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媽出院了,她是被氣得住院的。”他自顧自的在電話裏說著。原來,那天他從沈昤初那兒離開後就直接回了家。他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搬到霍爸霍媽那兒住。不是沒想過霍家二老知道真相後會受到怎樣的打擊,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已不能再瞞著他們了。

他給連芸留了一張離婚協議書,就義無反顧的走了。他知道,如果此刻和她談判,她必然情緒不穩,也必然不會同意。所以,他給了她時間,待她冷靜下來考慮好了之後,她自然會找他。夫妻多年,這點對她的了解他還是有的。

回到霍家,果然,霍媽一聽說連芸不能生育反而做假證汙蔑允之之後,一下子就暈了過去。一時家裏大亂,霍爸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勁的叫著“老伴“,不停的掐她人中。而允之則急急的去打120,回過頭來又得安慰霍爸。

一陣手忙腳亂雞飛狗跳之後,霍媽被120送進了醫院。所幸的是,醫生說她隻是受了刺激暈厥,並沒什麽大礙,隻需靜養即可。全家這才放下了心來。

醒來後的霍媽隻給了允之一句話:“孩子,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爸媽不會怪你的,你也不要顧慮太多,更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那一刻,允之為父母的大度濕了眼眶。在醫院看到沈昤初的時候,他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她是那麽的清瘦,看起來弱不禁風,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似的。若不是當時霍媽等著他結賬出院,他真想把她擁進懷裏,永遠不分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初初,就讓我用我的一生來償還你的深情,彌補我對你的傷害和虧欠,好嗎?”

她淚流滿麵,終於哽咽著衝下了樓。

冰天雪地裏,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此刻,沒有嫌隙,沒有糾結,沒有雜念,沒有顧慮,所有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所有的不開心都付諸東流。剩下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愛意,靜靜的流淌在這溫暖的夜裏。

那一刻,允之驚喜交加,不知道該怎樣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他敞開大衣,緊緊的裹著她,如獲至寶。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生怕她消失了似的,良久,笑容漸漸的浮了上來,然後,如水暈一般的**漾開來。“初初……”他隻來得及叫這麽一聲,就哽咽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到了她微微突起的小腹上,臉上是虔誠的感動,“我的孩子!”他激動的吻著她,一迭連聲的道,“初初,謝謝你!謝謝你!”

她微笑,他溫熱的呼吸帶著甘醇的酒香噴在她的耳邊,那感覺,竟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美妙。盡管這室外的溫度是如此的低,可她在他的懷中,竟絲毫也感覺不到寒冷。

“初初,你和孩子,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他說。

她沒說話,滿足的依偎在他懷裏,聆聽著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聞著他身上帶著酒香的熟悉的味道,心裏的那朵花綻放得愈加美豔絕倫。

此刻,願歲月安好,盛世如歌。

良久,她輕輕的道,“允之,什麽時候再給我做紅棗蓮子粥?”

“啊?”思維太跳躍,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待看到她含笑的亮晶晶的眸子,才恍然道,“哦,好。你想吃,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做!”

沈昤初微微一笑,把手伸進他溫暖的臂彎裏,兩人依偎著上了樓。

……

允之的離婚協議書無疑是給了連芸當頭一棒。雖然明知會是這種結果,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親眼看到那白紙黑字時,還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全身沒有了一絲熱度。

她撕碎了那幾張紙,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她斷了與外界所有的聯係,將自己鎖在屋子裏,三天三夜,不曾出過房門一步。

她用三天的時間從八年的回憶裏走了一遍,到最後,她發現自己竟然一無所有,哪怕是曾經費勁心機得來的婚姻,也是那般的千瘡百孔,如此的不堪一擊。

事業做得再成功又能如何?愛情,婚姻,她一樣都不曾擁有,一個女人最終的歸宿,無非就是家庭,可是,她連這最後的溫暖,也即將失去了!人生至此,怎不令人絕望?

第四天的傍晚,從外地出差回來的連翹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一進屋,就被腳下的啤酒瓶拌了一下,差點摔倒。

“怎麽回事?”她嘟噥著,順手摁了牆上的燈開關。連芸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更是疼愛有加,不但在生活上給予無微不至的照顧上,工作也給她安排得很好,甚至還給了她自己家的鑰匙,以備她隨時出入。對此霍允之曾有過微言,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家,連芸常年不在家,連翹若再隨時出入的話,姐夫和小姨子相對,難免會有些不方便。但連芸不以為然,他也隻好作罷。

客廳裏的燈打開的那一刹那,連翹嚇了一大跳,隻見滿屋子都是堆積如山的酒瓶,地上到處都是煙頭,一片烏煙瘴氣淩亂不堪中,連芸蜷縮在牆角,一口一口的吞雲吐霧,昔日豐腴的臉龐竟消瘦異常,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連翹驚呼一聲,“姐,你怎麽了?”她不過就是出差了三個月,怎麽回來看到的竟是這麽一副光景?更何況,還在新年中?

她急急的奔了過去,“出什麽事了姐?”聞到連芸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酒味,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喝了這麽多酒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知道連芸的酒量不錯,這些年在生意場上的酒桌上,早就練出了一身喝不醉的本事,但,若非公事,私底下她很少喝酒,如今這情況,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遇到真正的難事了!

連芸雙目無神的看了她一眼,不做聲,隻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

“哎呀你急死我了姐!”連翹急得要死,想要扶她起來,卻被她輕輕的掙脫開了。

青煙嫋嫋中,她的聲音異常的清晰,“連翹,我沒事!”

連翹怔了怔,“沒事你喝這麽多酒幹嘛?”她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煙,嫌惡的丟到一邊,“你看看你,怎麽這麽作踐自己啊?抽這麽多的煙!平時你不是老跟姐夫說抽煙有害健康嗎?你都不讓他在你麵前抽的,怎麽現在自己卻……”

“以後不要在我麵前再提他……”連芸突然尖利的喊道,嚇了連翹好大一跳,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情緒激動得五官有點變形的姐姐,有點心驚膽戰,“怎麽了姐?”隱隱約約的,她的心裏浮上了一抹不好的感覺。她試探性的問,“是不是姐夫向你攤牌了?”

連芸終於崩潰的哭出聲來,“連翹,我們完了,徹底的完了……”

連翹一驚,“什麽叫做徹底的完了?姐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連芸隻是哭,什麽話也不說。

連翹急得要死,一把抓住她顫抖的肩頭,氣急敗壞的道:“是不是他跟你提離婚了?他要跟那個小賤人在一起是不是?姐你快告訴我,是不是?”

連芸雙手捂住臉龐,痛哭失聲。

看到她這個樣子,連翹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她咬牙切齒的起身道:“果然是這樣!姐,你不能答應他,不能遂了他的意,這麽便宜了他!他霍允之憑什麽啊?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你這麽委曲求全的跟著他,他居然還忘恩負義,不但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還要跟你離婚?姐,咱不能就這麽忍氣吞聲的由著他,咱得給他點顏色看看……”說著轉身就往外奔。

“連翹,你去幹嘛?”連芸一驚,急急的喊。

連翹回過頭,恨恨的道:“姐,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去告訴姓顧的,不能這麽欺負人……”說著旋風似的衝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