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師不利
回到住處，李特告訴了沃卓斯基兄弟他這次和奧維茨見麵取得的成果。
“8000萬美元，你瘋了嗎？”
拉瑞瞪大眼睛看著李特，安迪更是當場就質問道：
“不是說好6000萬美元的嗎？多出那2000萬美元是怎麽回事？”
李特一臉無語的看著反應劇烈的兄弟倆，其他導演都是抱怨投資太少，這兩家夥居然嫌錢多，腦袋剛被門夾過吧？
拉瑞發覺李特的眼神不對，趕緊解釋說：“別誤會，我們的意思是，6000萬美元已經是很大一筆投資了，要是再往上增加2000萬美元，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李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他還沒有告訴兩人，其實一開始他向奧維茨提的是1億美元，要是說了，這兩家夥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8000萬隻是我們開出的價碼，你們以為電影公司的高層會毫不猶豫的就拿出這筆錢？要多少就給多少那是斯皮爾伯格那個級別的導演才享受得到的待遇，你們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見沃卓斯基兄弟還是一臉迷茫的表情，李特隻好繼續解釋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欲得其中，必求其上，欲得其上，必求上上’，大概意思就是說你的追求一定要高於你的目標，這樣才會輕鬆的得到滿意的結果。現在我們把價格定高一點，是方便對方能有還價的空間，要是一開始就把要價定得死死的，隻會讓談判陷入僵局，明白了嗎？”
沃卓斯基兄弟恍然大悟，然後一起點頭。
“無論如何你們隻要記住，明天見到奧維茨先生時必須一口咬定，《黑客帝國》這部電影少了8000萬美元的投資就沒辦法拍。”李特鄭重其事地提醒道。
“可是奧維茨先生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嗎？為什麽我們不跟他說實話？”安迪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特兩眼一閉，痛苦地捂住腦門，心裏那個鬱悶。
“說實話？你們真把自己當成斯皮爾伯格了嗎？如果沒有《黑客帝國》這個劇本，現在的你們在奧維茨先生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憑什麽你們要6000萬美元，然後他就一定會答應？”
李特用力地扯開自己的領帶，以便更大聲的和沃卓斯基兄弟說話。
“無論是奧維茨先生還是最後出錢的電影公司，他們對你們都不會完全的信任，說白了投資這部電影對他們而言就是一次豪賭，所以投資六千萬和投資八千萬對他們來說風險都是一樣的，但是對你們不同，多出兩千萬卻可以把整部影片的質量往上提升一個檔次，所以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們好，要知道那些大人物們輸得起，但是你們輸不起！”
沃卓斯基兄弟都低著頭，在經過一番複雜的思想鬥爭之後，兩人最終還是屈服了。
“好吧，我們聽你的！”
——
20世紀福克斯總裁辦公室一側的接待室裏，強尼－柯克蘭雙手叉腰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在他視線所投向的遠方，是一座後現代風格的大樓。
那是CAA位於比佛利山莊西側世紀城的總部大樓。
“還在懷念那段時光？”
李特手裏端著門外那位漂亮性感的女秘書剛剛送進來的咖啡，走到強尼－柯克蘭身後站定。
柯克蘭轉過頭來，看了李特一眼。
“別忘了，你曾經也是那裏的一員。”
李特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撇撇嘴說：“所以你是想提醒我，應該要尊重過去，尊重傳統，順便也應該要尊重你們這批跟隨奧維茨先生的老人？”
麵對李特帶刺的提問，柯克蘭根本都懶得回應。
“你襲擊前房東的案子將會在下星期一洛杉磯法院開庭審理，別忘了準時到場，要不然打輸了這場官司可別怪我。”
這話一下子擊中了李特的軟肋，同時也是在提醒他，柯克蘭現在不僅是AMG公司的法律顧問，而且還是他的辯護律師。
“好吧，這件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就完了？”
柯克蘭眯眼看著李特，看起來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靠，我都服軟了，你還要怎樣？李特心裏不爽的想道。
“奧維茨先生這次如果能順利說服福克斯投資拍攝《黑客帝國》，你應該很快就可以拿到屬於自己的經紀人分成，到時候記得把欠我的律師費一起結清！”
李特一下子愣在那裏，柯克蘭在律師界的身價他早打聽過了，這家夥收費可不是一般的黑，請他為自己打一場官司，剛剛鼓起來一點的荷包，至少要縮水三分之一。
心裏正要朝柯克蘭豎中指，這時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奧維茨麵無表情地從裏麵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20世紀福克斯總裁托馬斯－羅斯曼長了一張冬瓜臉，此時正滿臉賠笑。
“奧維茨，很抱歉，雖然我很想幫你，但現在整個公司上下都在為《泰坦尼克號》拍攝超支的事情頭疼，我們已經往那部電影裏投入了1.5億美元，但詹姆斯－卡梅隆居然告訴我們，至少還得再投入5000萬美元才能保證影片能夠順利拍完，在這種情況下，董事會根本不可能同意我們再在投資一部8000萬美元的電影，雖然我承認這部電影劇本構思真的很吸引人……”
托馬斯－羅斯曼話還沒說完，奧維茨就轉過身來打斷了他。
“托馬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難處，雖然這次合作不成功，但我依舊期待著下一次的合作。”
托馬斯－羅斯曼主動伸出手來，“你能這麽想我真的很高興！”
兩人握了握手，奧維茨一言不發的就走了。
從接待室裏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李特、柯克蘭，心中都被一種巨大的失落所籠罩，兩人雖然沒有聽到奧維茨和托馬斯－羅斯曼臨別前的對話，但從奧維茨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這次談判肯定是失敗了。
李特最先回過神來，然後用手肘捅了捅站在自己身旁一動不動的柯克蘭。
“別愣著了，我們該走了。”
兩人一起走出接待室，然後快步追上了獨自離開的奧維茨。
“什麽都別說，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呆一會兒。”
奧維茨眼中露出深深的倦意，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看得出這次失利對他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電梯門打開，奧維茨拒絕了李特和柯克蘭的同行，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李特、柯克蘭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合上，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這次談判失敗，本來最失落的人應該是李特，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個樣子，李特冷靜而迅速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反而是奧維茨表現得有些反常。
“你看上去好像並不是特別的沮喪？”
李特沒好氣的朝柯克蘭翻了個白眼，“你就這麽希望看到我在你麵前倒黴的樣子？”
雖然碰了個軟釘子，不過柯克蘭心裏卻愈發的好奇。
“你並不希望這部電影由20世紀福克斯來投資？”
“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素質，隻要錢給夠，誰來投資這部電影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之所以不是那麽失望，是因為我突然想到，如果沒人願意給《黑客帝國》投資，那就意味著我欠你的律師費就暫時不用還了，這對我來說還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柯克蘭先是一愣，跟著才意識到自己被李特給耍了，他憤怒的瞪了李特一眼，心裏卻有幾分無可奈何。
如果可以，柯克蘭真的希望下星期的那場官司能輸掉，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看著李特被投進監獄，但是他不能，因為他在行業中的名聲和地位都不允許他故意輸掉這樣一場十拿九穩的官司，同時奧維茨也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的，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李特扳回在接待室裏丟掉的那一局之後，並沒有再進一步“刺激”柯克蘭，而是換了一副很正經的表情說：“今天談判失敗，對我們而言確實是一件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情，但它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讓奧維茨先生清楚的看清自己現在的地位，他已經不是CAA的總裁，不可能再讓這些電影公司的總裁對他保持應有的敬畏。”
李特話音剛落，柯克蘭立刻就反問了一句：“所以你覺得奧維茨先生不行了？”
“我從不認為奧維茨先生在好萊塢已經失勢了，但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確實出了一些問題，哪怕是這次從迪士尼總裁上離開，也沒有能夠讓他深刻的反思這個問題。而在我看來，奧維茨先生是敗在了事業與影響力達到巔峰之後個人的狂妄與別人的嫉妒。畢竟，一個再清醒的人，一旦光環過多過亮，也容易暈頭轉向。”
柯克蘭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李特，老實說他現在真的有些看不透對方了。
“這些話你為什麽不當著奧維茨先生的麵說？”
“別人勸和自己想明白是兩回事，我相信奧維茨先生自己能夠意識到這個問題，而且我還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就會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