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恨

今天的收成不錯,套子套住了一隻半大的野豬,這畜牲凶的很,一直到死前也沒停止伺機咬我,弄死它後我就扛著它向家走,眼前出現一叢長草,這樣的地方要格外的留心,我小心的用手中那長柄紮槍在草叢中絞了幾下,隻聽嘶嘶幾聲響,一個憤怒的小三角腦袋吐著鮮紅的信子露了出來,。

我一見這蛇心頭的怒火就猛起,在我們這裏叫它黑炭頭,我那二叔,就是因為被這東西咬後才被爺爺砍掉胳臂的,從那以後本來如同牯牛一般強壯的二叔就隻能靠人攙扶著才能走路了,爺爺說那是因為中毒太深毀了身子,這輩子二叔也不會在好了。

肩膀一斜將那野豬扔到地上,這巨大的震動明顯刺激了它,隻見它那細長的身體忽然向後一縮,接著就帶著那嘶嘶的怒吼撲了過來,我見它撲來忙用手中的紮槍一挑,等那蛇從空中回落之時挺槍將它釘在一棵樹幹上。

那蛇在卷曲著身子掙紮,我拔出短刀對著七寸處就紮了進去,這下又有東西給爺爺泡酒了,收拾下死蛇又扛上那隻野豬,我樂嗬嗬的直向山下的村中走去。

快到山腳下時忽然聞到一股強烈的燒酒味,我心頭微微吃驚,村東頭張二伯家裏那釀私酒的大甕破了?難道山下的官府又來抓做私酒的?想到這我不敢在接著走了,衙門裏那群王八蛋凶的很,別在把我剛打到的這隻野豬搶了去。

將那野豬藏起後我來到村外選了棵大樹就向上爬,等爬上去四外一看,沒有衙門裏的公差,是一群穿著甲胄的人,這些人身上的甲胄和衣服以全都破爛不堪,有些人身上還纏著滲著血跡的布條,正旁若無人般在每家房子裏出出進進,不時有人將一個個包裹提出來放在村中的空地上。看到這裏我的心以提到了嗓子眼,怎麽他們拿東西沒人管?村裏的人呢?為什麽酒氣的掩蓋下卻有如此濃重的血腥味?

那些人中有幾個在外麵架起了口大鍋,一大堆已被洗剝幹淨的肉也被扔進了鍋中,天越來越暗了,那些人已圍在鍋旁大吃大嚼,我見此情景也下了樹,輕手輕腳的向村裏走去, 走的越近那血腥味就越重,我心驚膽站的尋著那味道找著,當來到村口那個不大的土坑前時,才發現那原本小小的土坑,以被屍體裝的滿滿的。

土坑內的血腥味令人做嘔,但我卻感覺不到這些了,借著那幽暗的光線,我以清楚的看見了屍堆頂端爺爺和二叔那混身是血的身軀。

我的心刹那間縮緊,爬到爺爺麵前跪下,那白發蒼蒼的頭顱如今已被鮮血染紅了,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漸滿了血,右臂被齊跟砍斷,左臂張開緊緊的護在早以死去的二叔身上,看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撲到爺爺的屍體上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哭聲。

哭聲剛起我就聽見有人喊道:“有個沒死的,快去看看。”

接著又有人喊道:“ 在那死人堆上呢,射死他。”

我猛然醒悟,不能就這樣哭啊,那些人一上來非殺了我不可,想到這我翻過屍堆就向林中跑去,背後有羽箭的破空聲傳來,接著又聽有人說道:“是個小崽子,別追了,這黑燈瞎火的為追他別在崴了腳。”

林中漆黑一片,我狂奔了一陣後才躲在一處暗影中又淒淒哀哀的哭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不在哭了,隻覺得胸口如同壓了塊大石般的難受,腦海中爺爺和二叔那沾滿鮮血的麵旁不斷出現,從心底湧出的狂怒更讓我全身都在發著抖,我咬著牙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短刀又向村中摸去。

那些人已有很多都睡著了,因為天熱,都橫七豎八的胡亂躺在地上,從村裏搶來的東西被他們壘得如小山一般,那些東西邊上還拴著匹馬,我盯著那幾個還在大嚼的一眥牙,返身又回到林中去了。

林子黑的很,我沒往深處走,隻是借著那幽暗的月光摸索著在樹林的邊緣連下了三個陷阱,壓倒彈性極強的小樹並在人齊胸高的地方綁上一枝前端鋒銳的粗枝,下好後將那三條絆線的位置記牢,這才又向村中走來。

現在隻剩下一個人還沒躺下了,我趴在土牆後靜靜的等著他也睡著,這人看來也困的很,借著那將熄的火光我看到他眼睛都快爭不開了,可就在此時,那人走到一個已睡熟的同伴身邊踹了一腳道:“別挺屍了,起來,該你值夜了。”說完趴在那人邊上倒頭就睡。

那個被踹了一腳的爬起來了,嘴裏嘟囔了句什麽後迷迷糊糊的來到火堆旁坐下發著愣,我知道不能在等,一會他清醒後就更沒有下手的機會了,想到這我嘴叼短刀翻過土牆就向他的身後爬。

我慢慢的爬向了那人的背後,猛的用手捂住他的嘴,手裏的刀子狠狠的劃過了他的脖子,那人在我懷裏劇烈的扭動了幾下就不動了.但他臨死發出的那低微的聲音還是嚇的我渾身是汗,慢慢的放下那人的身體,又向那群睡著的人摸去.當我順利的刺到第6個人時火堆裏發出了一聲木頭炸裂的聲音,被我捂住嘴的那人驚醒了,一把就攥住了我舉刀的手腕,另一隻手使勁的掰開我捂在他嘴上的手,我奮力的將刀子壓向他的前胸,可是不行,那人的力氣太大了,不能跟他比力氣,我拿刀的手猛然一鬆,刀子向下落在了他的胸膛上,鋒利的刀刃刺進了有一少半,那人發出了一聲慘叫,奮力的推開了我,伸手就去拔插在他身上的刀子,我翻身而起,順手又在他頭上重重的砸了一拳,跳起來就向來時的樹林裏跑.身後傳來了一片慌亂的咒罵聲,接著我聽到了許多腳步聲向著我追了過來,我奮力衝過了那下陷阱的地方,沒多久,後麵又發出了幾聲慘叫,看來那幾個樁沒白下,帶著這幫人兜了一圈後我又回到了村中,解下那匹馬的韁繩上馬就跑。

打馬狂奔了20多裏地後我才停了下來,此時天以大亮了,我看了看馬身上帶著的東西,一張弓,五枝箭,還有兩個鼓鼓囊囊的大皮囊,拔下皮囊上的塞子一聞,刺鼻的酒氣當時就熏的我直皺眉,我望著那兩個大皮囊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包藥粉撒進了酒中。

這是爺爺自己配的毒藥,專門用來捕殺那些肉不好吃而毛皮卻極值錢的野獸用的,我此時望著那兩隻大酒囊有些擔心,藥太少了,貪酒的好說,喝的少的恐怕死不了。

跨在馬上我又追了上去,當快到村中時,把馬藏在樹林裏探頭看著外麵的情況,外麵的人已經走光了,地上隻留下了幾具屍體,我先查看了一下四周,然後走過去在屍體身上翻了起來。看來有人在我之前翻過了,沒找到任何東西,那個被我殺了一半的人也倒在這裏,胸口上還插著我那把刀,我看到那人的手還在微微的顫動著,就來到他跟前輕推了他幾下,那人醒了,不過看來沒認出我來,隻是用微弱的聲音道:‘小兄弟,給口水喝吧‘.

我點了點頭,拿出身上的水葫蘆給他灌了一小口道:“你是什麽人?那幾個死了的跟你是一起的?”

那人勉強笑了下後道:“我們是劉武州手下的兵,被唐軍打散後就跑到這北麵的黑石山上落了草,小兄弟,你救救我吧,我有錢,隻要你能救我一命我就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我點了點頭道:“好啊,黑石山那個地方我知道,到時你可不要失言啊,你的同伴走多久了?用不用我將你送回去?”

那人道:“他們走了有兩個多時辰了,你別送我回。。。”

我沒聽他下麵的話,慢慢的拔出了插在他胸口的刀頭也不回的飛身上馬,伴隨著那人的慘嚎打馬向北衝了下去。一個時辰後我緩了下來,在路上觀察著,前麵隱約有聲音傳來,我翻身下了馬,背起那隻箭壺,拔出了一隻箭狠狠的照著馬股插了進去,那馬悲嘶一聲向著前麵跑了,我又聽了聽聲音,轉身鑽進了道旁的樹林。

前麵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然後就聽見有人喊快截住那匹馬,又過了一會,隻見三個手持長刀的人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這三個人邊走邊不時的四外望著,我躲在樹叢裏看著他們從我麵前走過,等他們稍遠些後鑽出樹林抬手就向那最左邊的射了一箭,那人慘呼倒地的同時我以將第二枝箭搭在弦上,另兩個剛轉過身來,我的第二枝箭就又射倒了一人,剩下的那個見此情景發了聲喊一頭就鑽進了道旁的長草,見他跑了我趕忙又回到了林中。

來到林中我剛藏好,被叫聲吸引過來的眾賊兵也到了那幾具屍體前,隻聽到一個聲音說:‘看來我們是被人盯上了,這人不一般啊,用一匹瘸馬就殺了我兩個弟兄,殺了那匹瘸馬,弄點肉下來我們快走。”

另一個聲音說‘老大,這裏沒有徐老三啊,他跑到哪去了?。”

剛才聲音說道:“不是被抓住了吧?這樣我們的底兒可就全漏了,要是再引來唐兵,我們可全要死在這裏了,不能管他,我們快走。”

我躲在樹上查著人數,查完後頭直疼,還有37個人,看來我那兩袋毒酒不太夠,這可不好辦了。想到這裏我無奈的向那些人的方向追去,看著地上雜亂的腳印和那匹倒黴的死馬,我站著道邊上猶豫起來了,這些人應該知道我這邊人不多,會不會設下埋伏等我啊,我覺得他們會這樣做,這樣他們就能放心大膽的回山了,現在外麵到處的唐兵,再想找個窩可不易。猶豫了下後砍下半條馬腿向樹林裏走去。

在林子裏我爬到樹上,啃起了那半隻馬腿,粗糙的生馬肉噎的我難受,那股子血腥味更是讓我做嘔,強挺著吃完,就抱著樹幹睡著了。醒來時天以經黑了下來,我滑下樹,活動了一下手腳,又追了上去。月光下我小心的走著,走過一段路後發現前方的草叢顯的很零亂,草地上有許多印跡,這裏就應該是那些人等我的地方,弄明白後我暗自得意,睡了有大半天,看來那些人等不到就撤了。

又追了十幾裏地就聽見前麵傳來陣陣慘叫聲,我伏在地上慢慢的爬了過去,探出頭看著前麵,前麵的地上倒著一片人,有幾個還在地上劇烈的翻滾著,看來我配的酒還挺受歡迎啊,默默的點了下人數,死了的有24個,有4個還在掙紮的看來也快死了,這樣說還有9個沒死的,轉頭四下看了看,確定再沒有別人後我走到那些人旁,拿起了20幾支箭,又開始追。在路上我又看到了一具屍體,看來酒他沒多喝,摸了摸發現還沒涼,剩下的應該離的不太遠了。

可隻追出不遠心驚肉跳的感覺就出現了,每走一步都感到多一分恐懼,我停了下來,這種感覺曾經出現過,3個月前我在山上抓野兔子時就有過這感覺,那次就是靠著感覺我舉起了手中的長槍,一隻豹子也在這時撲在了槍尖上,現在那感覺又出現了,我暗叫不好轉身就往回跑。

身後傳來了羽箭破空的聲音,我倒在地上翻滾著躲開了,接著身後傳來了喝罵聲,我站起來接著跑,箭的破空聲又至,左腿一下子就不靈了,火燒一樣的疼痛瞬間傳遍了全身,我掙紮著來到林中,選了一棵最大的樹爬了上去。

樹下的人點起了火把後把樹圍了起來,我把身體綣縮在茂密的枝葉間聽著樹下的聲音,樹下傳來了凶狠的咒罵聲,一會,就感到樹下的人開使砍起樹來了,我摘下弓,透過樹葉向下看著,這幾人站在樹下圍成一個圈,一個人正在揮著斧砍樹,還有一個舉著個火把在他身後照亮,我舉弓對著那照亮的就是一箭,那人中箭倒地。邊上的人齊發聲喊向四下躲起來了,那砍樹的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回頭去看時我把另一隻箭也射進了他的身體.

其他的人全都藏在四周樹後,一個聲音高聲說著:“小兔崽子,我們把你餓死在樹上,你就等著吧。”

天漸漸亮了,左腿的箭傷讓我疼的發顫,血慢慢的順著樹幹淌著,我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拿出一枝箭,用力把箭頭掰斷後打開了發髻,用頭發把這枝箭頭包了起來,尖朝上又將頭發紮好,這才衝著下麵喊道:‘我認輸了,隻要你們饒了我,我就把我另兩個同伴躲在哪告訴你們‘。說著把弓箭向遠處一扔,才慢慢爬到樹下

對麵那幫人有點驚愕的看著我,我接著說:‘叫你們的頭兒過來啊,我有事告訴他‘。說著我又把短刀遠遠的扔了出去,接著舉起了雙手,那幫人這才向我跑了過來,雨點一樣的拳腳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綣在地上任他們打著,快支撐不住時,那個被人叫做老大的聲音說道:‘留他口氣,我問他幾句‘。

接著我就見到一張凶狠的大臉對我說:‘你們有幾個人?為啥殺了我們這些兄弟?你的人都在哪?說了老子就饒你一命‘。

我虛弱的說著:‘他們就在.......‘。故意使聲音越來越低,同時臉上也裝出了一幅快要昏過去的迷糊像,那人把耳朵貼了過來,我看準時機用頭上包的箭頭重重的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頂完後我再也沒有力氣了,在一陣狂怒的咒罵聲中,眼中見到一道刀光向著我的頭直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