一位死者一樣。”宋心慈一邊檢查者屍體，一邊說道。

“這次我們要麵對的，是一起連環凶殺案！”宋心慈轉頭看向身後的周宇飛和沈放，聲音顯得有些壓抑。

沈放和周宇飛也不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出壓力和緊迫感。

“立刻把屍體運回法醫中心，宋法醫，麻煩你盡早確認死者身份。沈放，我們去查查目擊者口供。”周宇飛吞了口口水，讓自己的思緒保持暢通，隨後開始安排工作。

沈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開始跟著周宇飛，來到碼頭，與其他民警，一同給目擊者做口供。

“這是黑龍真人作祟啊，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知道吧，當年水淹襄陽城的黑龍，敗給黃龍之後，據說化作妖道真人，糾集了好一批信徒，用自己的陽氣為它療傷，讓他苟延殘喘了下來。”

一位白發老者拄著拐杖，在自己兒子的攙扶之下，用地道的襄陽話，對正在做筆錄和詢問的沈放講述著。

沈放微微一愣，有些吃驚地看向老人，心中明白了過來，原來那個有關黑龍真人的傳說，老龍廟的那位主持道長，也隻講述了一半，而這下半段，也不知道是道長不知道，還是被他完全忽略了。

“小夥子，你看看那屍體，渾身漆黑，嘴裏還吐著魚，這根本不是人為的啊，是妖孽作祟啊！”老人越說越激動，眼神之中透露出恐懼，居然伸出手來，抓住了沈放的胳膊。

老人的兒子見狀，立刻拉住了老人。本來兒子就被今晚的事情也嚇到了，心想老爹要是再來被定個襲警，那算是真的完了。

好在眼前這位民警極為和善，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而是拍了拍老父親的手。

“您放心，有我們警方在，即便是妖孽作祟，我們也要將它繩之以法！”

“不好意思啊，同誌……”兒子這才上前拉住了自己的父親，跟沈放解釋了一通，然後大概說了一下，水上餐廳發生的一切。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誰也沒有想到，這位老人驚恐之餘，說出的這個古怪傳說，很快在民眾之中引起了討論，甚至是小範圍的恐慌。

而且，很快，沈放等人就會發現，接下來的新聞、自媒體營銷號、短視頻之中，會不斷出現這個“黑龍真人”的傳說。

再加上，事發的水上餐廳，人多眼雜，雖然當時的情形充滿了恐懼的氣息，可是依舊有好事之人，掏出了手機，拍到了一些模糊而詭異的畫麵。

互聯網上一來二去的渲染，很快就謠言四起，所有人都將這件事情歸結於黑龍真人作祟。

會議室當中，沈放、周宇飛、宋心慈三人，正和其他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員，一同在開會。

一位身穿警服的警員，將一些資料推送到了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你們看。”

這位說話的是負責網絡信息安全的網警，他指著大屏幕，開始介紹起來。

“目前互聯網上流言四起，已經在本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和一些恐慌，上級在命令我們嚴厲懲治散播謠言的營銷號的同時，也給了我們從互聯網突破，尋找更多線索的任務。”

這位網警同誌顯得不卑不亢，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大量信息排查之後，除了那些散步恐慌的謠言之外，我們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信息。”

大屏幕閃動了一下，一個視頻文件開始播放了起來。

視頻的畫麵略顯昏暗，畫質並不是很好，似乎是用手機錄的。首先出現的是一隻手，它似乎是在調整攝像頭的位置，然後手的主人朝後推開，幾個人影出現在了畫麵上。

沈放眼睛微眯，數了一下，屏幕上有五個人，全部穿著怪異的黑色帶兜帽風衣，將身形和臉都掩映在了陰影當中，無法辨認他們的容貌，甚至性別。

那個剛才調整畫麵角度的家夥，此時站在五個人中間的位置，薇薇抬起頭來，鏡頭對麵似乎有一盞燈，此時映得他雙眼發亮，顯得格外詭異。

“漢江水域居民們！”中間那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了出來，可是明顯經過軟件變聲，顯得尖利難聽，無法聽出其原本的聲音。

沈放微微一愣，覺得這人的表述極為奇怪，他沒說地名，而是說了“漢江水域”。

“顫抖吧，恐懼吧，黑龍大人回來了！”

那個尖利的聲音提高了嗓門，用怪異的音調，繼續說著，並且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這些人寬大的風衣袖子，順著手臂滑落下來，露出了手臂上的紋身。那是一條黑色的龍，纏繞在他們的手臂上，凶神惡煞。

“而我們，就是黑龍大人的代言人。”

“那些所有崇拜黃龍的，破壞過水域的，汙蔑過黑龍大人的人，終將受到天罰。”

尖利的聲音繼續傳出，可內容卻讓周宇飛等人覺得有些中二和好笑。在會議室的大多數人看來，這個發布在網上的視頻，大概是某個中二少年，為了蹭流量、博眼球而想出來的一場惡作劇罷了。

周宇飛忍不住瞟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沈放一眼，卻見沈放表情凝重，極為認真的聽著一切，似乎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好像極為在意視頻中，那群中二少年的話。

“這兩個人的下場你們也見識過了！”

伴隨著尖利的聲音，畫麵之上出現了兩張照片，一張是第一位死者夏冬明的，而另外一張，是個穿著行政夾克，帶著黑框眼鏡，頗有領導氣質的一個男人，他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卻依然顯得意氣風發。

“他們……他們怎麽知道死者身份的？”

看到這裏，周宇飛不由驚訝出聲。因為，夏冬明被害案的細節，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而第二名死者的身份，更是在開會前不久才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