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看也不看,直接接過他遞來的筆,刷刷刷就在末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季蔚然拍了拍手,笑嘻嘻的道:“容總好氣魄,我就喜歡跟容總這樣爽快的人做生意。”
容氏這邊的陪同人員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聽到的。之前辛苦卓絕的僵持談判,人家季總一句話,這兩個點就輕輕鬆鬆拿到了。萬沒想到自家老板一聽到有了老板娘的消息,就完全亂了陣腳,談判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容氏這邊,簡直可以用慘敗來形容。
可容臻卻毫不在乎。
他簽完了字,把筆和合同一扔,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季蔚然:“她在哪裏?”
……
桑妤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起夜了好幾次。孕晚期是比較辛苦,肚子太大壓著**,老得上廁所,手腳也抽筋浮腫,全身都不適,根本沒法睡一個好覺。
迷迷糊糊中,感覺床邊多了一個人。她一驚,頓時就醒了。
“啊……”擁被而起剛要低呼,那人已淡淡出聲:“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桑妤一下子呆若木雞。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脫了外套鞋襪,熟練的掀開她的被子,上床。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桑妤張了張嘴,完全無法從這令人震驚的事實裏回過神來。她的腦子裏是亂的,整個人也都是亂的,以至於連反應都是遲鈍的。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容臻會大半夜的突然出現在這裏?
她還在混沌淩亂當中,男人已一把摟過她,用被子將兩人蓋上,淡淡的道:“睡覺。”聲音裏有一絲疲倦。
沒有解釋為什麽,沒有問她為什麽,一切都顯得正常不過,就好像晚歸的丈夫回來,困了累了夫妻倆一起睡覺一樣。
桑妤頓時就無語了:“喂……”心裏一時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何滋味。
青城和容城雖然比鄰,坐車也需要好幾個小時,這個點了又沒有飛機,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又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並且能準確無誤的找到這座小院來?她的心裏揣著紛繁的心思和疑問,想問他,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阿臻……”暗夜裏,她忐忑出聲,他卻“噓”的一聲,修長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唇,“我好困,連夜開了五個小時的車,讓我先睡會兒。”說著從後麵摟住她的粗苯的腰身,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過來。
桑妤不禁啞然。他竟然開了五個小時的夜車?沒有讓李烈開,而是自己親自開車來的?一時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側臥在他的懷裏,耳邊聽著他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心裏的思緒,像潮水般翻滾。
容臻確實是累壞了。本來,在來之前,他還在想,他突然出現,會不會嚇到她?見了她,要跟她說什麽好。他以為自己會激動,會緊張,會不安,因此,來的時候,忐忑了一路,幻想著她現在的樣子,想著她見到他時臉上會有什麽樣的表情。甚至想過,要狠狠的罵她一頓,罵她任性,罵她做事不計後果。
思量了許多,也想了許多,結果,卻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所有緊張不安的情緒全都沉澱了下來,當他坐在床邊,借著窗外淡淡的月色凝視著那張日思夜想的容顏時,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好似沙漠裏跋涉了許久的行人,終於回到了家一樣。
於是,從未有過的放鬆。而那些準備了許久的話,再也無法出口。此刻,隻想緊緊的擁她入懷,以慰相思之苦。
當他終於將那具熟悉的身子重新摟入懷中之時,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一刻,終於覺出了累和困。他的唇角忍不住浮起了一抹溫情的笑意,在沉沉睡去的前一秒,他在心裏模模糊糊的想著,這兩個百分點讓得太值了。
暗夜裏,他酣然入睡,睡得香甜,桑妤卻久久不能成眠。
良久,估摸到他睡熟了,才艱難的翻過身去,借著月色,臨摹著他的輪廓,微涼的手指一一撫過那熟悉的眉眼,鼻唇。最後,將耳朵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那裏麵傳來的沉穩的心跳聲,一顆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這是她的愛人,她肚子孩子的父親。他來了,終於找到她了。
微笑著,一顆心忽然安定下來。漸漸的,她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