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和母親搬回了桑家小院,容臻連一句挽留都沒有,隻是成天冷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好似隨時都會爆發。那日桑妤從書房哭著跑出來的畫麵不少傭人都目睹了,他們起先不解,畢竟先生和太太結婚以來,兩人幾乎沒有紅過臉,更遑論爭吵了。後來又有人私下議論,說先生要娶二房了,傭人們這才恍然,難怪太太氣得要回娘家。

“怕是結了婚這麽久肚子沒動靜,所以先生才要娶小的吧?”有人這麽猜測。

整個容宅的氣氛陷入了一片莫可名狀的不安當中。尤其是蘭苑,更是壓抑得連傭人們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什麽做錯什麽惹怒了主人。

好在容臻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書房,傭人們這才堪堪鬆了一口氣。不然伺候起來,一定會很費勁的。周媽好幾次在容臻麵前欲言又止,但是每次她剛開了個頭,就被容臻打斷了:“如果你想說太太的事,我今天沒心情。”

周媽隻得將滿腹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是夜,宋婉心淡妝素裹,打扮得如同清純的百合一樣進了容臻的書房。她往日喜歡熱烈奔放的裝扮,今日卻另辟蹊徑,白色的抹胸長裙搖曳生姿,包裹著她美好的身材,露出瘦削的肩頭,長發如水一般披泄下來,在水晶燈妖豔而又華麗的光線照射下,別有一番綽約風姿。尤其是眼角的那顆淚痣,更顯得楚楚可人。

隻是,她如此精心的打扮,容臻竟不曾抬頭看她一眼。

“什麽事?”語氣平淡無波。

她心下不甘,身子如魅惑的水蛇一般依偎過去,“阿臻。”

早就從蘭苑傭人的私下議論中得知了桑妤搬出容宅的真相,宋婉心的心情喜怒交加。喜的是容臻終於要娶她了,怒的是,卻隻是娶她做小,並不是正房太太。桑妤盡管已搬出了容家,雖然容臻也沒有要就接她回來的意思,但也沒有其他的表示,所以,她想加一把火,替他做決定。

她的異常終於讓容臻抬起眸子,看到一個跟素日完全不同的女子,他的眉不著痕跡的皺了皺,聲音已淡了下來:“你這是做什麽?”

“阿臻。”宋婉心吐氣如蘭,刻意婉轉,“我想你了。”

容臻不為所動,神情淡漠:“所以呢?”

她心思流轉,終是咬牙,“今晚,我能陪陪你麽?”

這就是在婉轉的求歡了。今晚的宋婉心,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這女人,難道忘了在意大利的時候,他是如何的拒絕她的了?又想故技重施?

容臻眸光幽深的看她,神色淡然,卻是不發一語。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看到宋婉心這副樣子忍不住惡心,他原本,不是挺喜歡她這種調調的嗎?當初兩人愛得濃烈的時候,她也喜歡搞點小把戲,偶爾變一下妝撩撥一下他,美其名曰增加情趣,那時他總是滿足的笑著享受,並且沉醉其中。為什麽現在,不但不喜歡,反而無比的厭惡了呢?

所以說時間是最可怕的,足以改變很多他們曾經以為能永恒的東西。這讓他愈加肯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他久久無聲,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都做得這麽明顯了,他依然無動於衷,這讓宋婉心的手心已冒出了汗。

咬牙,再抬起頭來時,媚眼已如絲,“阿臻。”她喃喃,“夜太長,我一個人要怎麽度過……”說著,柔若無骨的身子已如蛇一樣的偎進他的懷中,柔媚的呻吟著,她一邊吻著他性感的喉結,修長的手指已技巧嫻熟的解開他的皮帶,靈巧的探入了裏麵。

她太了解男人了,準確的說,她太了解麵前這個男人的身體了。畢竟,兩人曾有過那麽一段美好的時光。所以,她對自己很有信心,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在她的挑逗下全身而退,即便是沉穩淡定如容臻,也不例外。

她撅著臀趴在那兒,舌頭靈巧的*,兩頰因為用力而微微凹了進去。長發披散下來,完全覆蓋住了她的臉,擋住了她的視線,也因此,她看不到男人臉上可怕的沉靜和淡漠的目光。

她賣力的動作著,腮幫子都酸了,可麵前的男人卻絲毫也不為所動。她終於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停下動作,慢慢的抬起頭來,然後,就完全的呆住了。

男人的身子依舊靜靜的靠在那兒,雙手攤開,搭在沙發頂上,一副慵懶的模樣,可眸中所迸射出來的寒光,卻是從未有過的陌生和疏離。他就那麽冷漠的看著她,像在欣賞一場可笑的小醜表演,唇角微微勾出的弧線,充滿了譏諷和嘲笑。

宋婉心忽然間就打了個寒噤。這樣的容臻,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盡管那個地方在她的*下已經昂揚,可她知道,那隻是純粹的生理反應,跟情yu無關。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和冰冷氣息,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綺夢。

心,也隨之迅速的沉了下去。

“阿臻……”她的聲音裏已不自覺的帶了哭腔。

“怎麽弄出來的,怎麽收拾好。”他淡淡的出聲,語氣冷漠得如同十二月冰冷的風,刮得人的臉生疼生疼。

宋婉心滿腔的熱情和*,瞬間就被澆滅了。她委屈而又疑惑,但是,卻不敢不從。她也漸漸明白,麵前的這個男人,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熟悉的模樣。如今的他於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明明很近,卻感覺很遠。這一刻,宋婉心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真實的破碎了,她咬著嘴唇,幫他收拾好褲子,心裏是滿滿的恥辱和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以後不要這樣了。”容臻淡淡道。這一次,他看在他們曾經畢竟有過一段的份上,不給她難堪,如果再有下次,他一定會忍不住把她丟出去的。

盡管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宋婉心依然能察覺到他極力隱忍的嫌棄和厭惡。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他踩在了腳底下,踐踏得屍骨無存。

可她不甘心啊。“為什麽?”她問,眼裏已有了淚光。

容臻看著她,不做聲。

他不說話,便給了宋婉心繼續的錯覺,於是她一鼓作氣,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和不解,“阿臻,你不是已經決定娶我了嗎?既然這樣,為什麽你還,還……”還要把她推開,不跟她親熱。

容臻靜靜看她,“誰跟你說我要娶你了?”

宋婉心不敢說是傭人私下告訴她的,她隻是咬了咬唇,道,“如果不是,桑妤為什麽要搬出去?”她不是因為他們才回娘家的嗎?

容臻沉默半響,才道:“婉心,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的。”

宋婉心有點懵了,“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為什麽沒有可能?他不是已經把他們母子接回來了嗎?不是已經決定要娶她做小了嗎?甚至還為此跟桑妤鬧翻,怎麽現在,又突然說不可能了?

“是因為桑妤反對嗎?”想來想去,隻有這一個可能。

容臻皺了皺眉,“不是。”

“那為什麽?”她更加不解了,一顆心緊緊的繃著。

容臻深吸一口氣,道:“是我的問題。婉心,對不起,我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我了。我,已經不愛你了。”雖然她為他生了一個孩子,雖然她為他受了五年的委屈,但經曆了這麽多,滄海桑田,他們早已經回不去了。

宋婉心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她臉色蒼白,神情怔忡,顯然還沒有從他這個打擊裏緩過神來。所有的理由,所有的借口,都不及一句“不愛了”來得殺傷力大。而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此刻的她,就像沙漠裏跋涉了許久的行人,明明已經看到前方有綠洲了,可當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跑過去看時,才發現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這讓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似乎還嫌不夠,他又說,“桑妤才是我最愛的女人。”

又是一刀,狠狠的插入了她的心窩,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怔怔的望著他,望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聽著他嘴裏訴說著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愛意,宋婉心覺得,她的人生徹底的灰暗了。

“我不懂。”她的嘴唇哆嗦了幾下,身體繃得僵直,雙手因為用力,深深的扣緊了沙發邊沿,“我不懂。”她搖著頭,搖得滿臉都是淚水。

既然這麽愛,為什麽還要把他們母子接回來?為什麽又要在她麵前和自己秀恩愛?為什麽要用娶小的借口,把她氣走?他到底要幹什麽?

這個男人,她越來越不懂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懂過他。

他不語,隻是眸帶憐憫的望著她。

良久,才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

“這是什麽?”她怔了怔,迷蒙的視線落到支票上,卻被上麵那數不清的零給震住了。“這是?”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難道他想用這張支票打發她?

容臻點燃了一根煙,深深的吐出一口煙圈,然後,語氣深沉的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幫我做場戲,這支票上的錢就歸你了,怎麽樣?”

宋婉心徹底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