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不走，不走
“不能。”司徒雷焰悶氣地回道。她愈發不順從了，他的心裏不禁有些恍然。
怪自己太過放肆，太沉不住氣，為了在眾人麵前發泄出來他那些妒意，想不到卻印刻在孩子心上了。
而蕭曦曦呢，根本沒有因為自己的習慣性暴戾而有任何融解。他真的愈發無奈起來，對自己充盈著一種失望感與孤落感。
他冷得快要結冰的臉出神地僵著，忽然淡淡地開口：“蕭曦曦，你就陪我一會兒，就回去休息。”語氣裏的靜默，帶著些許傷感。
是該適當地放手，改一改自己這種冷冽。是因為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吧，所以，才一次次傷了她，又傷了孩子們。
“什麽？”蕭曦曦有些愕然，抬眼看向司徒雷焰那張此刻無比低沉的臉龐。她聽錯了嗎，明明自己在他麵前說過了要在這裏照顧他，所以不能回去，他聽到了毫無反應地默認，現在...居然肯讓自己回去？！
不算天大的喜訊，但是蕭曦曦的笑意不禁顯露在臉上。
司徒雷焰看著蕭曦曦因為自己要放她回去的反應，清澈的雙眸裏湧出愉悅，嘴角輕微地上翹，他的心室有些隱隱作痛。還是如此，她掩飾不住那種要離開自己的欣然。
蕭曦曦並不知情地追問：“我隻要過去陪你休息會兒，就可以回家嗎？”她滿心想的都是剛才小蕙想要流眼淚的小臉，和小爵佯裝堅強的模樣。
不能繼續想，再想下去的話，不爭氣的自己可能也要淚花漣漣了。
“嗯。”司徒雷焰的臉色並不好看，受傷的自己，硬撐著見了幾波人，確實有些累了。胸口的傷口一旦思緒停下來，便能感覺到隱隱作痛。
他歎了口氣，眼眸黯然地看著蕭曦曦，她正微微平複了抵觸的情緒向自己走過來。
這個場景其實本該感覺開懷的，畢竟，自己要求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可一想到蕭曦曦是因為能夠盡早離開才拋開所有的不情願，臉上盈盈的表情便忽然像對自己的一種諷刺。
“躺好吧。”蕭曦曦並不知情，用手輕輕地扶好了病**的枕頭，對司徒雷焰說。
司徒雷焰聽了這句話，怔了怔，凝視著蕭曦曦。
“不躺下嗎，不是你說要休息的？”蕭曦曦看他不動，問道。他難道又是動了什麽心思設置了圈套？想到此，她臉上又放鬆不下來了，緊張地盯著司徒雷焰，做好防備的心理準備。
司徒雷焰看得出來蕭曦曦自然而然的反應，不禁又自嘲一番，緩緩地躺了下去。
他隻是期許著有一天她可以溫柔和順地陪著自己安然入睡，而當他醒來的時候，依然能夠看到她仍舊安然陪在身邊而已。
想不到，現在，這種感覺愈發變成一種奢望。
他的吻是溫熱甚至火熱的，而她的心，卻是冰涼冰冷的。兩個人之間，明明看著毫無距離，實際上卻遠隔千裏。
司徒雷焰的心，再次隱幽地泛起酸澀。側臥在枕頭上，抻過蕭曦曦並不太樂意被他握著的手，繼續審視著她的臉。
蕭曦曦能明顯感覺到他目光裏那種焦灼，這麽毫不掩飾的樣子，她其實很不舒服。無奈，自己是答應過他的了，不能反悔。
“蕭曦曦。”司徒雷焰輕聲開口。
“嗯？”不知何事的蕭曦曦條件反射地看過去，正對上司徒雷焰狹長深邃的雙眸，迷離氤氳。此刻安靜地側臥在枕邊，他的臉龐弧線更堅毅冷然，而聲音低沉卻輕微，更像一個恬然入睡的大孩子一樣，戀戀不舍地握著她的手。
“別離開我。”司徒雷焰閉上雙眼，不敢去看蕭曦曦表情。他不知道她會給出怎樣的回應，而這種回應，是不是比自己胸口的傷口還要疼呢？
蕭曦曦看著司徒雷焰不再有聲音，整個病房內的空氣逐漸和緩下來。隨著他逐漸沉睡過去，均勻細微的呼吸聲中，身體隨之輕輕起伏。
他，是個令人困惑的男人。
蕭曦曦看著司徒雷焰出神。又是緊握著自己的手，她能感覺到他手裏傳遞過來的熱度，這種溫熱，其實很讓人安心，尤其是自己生完寶寶以後，手總是容易涼。現在這種溫度，其實剛剛好。
他睡著的時候，不再那麽讓她忿愕，當然，她倒是也不會...沉迷忘返。
司徒雷焰這一睡就睡了很久，一直毫無任何反應，蕭曦曦下意識忽然有些狐疑，一隻手輕輕探向他的額頭。天，不會吧...他又發燒了！
“司徒雷焰？”蕭曦曦慌亂地輕呼了他的名字，自己真的不夠小心翼翼，連他臉色不好額頭滲著虛汗，整個身體都已經有些熱氣蒸騰了都沒發現。
真是不謹慎！蕭曦曦一陣自責。
“嗯...”司徒雷焰躺在**不願動彈，依舊握著她的手。
“你是不是很難受？”看著反常得顯露了病樣的司徒雷焰，蕭曦曦心裏有些緊繃。他強大慣了，這個樣子的他不得不讓人擔憂，“我去叫醫生。”說完起身要走。
“嗯...”司徒雷焰依舊沉悶地應了一聲，潛意識裏感覺到蕭曦曦的手仿佛要抽離，正在一團漆黑夢境中的他，倏然一振，睜開朦朧的雙眸，抓著蕭曦曦，嘴裏喃喃道，“你別走...”不能走，她這一走，是不是會永遠都別回來呢，一如剛才夢裏對自己絕然冷酷的話。
司徒雷焰忽然高燒，頭腦混沌得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我不走，不走。”蕭曦曦忙不迭安撫著，像哄一個孩子，雙手握住司徒雷焰的一隻大手，讓他放心。隻是這一握，她不禁繼續自己的糾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手愈發熱了。
半分鍾，看司徒雷焰終於安靜下去了，她才緩緩地把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出來，輕聲起身。按了床頭的呼叫鍵，也就十幾秒，下屬們便跟著醫生進了屋。
整個屋裏忽然多了許多人，腳步聲和檢查司徒雷焰狀況的動作，雖然沒有話語，卻顯得很囂亂。
“蕭小姐，司徒總裁這樣有多久了？”醫生摘下了聽診器。
“...大概半個小時？”蕭曦曦對自己有些氣惱，就守著他旁邊，卻隻能對他發燒的時間說個大概。
醫生的表情算不上凝重，但蕭曦曦整個心髒都緊繃著，隱約有種莫名其妙的疼。她吸了吸氣，看著病**睜開眼睛被醫生擺布的司徒雷焰。
習慣了他囂張跋扈的樣子，看到這樣順從的他，心裏無形的內疚。
無可挑剔的臉，此刻略顯蒼白，狹長深邃的眼眸微微陷著，呼吸聲不知什麽時候起，有些粗喘。明明剛才還沒事的，隻是沉睡而已，卻發燒了。而且看上去很難受...
“司徒總裁，您高燒39.2度，現在需要打點滴。”醫生忙不迭地匯報著，察言觀色地看司徒雷焰的反應。盡管此刻他身體狀況並不好，意識還是硬挺的。
蕭曦曦緊張地看著司徒雷焰的表情，有些焦急。都這個地步了，打點滴治療還需要經過他同意麽？沒等她再想些什麽說些什麽，發現司徒雷焰的眼神轉向自己，蕭曦曦明顯感覺到，他的視線不如剛才森銳了。
“你還陪我麽？”想不到，司徒雷焰開口說的回應卻是這麽一句。
蕭曦曦怔住了。
這是司徒雷焰麽，就是那個陰霾偉岸的司徒雷焰嗎？她想說“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的樣子，沒有理由地眼裏有些溫熱。
現在的自己，到底怎麽了？拿不出勇氣對他冷硬，卻也更拿不出勇氣溫和，蕭曦曦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安排吧。”司徒雷焰眼神絲毫不瞟向醫生，依舊安心地盯著她的臉。隻要她在，他就放心了。
蕭曦曦滿眼都是司徒雷焰的樣子，心裏像陰沉的天空開始依稀落下小雨般淋漓。忽然一眩暈感，蕭曦曦被握著的手惶然抽離，撫上了自己的頭，抓著床邊才穩穩地站著。
呼吸，也不由地急促了一陣。
心慌意亂。蕭曦曦自己明白，渾身不自覺地難受，喘不過氣來。不是心情的緣故，絕對不是。可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難受感，她也說不清楚。依稀記得上次自己是在...和曉雯在一起的時候，也忽然遭遇這種不適。
是同樣的感覺。她可以肯定，臉上掩飾不住的狐疑。
“你怎麽了？”司徒雷焰強撐著語氣，臉上不無擔憂地看著蕭曦曦。
蕭曦曦的臉色並不好看，看了看司徒雷焰，呼吸更有些緊促起來。她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頓了頓，淡然開口：“沒事，可能...可能空氣不好，我先出去走走好嗎？我會回來。”看著司徒雷焰的樣子，她絕對不能走開。
“找醫生，”司徒雷焰看著蕭曦曦有些異常，心裏不無緊張，隻是渾身確實燒得乏力，隻能命令性地口吻說，“找醫生給你診斷。”
“好。”蕭曦曦竭力安撫著，“我先出去透透氣，就找醫生看，行嗎？”頭一次征詢司徒雷焰的意見。
“嗯。”司徒雷焰答應了，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