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葉玉不懂,年柏彥為什麽要做得這麽絕。
直到年柏彥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了一句:交情歸交情,權益歸權益,我在能保證你愛人前途無憂之前,先得保障我的愛人高枕無憂。
所以葉玉就懂了,年柏彥所做的一切隻想讓素葉正大光明。
她沒有惱,因為她手裏沒有一點可以威脅到年柏彥的籌碼,相反,她和曲藝的未來全都被這個男人死死捏在手中。
她終於就明白了,年柏彥始終是個商人,一個商人最在乎的就是利益,他不是毫無報酬地為她保守秘密,也不是大發慈悲地替她和曲藝安排未來,他沉默了這麽久,等候了這麽久,不過是在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將所有利於他的籌碼捏在手中,然後給了對方隻有一條不能走卻也無法選擇的路,按照他的要求走下去。
葉玉不怪年柏彥,最開始就是一段利益的偽婚姻關係,年柏彥這種人可以交心,卻要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才能換他的心,她承認,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她試著跟他討價還價,他卻那麽風輕雲淡地笑著,一句話沒說。
她就知道了,如果繼續下去,他怕是沒耐性再給她開出好的條件了。
於是,今晚葉玉改變了初衷,按照年柏彥的意思直接說出了假結婚的事,她現在唯一能乞求的就是,年柏彥會留有餘地,繼續幫她保守她和曲藝的秘密。
葉鶴峰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率先反應了過來,眉頭像是兩條擰緊的毛巾,替大家夥發出了質疑聲,“你們兩個是假結婚?婚禮都舉辦了,什麽叫假結婚?”
“婚禮不過就是個給大家交代的儀式,我們兩個沒有登記結婚。”葉玉重重歎了口氣道。
葉鶴峰怎麽都不肯相信這是事實,扭頭又看向年柏彥。
年柏彥微微點頭,讚同葉玉所講的。
葉鶴峰這才傻了眼,好半天陡然大怒,“你們兩個這是胡鬧!”大手用力一拍,茶杯裏的水都濺了出來,“為什麽假結婚?”
一句話問得葉玉啞口無言,她從沒想過用什麽答案來回應這樣的問題。
倒是一旁的年柏彥淡聲開口,“隻能說,當時我和葉玉是最合適的,但未必是最相愛的,葉玉不愛我,我對葉玉相敬如賓,這是一段最長久的婚姻關係。”
年柏彥的話可圈可點,雖說這段關係說的苛刻,卻給葉玉留足了主動的餘地。
葉玉也明白了年柏彥的意思,既然給了她個台階下,那她幹脆就緊緊抓住,於是接著他的話,看向葉鶴峰繼續說道,“爸,您和我媽一天到晚地盯著我,天天催促我去相親,不是這家的李公子就是那家的王公子,跟葉家有交情年齡相仿的算來算去也就那麽幾個,難道您能允許我嫁給個普通的上班族?年柏彥是最合適的人選,一來精石有他的一部分,二來他做事沉穩有度,不會像其他男人似的離譜誇張,所以我才選擇了他,跟他假結婚,又不影響我的自由。”
葉鶴峰氣得不輕,聞言後眼睛冒火地又看向年柏彥,“她瞎鬧你也跟著瞎鬧?柏彥,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怎麽會做出這麽荒唐的事?”
“各取所需罷了。”年柏彥波瀾不驚,“葉家對我有恩,在這件事上配合了葉玉也算是我報了葉家的恩情,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發生了就由不得自己,所以現在這個時候,還是還各自自由的好。”
一句“報恩”令葉鶴峰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年柏彥最後一句話是話裏有話,聰明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暗意來,所謂的身不由己怕隻是因為個素葉的出現,之前年柏彥與白冰傳出的緋聞倒是讓葉家人相信了那麽一陣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年柏彥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如果真是和那個白冰夜夜笙歌的話,可能會沒有後續消息傳出?倒是白冰自說自話唱著獨角戲,年柏彥不回應但也不阻止的態度,令葉家人知道他是有意在保護著誰。
葉鶴峰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所以當葉玉提出離婚時他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之前年柏彥的態度已經給他打了預防針,兩個都是他的女兒,他如何表態都是錯,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人竟是假結婚。
倒是阮雪曼不依不饒了,她又開啟了瘋婆子程序,矛頭直接指向年柏彥。
“年柏彥,你這叫報恩呐?有你這麽報恩的嗎?沒女人的時候拿我們女兒做墊背的,現在身邊有女人了,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你想提出離婚就正大光明地提出來,說什麽假結婚?你惡心誰呢?”
“媽,假結婚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葉玉急忙開口,當初的確是她主動找到年柏彥,與他達成了這項決定。
“傻女兒啊,你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啊,你有什麽苦衷非得向著他說話?他年柏彥現在外麵是有女人了,才迫不及待想把你給甩了,你還傻乎乎地上他的當?”阮雪曼真是怒了,句句口不遮攔,“他是不是威脅你了?又或者慫恿你這麽說的?假結婚?你要是跟他假結婚然後一拍兩散,最後便宜的還不是他?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阮雪曼,你給我閉嘴!”葉鶴峰震怒之下吼了一嗓子,指著樓上,“你給我上樓去,別當著孩子的麵兒大呼小叫丟人現眼!”
“現在咱們女兒都吃虧成這樣了,我還管什麽丟不丟人現不現眼的?”阮雪曼歇斯底裏,目光一轉,“姓年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你是怎麽欺負我女兒的?你跟她假結婚?你說假結婚就假結婚了?婚禮當天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想退就退?全天下的好事都落你一人兒頭上了是吧?你把我女兒當成什麽了?你跟她沒結婚還辦什麽婚禮?沒結婚還睡在一個房間?你占了我女兒便宜,現在又想拍拍屁股走人,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麽報恩?沒我們葉家,能有你年柏彥今天?你現在在精石是一手遮天了,是鑲著金邊兒的成功人士了,所以就有了花花腸子,被狐狸精迷了眼睛就打算把老婆甩了是不是?你年柏彥算是個什麽東西?”
阮雪曼字字往人心窩子裏戳,心情是可以理解,但攻擊性太強,辛酸又潑辣,素葉聽著心裏都擰著勁兒疼,分分鍾都想跟阮雪曼對罵一番,可這個時候如果她再飛揚跋扈,那麽真正為難的人就是年柏彥,便壓著氣,任由阮雪曼一句句“狐狸精”的含沙射影。
葉玉這邊兒幹著急也沒用,她能說的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她沒有辦法說服家人相信他們兩個是假結婚。
葉鶴峰原本就心煩意亂,被阮雪曼這麽一折騰頭更疼了,一個晚上,兩樁大事一個連著一個地來,他已經承受不住再多的刺激,便怒喝了管家,讓管家帶阮雪曼回房。
阮雪曼始終不回去,開始哭喊,葉淵沒辦法隻好在旁邊勸說。
早早回房的阮雪琴和葉瀾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下了樓才知道葉玉和年柏彥假結婚的事,阮雪琴也驚住了,葉瀾則眨巴著眼睛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年柏彥,她倒是先把父親的事放了放,坐在了素葉身邊,豎著耳朵生怕落下每一個細節。
阮雪曼見人多了更不怕了,又開始怒罵年柏彥的忘恩負義,但她還算是保持了點理智,在罵素葉時隻是含沙射影,沒明目張膽,一來在葉鶴峰麵前她也不敢太過放肆,二來她也沒有確切的證據,正所謂“抓賊拿贓捉殲在床”,這些她都沒看到,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
葉鶴峰被氣得不輕,年柏彥卻阻止了葉鶴峰強行拉阮雪曼回房的舉動,任由阮雪曼歇斯底裏地謾罵,等她終於消停了會兒後,他才淡淡說了句,“現在,我可以開口了吧?”
素葉在旁始終沉默著,靜靜地看著年柏彥,她不知道他有什麽辦法能解決這個遭亂的局麵,總之她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難以想象到他竟然可以等著阮雪曼罵完,可見他是有足夠自信的。
能夠在亂局中沉得住氣,是一個男人最難能可貴的品質魅力,素葉急躁的心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也跟著落下,她相信他能擺得平。
阮雪曼怒瞪著他。
年柏彥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接通後低沉問了句,“到了嗎?”
下一秒掐斷通話,抬眼命令管家,“開一下門。”
管家微愣了下,趕忙走去開門。
客廳的門開了,門口站在一人。
待走進來後,素葉順勢一看,愣住,怎麽是許桐?
葉家人也沒料到許桐會來,紛紛詫異。
許桐很是平靜,與年柏彥的表情如出一轍,走上前,對著葉鶴峰微微欠身叫了聲“董事長”後,便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到了茶幾上。
“這是可以證明年先生和葉小姐兩位當初假結婚的證據,婚禮上的結婚證是假的,這裏有民政局給出的未婚證明和結婚證的鑒定,還有當時年先生找的在場律師,他的證明,林林種種的這些資料諸位看了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