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如有某天厭倦
然而,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司徒雷焰頓了頓,還是把口中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明天晚上七點,不用太在意,到時候一切都準備得好。”司徒雷焰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起身,往屋外走去。
蕭曦曦的目光相對黯淡了一些,看著高大挺括的身型往屋外飄然離去,就像剛才的溫存與火熱都是一場幻覺一樣。她不禁愣了許久。
他,剛才的話...是真的？抑或,又是自己的幻象？
最終,蕭曦曦搖了搖頭,歎息。強撐著給自己一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有點兒荒涼的意味。
次日。
清晨一早,放縱了好幾天都不用去幼稚園的兩個寶貝兒,便天翻地覆地在兒童房裏鬧翻了天。緣由,自然是換衣服。
才幾歲,小爵便已經愛上了打扮,禮服換了幾套,他一副小大人似的表情來回表示挑剔。原本小蕙沒有什麽主意的,他在一旁,卻挑三揀四：“小蕙,我覺得你這樣的不好看,比媽咪的裙子要差遠了。”
“那,這一件呢？”小蕙認真地又指著傭人手裏提的另外一件。
小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表示不滿意。
“你們兩個,還真夠挑剔的！”坐在一旁無語了許久的蕭曦曦,終於得空插了一句話進來。
“媽咪,你不懂,今天晚上可是很重要的宴會！”小爵一本正經地回答,臉上更掛著一種令人好笑的鄭重其事的表情。
“我還不懂,這個宴會為什麽重要？——是因為你們要見到Uncle冷嗎？”蕭曦曦疑問道。
小爵沒有回答,倒是小蕙在一旁,稚嫩的聲音響起來：“不是的,媽咪,他是因為...”話沒有說完,她便被跑跳過來的小爵一把捂住了嘴巴。
蕭曦曦疑惑地轉眸,隻看到小爵把食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
看著兩個孩子鬼靈精怪的樣子,蕭曦曦滿腹狐疑,隻是,看小爵又一種“諂媚”的笑容,她隻有幹瞟了他一眼,又沒有辦法。
“喂,我們準備得差不多了,天也不早了,什麽時候來接我們？”蕭曦曦拿著電話,看著鏡子裏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精致妝容。
思緒,驀然飄回到幾年前。
幾年裏,那麽多幕的過往,像過電影一樣地出現在眼前,真實得仿佛伸手可及,可是,卻也已然成為了過往。
不算是不堪回首,而是一種悵惘。不經意間,又想到了司徒雷焰白天的話。真正的心,她,和他,到底能夠確定哪些東西呢？鏡子裏的自己,身著白色的蕾絲薄紗長裙,由於是初秋季節,沒有再用短裙的裝束,頸間,是他白天帶回來的項鏈。
蕭曦曦不知不覺地,伸手摸上了上麵的晶瑩鑽石,光芒,依舊。她失去了很多,卻也還是得到了很多。
自從遇見他,一切,都變了。所有,所有。
“準備好了？”門被猝然推開,嚇了蕭曦曦一跳,聲音熟悉無比,視線挪過去——司徒雷焰。
“你回來了？”沒想到他會忽然出現,剛剛電話裏好像還在處理公務一樣,現在就出現在眼前,蕭曦曦嗔怪著,“回來也不提前說一下,嚇人一跳。”“還用和你說？——忘了提醒你,”司徒雷焰倒是一副不依不饒的口吻,“你記得當初的,到底誰是總裁,誰是秘書。現在,打算角色翻轉過來了？”話裏直擊蕭曦曦的軟肋。
“你...你故意的,是吧？”蕭曦曦完全不滿,透著粉嫩的唇彩,微微上翹的唇瓣,“當初,我還不是因為你怪我,說要賠你五百萬,我...我到哪裏去弄那麽多錢？哼...”往事,回憶起來,倒是比任何東西都清晰。
“你不樂意？”司徒雷焰翻了翻眼睛。
“當然不願意,我可是被迫的。”蕭曦曦佯裝生氣,扭臉過去,“要不,你試試當我秘書好了,當初要伺候你,可真是費了好大的難！”
想想他當初對她的“折磨”,她簡直就不該原諒他。
不過,事已至此...
想著,蕭曦曦暗笑了一陣。
“好,你說了,說話算話,不許耍賴。”司徒雷焰倒是毫不避諱地把話接了過去,“從現在開始,你是總裁,我是秘書。”
語罷,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種委屈的表情。
這個逗趣的表情,不出意料地把蕭曦曦逗笑了,她有種破涕為笑的感覺,剛剛想要端著的架子和表情,倏然崩潰了。
“你...你還真夠可以的！”她忍不住笑,簡直都有些肚子痛。要不是因為身上端端正正的小禮服,她肯定會不顧形象地大笑一場。
“蕭總,請問,你今天要不要陪吃？或者——陪吻？——還有...陪睡？”司徒雷焰的語氣是委屈狀,一直在觀察著蕭曦曦的反應,忍著笑,保持著小女人一般的柔弱感。
見慣了冷傲強勢的司徒雷焰,這樣的他,蕭曦曦感覺渾身都開始有些發麻的不自然,終於禁不住,她求饒：“好了,好了,你...你不要這樣了,我真是受不了！”說著,粉唇開啟,綻放了開懷的笑容。
“不行,蕭總,我知道你不滿意,但是,我會好好練習,現在——”司徒雷焰湊近,放射電光一般的狹長雙眸盯著蕭曦曦,大手捏住她的下顎,“我要吻了。請你認真感受。”
本以為隻是個玩笑,沒想到他又開始來真的,蕭曦曦睜大雙眸,想要躲閃,而她哪裏是他的對手,手剛剛揚起要推,便被緊緊地抓住,人也被帶到了懷裏。
“不行...唔...唇彩...”心裏還擔憂著自己嘴唇剛剛修飾完好的唇形,而,早已然被淹沒在吻裏。像是被他撐起風雨禁地一般的空間,她被劃破的心,一次次地,在緩緩地修繕完畢。
終於放開了有些氣促的她,司徒雷焰薄唇輕啟,仍有些意猶未盡,慢慢道：“我愛你,想吻,任何一個表情,任何一個狀況下的你。”“好了,要...要遲到了！”蕭曦曦臉色微紅,胸口在不斷地微微起伏,分明又有些神不達意。
司徒雷焰看了看表,點了點頭,伸出手臂,示意她挽著他。
一對佳人,一同出場。
宴會廳。
歌舞昇平在大陸更有種衝破天空衝到海洋的放鬆感,不知道為何,回到大陸之後,連宴會的感覺,也變得溫馨起來。
蕭曦曦走在人群裏,不遠地看著被眾星捧月般圍著的司徒雷焰。他真的是從任何角度來看,都那麽與眾不同,散發著無形的雍容貴氣,總是不容忽略的那麽一個人。
而這樣的他,又是真的,就屬於她了嗎？
“蕭曦曦。”身後,恍然傳來像上個世紀一般的男性聲調。
心頭一驚,蕭曦曦反身,對著麵前的人恬然一笑：“冷之清！”
好久不見,經曆了重大事件的她,卻還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麵前。而這些,據說,又拜他所賜。一時間,無法形容出的感覺湧上心頭。
“好久不見。”冷之清淡然地開口,語氣裏,滿是彬彬有禮。
這種鄭重又帶著商務感的氣息,讓蕭曦曦有些不適應,她的表情停滯了一下,還是再次恢複了笑容：“是啊,你好嗎？”視線,繞過他,看到傭人們圍著團團轉的孩子們,她眼睛一亮：“小冉也來了？！——真的好久不見！”
她真的也很懷念,過去,被小冉甜蜜地纏著叫“媽咪”的日子。想著,她帶著笑容,想要往孩子們的方向走去。
“稍等,”冷之清適時地製止,“留步。”
這樣平靜的語氣,確實讓蕭曦曦沒有再前進一步。她有些疑惑：“怎麽了？——我...應該去看看她才對啊,不知道這麽久沒有見,她是不是還好。”
目光,追隨著小冉過去。對於這個孩子,太多的同情,憐惜,交雜在胸口。
“如果給不了永遠的承諾,我覺得,可能不要給她任何希望比較好。”冷之清冷峻的臉龐帶著淺笑,“有時候,想念的痛苦,遠比失去更難過。”
蕭曦曦愣了。
沒錯,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不隻是小冉,更是說他自己。如果不能在一起,恐怕,他是在說——相見,不如懷念。
聽著,很像殘忍,自我折磨,可是,又不無道理。
蕭曦曦靜靜地看著慣常冷調的冷之清,他不同於司徒雷焰的,便是無論經曆什麽,總是那麽地冷靜沉穩。一切,都波瀾不驚。
“對不起...”她輕輕地開口,接下來,卻不知道還該說點兒什麽。
也許是捉弄也好,上天,賜予她的,是與他過往的她那麽相似的一張臉龐。一直覺得,一個人一輩子隻有一次真愛,她找到了,而他...
蕭曦曦有些暗暗的歎息。
“沒有對不起,”冷之清反過來,卻用一種放鬆的語氣談笑開來,“如果某天,厭倦了他,隨時找我。”極為罕見,他會有玩笑的語氣。
“——這點你放心,”司徒雷焰的聲音戛然響起,“這種機會,你恐怕這輩子等不到了！”似笑非笑地,他擎著酒杯來到兩人之間。空氣,頓時開始比剛才有了微微的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