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夏梔晴沒有任何退路,她必須要肩負起夏天的期待。

跟在她身後出來的石瑞安歎了一口氣,無奈詢問:“梔晴啊!你這是何必呢?老夏分明就是打算把公司交給你全權處理。”

這夏氏集團本就是夏天一手做起來的,本來就是打算留給夏梔晴全權負責的。

可如今他一倒下,集團的內部人員就開始異動,尤其是顧學偉,可謂是虎視眈眈。

石瑞安這樣想著,心裏反而更加心疼才剛成年的小女孩。

夏梔晴的臉色微怔,抿了一下唇,看著臉上布滿擔憂的人認真道:“石叔叔,你放心,我有分寸。”

如果她沒有能力在一個月之內把公司帶出困境,那她也願意引咎辭職,而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因為夏天和她說過,你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你這孩子,真的是和老夏一模一樣。”石瑞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把年紀的人眼眶竟然還有些微紅。

“我不是他,石叔叔你先忙吧!我這邊還有事。”夏梔晴說了這麽一句話,就抬腳離開了。

無所謂別人怎麽說,她不想當任何的影子,隻想做自己。

夏梔晴譏諷一笑,可能她從小就是這種人,表麵上雲淡風輕,內心裏卻偏執又驕傲。

因為害怕被比較,所以非要向別人證明自己獨一無二,無可複刻。

可是,忽然之間,當夏天昏迷不醒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害怕被比較……

夏梔晴出了公司,直接開車到市人民醫院,她熟門熟路走向樓上的病房。

她站在病房的門口,手放在門柄上,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手才緩緩轉動門柄。

門開了,她輕手輕腳走進去。

當夏梔晴看到病**的人時心口驟疼,她用力閉緊雙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病房裏的**躺著毫無生機的夏天,他的臉上插著呼吸機,身上也插著管子,短短四天的時間就瘦了一大圈。

他祥和地閉著雙眼,往日裏方方正正的臉現在也可以看到清晰的輪廓。

夏梔晴穩了穩心神,走到病床前,更加清楚看到病**的人,她隨手抹了抹臉,感覺到濕漉漉的。

原來不知何時,她就已經淚流滿麵了,可是她異常的平靜,隻是眼眶猩紅,嘴角微微顫抖而已。

她用手撐著病床的邊緣,坐在了椅子上,隨後把手覆在雙眼上,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越想停止眼淚,反而越控製不住。

可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哭出聲來,隻是用貝齒緊咬下唇,把所有的聲音如數吞咽下去。

夏梔晴平複下心情,呆呆看著**憔悴又慘白的人,胸口還是有些悶。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

“阿晴,公司不是有事嗎?你怎麽過來了?”夏梔瀾反手關上門,她不緊不慢走向病床前,喜怒不形於色。

夏梔晴下意識用手再擦了一下眼淚,不敢直視已經站在身旁的人,埋著頭低聲道:“我順路過來看看。”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穿自己的脆弱。

夏梔瀾眸色沉了下來,抬起手輕撫她的發頂,柔著聲音囑咐道:“不要一個人逞強,有我呢!”

“沒有逞強。”她固執己見,把頭埋得更低了。

“阿晴,你並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鬥,你還有我。”

夏梔晴眼神飄忽了一下,眼眶又開始泛紅。

這樣的情景總會讓她情不自禁想到小時候的經曆,越是陷在回憶裏,她就越是難受。

“姐,我真的沒事,先回去了。”夏梔晴垂著頭站起身,她轉身就想要離開病房。

夏梔瀾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一字一句清晰道:“阿晴,你看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現在真的沒事。”

聽著這話,夏梔晴的腿忽然之間有些顫抖,本想抬腳離開。

可她的膝蓋一軟,直接單膝跪地,她抬起手拒絕想要扶自己起來的人。

一滴眼淚落在地板上,這些日子裏的發生的事情都在一點一點把她的驕傲碾在塵土裏。

夏梔晴用手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著病房裏白色的地板,低聲苦笑,她輕搖了搖頭,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可是,她不能示弱,不能向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示弱,不管多麽艱難,她也要一步一個腳印把接下來的路走完。

“阿晴,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你明明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夏梔瀾有些哽咽,往日沉穩的眼裏滿是心疼。

夏梔晴艱難扯開嘴角悲涼一笑,遂堅定不移道:“姐,你知道的,我不能輸,無論何時何地。”

夏天說過,他的女兒不會輸。

“阿晴——”

她用手撐著冰涼涼的地板,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直視眼前人,竭力像小時候一樣,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姐,相信我。”

短短四個字,用盡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是在向自己承諾,哪怕傾盡全力,她也會守住集團,因為夏氏集團是夏天全部的心血,也是他給這個世界留下來的痕跡。

夏梔晴不會把夏天的東西拱手讓人,就算這個人是她。

“你真的長大了。”夏梔瀾伸手抱住她,眼神柔和,釋然道:“去做自己想的事吧!姐姐相信你,因為你是夏梔晴。”所以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夏梔晴的目光看向躺在病**的夏天,紅著眼無與倫比地堅定道:“好,我一定會的。”

這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流眼淚,未來,她會所向披靡走下去。

溫家別墅。

溫知書待在自己的公主房裏無聊的緊。

回來兩天,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溫家裏的每個人每天都很忙,隻有她像一條無所事事的鹹魚。

她坐在書桌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瘦弱的後背以及側臉上,給她渡上了幾許的溫柔動人。

溫知書開始高歌:“你走過的地方隻剩下思念難捱,把你藏在心頭,每天每夜想你,害怕你的眼淚……”

正在她唱得上頭的時候,手機屏幕裏跳出來傅臨北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