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灰飛煙滅
頭皮一陣陣生疼,林依柔被楚煥東抓得仰起頭,半拖半跪在地上,感覺著楚煥東身上散發出來的的陣陣寒意和煞氣,她嚇壞了,她知道楚煥東的凶狠殘暴,他是那種翻臉無情分分鍾都可以殺人的人!
林依柔知道自己惹惱了楚煥東,她哭嚎的哀求:“煥東……楚先生,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求你看在雨柔的份上放過我,我錯了………雨柔,你還愣在哪裏幹什麽,還不替我求求情……”
林雨柔看著眼前突發的情景,那張明媚嬌嗔的臉在刹那間垮下來,她跟隨楚煥東多年,自然清楚煥東不是什麽紳士君子,他這個人亦正亦邪,變臉的速度堪比閃電,她有些發抖的對楚煥東陪著笑臉,謹慎的拉扯著楚煥東的胳膊,“煥東,有什麽話好好說行嗎,她……她畢竟是我的姐姐!”
楚煥東轉頭看向林雨柔,臉上帶著無害的燦爛笑容,隻是目光如炬,像要在她身上剜出兩個洞似的盯著她看,林雨柔的臉有些發僵,但還是勉強的笑著,幹澀的哀求著:“煥東,我求你,有話好好說,我保證姐姐知道錯了……”
“林依柔,這場演出已經結束了,我看你是入戲太深了!”楚煥東的目光冷冷的在林依柔身上掃過,淩厲的眼神中帶著厭惡,“現在汪達成倒了,我會按照當初的協議給你那五千萬,以後如果你想繼續做汪太太,就安分守己在這個家呆著,榮華富貴我不會虧待你;你想另覓高枝,可以馬上走人,我絕對不攔著你,但是,如果你癡心妄想的要騎到掌珠頭上,那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再讓我看見你在掌珠麵前指手畫腳,裝腔作勢的,我就活剮了你!”
頭頂上傳來的巨疼讓林依柔的眼淚流下來,但她卻不敢伸手擦,隻是連連的保證著:“煥東,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跟掌珠作對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煥東,我錯了,我以後還會把掌珠當大小姐一樣看待的……”
楚煥東如同仍一塊破布一樣將林依柔擲在地上,從衣兜裏掏出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我已經把那五千萬打到你的卡上了,你要好自為之,懂嗎!”
“我懂,我懂……”林依柔的身體撞在硬硬的地板上生生的痛,頭暈眼花的她顧不得喊疼,隻是嚇得體如篩糠,不住的向楚煥東點頭稱是,就差沒給楚煥東磕頭了。
林雨柔忍著眼裏的淚水匍匐到地板上,扶著低頭認錯的姐姐,她是聰明人,從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已經看出,無論楚煥東和汪達成怎麽仇深似海,楚煥東還是在潛意識裏把汪掌珠習慣性的看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自己怎麽折磨蹂.躪都行,別人要敢虐一下,他都可以去跟著對命。
“雨柔,你跟我上樓來,我有話要跟你說。”楚煥東將手帕擲在地上,率先大步往樓上書房走去。
汪掌珠哭著跑出家門,抬頭看著四周,滿目的繁華,高檔別墅區內處處繁華似錦,流光溢彩,可是身處這麽漂亮奢華的地方,她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這個她生活了多年的天地,已經在一夕之間變的麵目全非了。
她並沒有在自家門口停留太久,腿帶著腳習慣性的拐往別墅旁的一條私家路,這條路上風景很好,兩旁皆是高大的樹木,在路的盡頭,目光可及的地方,有一座鏤空的雕花大鐵門,大鐵門的裏麵是幢氣勢恢宏的別墅——許一鳴的家。
汪掌珠沿著筆直的道路往前走,青色理石的路,姹紫嫣紅的花,精致的天使雕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陽光下發著燦爛耀眼的光,可是她現在隻是想哭,卻又像哭不出來,一肚子的委屈,傷心,淒惶無助,憋的她一陣陣的頭暈眼花。
她正淚眼朦朧的往前疾走,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摩托車的引擎聲,而且特別的響,一定是車騎得特別快才會這樣,汪掌珠連頭都沒抬,身體一軟就坐到了地上,表情略顯呆滯地盯著前方,引擎聲消失的同時她的眼前人影一晃,汪掌珠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就要往下落,她連忙深吸了一口氣。
許一鳴穿著件居家的T恤衫跑了出來,一邊奔過來一邊用目光快速的巡視著汪掌珠,來到她身邊猛地收住腳步,蹲下身體,神色複雜地看著汪掌珠,汪掌珠此時臉色蒼白,身體也在微微發著抖,那是種受到極度的打擊和傷心後的模樣。
汪掌珠本來就長得有些孩子氣的漂亮,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都笑容燦爛得好像三月春花,此時這個模樣的她,看著是非常可憐的。
許一鳴不知所措地撫著汪掌珠的額頭,他的手心不知道因為什麽緊張還是天熱,竟然帶著虛虛的汗水,汪掌珠抬頭看了一眼許一鳴,他向來單純率直的表情裏帶上了閃躲,她心了一抖,顫聲問道:“我爸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才從家裏急著趕出來,你是想來看我的是不是?”
向來勇敢無畏的許一鳴,看著汪掌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帶著無限的悲傷和期待,他連微微點一下頭都不敢,如同他一點兒頭,汪掌珠曾經所有的美好生活都會隨之分崩離析似的!
汪掌珠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點頭肯定了,她現在無比的確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悲傷震耳欲聾,她整個顱腔都在嗡鳴,然後是太陽穴處傳來強烈的疼,連綿不絕,她的世界轟然倒塌了,這麽多年所有成型的美好,全部的信念,唯一的親人,愛過的情侶……全部灰飛煙滅了……
她的淚水燙得許一鳴心灼灼的痛,他想都不想的伸手就將她抱進懷裏,雙臂圈得緊緊,不落一字的心疼,任那些灼人的眼淚浸濕自己衣物,他撫著她柔軟的頭發,卻不知道怎樣開口哄勸她,因為不管是行動還是話語,他都無法給她任何撫慰,有些傷痛是撫慰不了的。
再說,對於汪掌珠生活裏這場突如其來的傾覆性災難,他也是措手不及的。
感覺到熟稔陽光的氣息的包圍,汪掌珠有種跌倒的小孩兒一抬頭看見母親關注目光的委屈,她如同再也支撐不住般,伏在許一鳴的懷裏無所顧忌的哭出來,眼淚在臉上肆虐橫流,大悲失聲。
許一鳴不願意看著汪掌珠哭,他心疼她的心疼,可他也知道,對於此刻的汪掌珠,眼淚是最好的發泄物,就像燙傷後的瘀血,不清理掉就會往裏麵爛,會把一些好的細胞組織也腐蝕掉,況且汪掌珠自小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眼前發生了這麽大一場翻天覆地的事情,她有這場痛哭,是必然的。
他咬牙抬頭看著頭上的青天白日,想讓眼裏翻騰的水霧倒流回去,是誰說的,抬起頭看天,眼淚便不會流下來。他怎麽可以流淚呢!掌珠已經這麽脆弱不堪了,她的來路注定風雨交加,他要讓自己堅如鋼鐵,無怨無悔的為她遮風擋雨!
汪掌珠的這場痛哭,直哭到細草間黃色花瓣都有些微卷,小小的飛蟲在他們周圍慢慢多了起來,她在許一鳴懷裏抬起紅腫的雙眼,呆滯茫然的望著天際慢慢下沉的紅日。
許一鳴真不忍喚醒她的麻木不仁,可還得讓她回到現實來,他輕聲小心的詢問著:“掌珠,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我沒事……”汪掌珠如同自我催眠般重複著。
汪掌珠強裝著若無其事的臉,慘兮兮的一雙紅腫眼睛,看得許一鳴心酸胃苦,“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汪掌珠勉強笑笑,“你說我爸爸真的出了那麽大的事嗎?他難道不能平安無事嗎?”
許一鳴顯然沒有辦法回答出汪掌珠這個問題,他隻是把汪掌珠的手臂抓得更緊些,好像唯恐一鬆開,汪掌珠就會隨著她那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爸爸飄渺遠走一樣,他哽著嗓子喃喃道:“沒事的,掌珠,你爸爸一定會沒事的,你哥哥那麽能幹,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你爸爸,並把他救出來。”
他這一提到楚煥東,汪掌珠心裏立即變的酸澀難當,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淚水又浮上來,在紅腫的眼眶裏滴溜溜的轉著,盈盈閃光,許一鳴立即意識到什麽,把嘴閉嘴。
汪掌珠盯著天邊那抹晚霞,越看越覺得刺眼,怎麽紅的跟血似的,她索性將眼一合,別開了臉,“鳴子,你說我爸爸現在在哪裏啊?”
許一鳴露個為難的笑容,揉了揉汪掌珠的發頂,“你就有為難我的本事,盡問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
汪掌珠被他逗的無奈的苦笑一下,隻是哭的有些發腫的臉因為笑有些變形。
在許一鳴的連番盤問下,才知道汪掌珠的最後一餐還是昨天中午和自己分享的半塊巧克力,他想了一下,給家裏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開一輛車出來供他們使用,因為他不確定此刻虛弱不堪的汪掌珠還能不能坐他的摩托車。
經過一連串打擊和痛苦的汪掌珠,已經沒有一點兒戰鬥力了,許一鳴在半扶半抱她上車的過程中,她從煩躁掙紮到安靜順從並沒用多久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