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晴推開辦公室的門讓旁邊的人先走進去,自己再反手輕輕關上門。
“吳姨,沙發在那裏,你隨意坐,有沒有什麽想要喝的?”
“不用。”吳秀妍說著就走向了沙發所在的位置,她用手撐著沙發的邊沿慢慢坐下去。
夏梔晴偏偏有著九十九斤反骨,自顧自建議道:“我給你倒杯溫開水吧。”
她覺得多喝熱水還是挺管用的……
再說,倒不倒水是一回事,人家喝不喝水又是另一回事,不能因為人家不喝,所以她就可以不倒。
吳秀妍無奈又寵溺地笑了一下,隻好妥協,“好。”
從前那個隻知道玩鬧的小女孩是長大了,不僅長得好,也懂得關心長輩。
如果她的女兒還在,應該也是這般模樣吧。
她看向在飲水機前的女孩,如死水般平靜的眼神裏透露出了慈愛。
如果一切都能夠平安順利該多好啊!可是命運多舛,又喜歡惡作劇,偏偏讓她不好過……
夏梔晴端著一次性水杯走過來,穩穩當當放在桌麵上,一鼓作氣幹完這些,她在另一張小沙發上坐了下去。
她在腦子裏組織好措辭,才不慌不忙開口問:“吳姨,石叔叔他也回來了嗎?”
那他為什麽沒有親自過來見她?為什麽過來的人是憔悴的吳阿姨?
她的心裏隱約察覺不對勁,又說上哪裏有問題。
吳秀妍握著水杯肉眼可見的微微輕顫,她輕抿了一口溫水,試圖平緩自己的心情,讓一切不要看起來太糟糕。
她不希望在孩子的麵前失態。
“小晴,吳姨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夏梔晴一點也不猶豫,“嗯好,什麽事你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竭盡全力。”
“可能這件事會占用一些時間。”
吳秀妍緩了緩,可一開口說話,聲音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你石叔叔,他可能,回不來了……”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哽咽。
夏梔晴微愣,把心裏不好的念頭趕走,太陽穴止不住地跳動。
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控製聲線,牽強道:“吳姨你是什麽意思?我,你的意思是石叔叔他準備定居國外嗎?”
她很擔心自己會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吳秀妍聽到這天真的話語,強忍了多日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捂住眼睛把腦袋埋到腿上,不希望自己的脆弱被一個孩子輕易看穿。
夏梔晴大腦轟地炸開來,霎時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站起來看著埋頭哭泣的人,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放自己。
怎麽會呢?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他們明明半個月前才打了電話,石瑞安說自己在國外過得很好,也看到她做的非常好,讓她繼續努力……
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儒雅隨和,一如記憶中那個英俊無比的少年郎,還說有空會回來看她,現在怎麽會回不來呢?
夏梔晴想得越多,腦袋反而越混亂,也不知道該做出何種的反應,隻是愣愣站著。
過了好一會,她從桌麵上拿起紙巾遞給埋頭哽咽的人。
她知道事情應該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很多……
吳秀妍接過紙巾,背對著孩子擦了擦一塌糊塗的眼淚。
她現在隻能故作堅強告訴自己,隻要存在1%的希望,那一切都會有好轉的可能性。
“石叔叔他生病了,現在正在國外接受治療。”她的眼眶紅紅的,眼睛裏布著不少的紅色血絲。
夏梔晴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那石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吳秀妍失望地搖搖頭。
“醫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怕你因為這事分心就不願意告訴你,他現在能醒著的時間是越來越短了,吳姨真心想拜托你抽出幾天的時間去見見他。”
“小晴,你知道的,石叔叔向來把你當成親女兒一樣對待,隻要你能去看看他,說不定會有好轉。”吳秀妍的心裏又重新燃起希望,像突然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拽住夏梔晴的手腕,也顧不上什麽形象。
她抬頭,老淚縱橫道:“吳姨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坐四個小時的飛機親自從國外回來,所以小晴,拜托你,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你能不能去給他一些堅持下去的動力?吳姨真的不能失去他,算吳姨求你了……”
他們的家已經支離破碎……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石瑞安,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隻剩她一個人,這該怎麽活下去啊?
夏梔晴反握住拽著自己那雙冰涼的手,她心裏的念頭早已經百轉千回,可是她顧不上抒情和發表意見。
她現在最需要當機立斷,用最短的時間,並且作出最有效的決定。
“吳姨,你別激動,聽我說,我現在定下午最早飛國外一班的機票,我們晚點就過去可以嗎?”
這是目前她所能想到最有效的對策。
“真的嗎?”吳秀妍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眼裏滿滿都是感激。
她還以為像這種集團的大忙人,多少都要推脫一下……隻能說,石瑞安這些年真是沒有疼錯人。
夏梔晴滿口答應:“真的真的,我現在就定票,你在這坐著休息一會,我們等會直接就出發。”
集團沒有短時間缺一個人也能運轉,可是對於這個全心全意支持她走下去的中年男人,必須刻不容緩。
“好,好,吳姨等你。”吳秀妍又是一把老淚。
這年紀大了,眼睛就是容易進沙子,她好像把在病床前沒流的眼淚,今天全都流出來了。
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絕對不會放棄治療。
夏梔晴當即在手機上購買了兩張去b國的機票,晚上七點飛到淩晨十一點。
她購完票後,挨著吳秀妍坐了下去,寬慰道:“吳姨,我已經買好機票了,今天晚上七點的。”
“你現在先不用想太多,也不要太擔心,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石叔叔,我們也要相信石叔叔會沒事的。”
她知道在這種時刻,語言總是會顯得蒼白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