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友誼今日的痛1
?刑總和企劃部的高管們見江漠遠不鬆口,也隻好無奈地搖頭,起身離開。
窗外是大片冬日的暖陽,在紗簾上折射灘落淡淡的光影。莊暖晨身穿素白色毛衫,柔軟的羊毛質的襯得她的小臉也顯得柔和透淨,海藻般長發梳成了馬尾,下身淺藍色牛仔褲,整個人看上去幹淨清爽,隻是看著她,似乎就格外美好。
她一動不動坐在原位,見幾人出去了後,抬頭對上江漠遠深邃的視線,等待著他的開口。
相比莊暖晨的素雅,江漠遠無論從穿著還是神情上都顯得沉穩低調,會議室隻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他將頎長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手微微鬆了鬆領帶,淡淡開口,“這並不是選擇的唯一方式,為什麽?”
莊暖晨的心頭不經意突突直跳,收住筆,與他依舊對視,“我認為,這是目前能夠解決困境的最好方式。”
“困境?”江漠遠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所說的困境是什麽?”
莊暖晨的眼滑過一絲惶惶不安。
“am集團借勢新車上市?別忘了,am新推出的車型跟標維的完全沒有可比性。”江漠遠的語氣不疾不徐,“那麽你所說的困境是什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新經濟吧?”
莊暖晨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被他一眼看穿的尷尬,輕聲道,“你誤會了,我隻想為標維選擇最合適的方法來處理危機,沒錯,辦法也許不是唯一的,但是最好的。”
“暖暖,我將其他人散了的目的就是想聽你說實話。”江漠遠的語氣稍稍加重了些。
像是一記警告落在頭頂,莊暖晨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新經濟不會因為廣告投放而放棄初衷。”她歎了口氣,昨晚從顧墨那裏回來後就徹底失了眠,想工作這兩年她處理過的媒體危機也不少,但從未像現在這麽累過。
江漠遠不置可否,“以顧墨的性格,拒絕是正常。”
她看著他,不是很理解,既然知道這種事情被拒絕為什麽還要碰釘子?
“廣告費是個籌碼,如果他接受了至少讓你不會那麽辛苦,如果不接受,我們也能掌握主動權。”江漠遠語氣淡然。
莊暖晨沒料到會這樣,看著他,心頭泛起的感覺十分複雜,這種感覺就跟聽到顧墨將表哥的信件作為匿名信呈上是一樣的,原來,江漠遠不過是想給她一個可以跟顧墨談判的台階。
“謝謝你。”她的嗓子緊了緊,像是被細線勒過似的難受。
“但我沒想到的是,你寧可讓標維出麵召開見麵會也不采用媒體道歉方式。”江漠遠的身子探前,手臂支在會議桌上,手指交叉在一起。“隻是為了顧墨?”
莊暖晨攥了攥手指,再抬眼看著他的時候,神情平靜,“是,我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不會讓顧墨公開道歉。”
江漠遠許是沒料到她會直截了當承認,幽暗的瞳仁微微縮了縮,有那麽一瞬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危險閃過,但太快了,快到令人看不見,他隻是輕輕一笑,那笑,過於雲淡風輕,“你怕公開追討媒體道歉會讓顧墨名譽掃地,你也怕這麽做會讓他更誤會你。但是暖暖,你有沒想過,你要維護的是甲方利益,在工作和感情之間你不能偏重一頭。”
“媒體道歉是兩者皆傷的方式。”莊暖晨輕輕歎氣,“新經濟是經濟主流大報,標維因為這件事而得罪了新經濟,那麽日後都會很麻煩,江漠遠,這是中國,外企進駐中國市場不但要拚業績,更多的還要看交際,人情往來這種事還是你教會我的。如果召開說明會澄清這一切的話,那麽既可以給消費者一個滿意的答複,還可以在不得罪新經濟的前提下繼續進行媒體合作,何樂而不為呢?”
江漠遠十分好耐性地聽她說完,略微沉思了一下後輕聲道,“你應該很清楚,我一向不會出席這種場合跟記者見麵。”
“這次,請求你。”她認真地看著他道。
男人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蹙,看著她能有個幾秒鍾的時間,許久,才緩緩開口,“也就是說,顧墨和我之間,你顧忌的始終是顧墨?”
“確切來說,是愛情和工作之間。”她輕聲糾正了他的說辭,昨晚失眠的結果就是,她終於還是理解了顧墨,她和他都是一樣的,對這份感情小心翼翼,因為失去了六年所以才會變得更加謹慎。六年,她輸不起,而顧墨也輸不起。手墨在情。
如果說一定要為這份愛情犧牲的話,她寧願犧牲的人是自己。
江漠遠,她不清楚他為什麽那麽討厭記者,媒體道歉的確可以讓他不用麵對媒體,但後果就是顧墨與他不停地交惡,何必呢?明明是有可以澄清的機會,為什麽就不選擇呢?
她的話令江漠遠唇邊的笑凝固了,連一貫溫和的眼角也稍稍染上冷凝。
莊暖晨沒看見他的神情變化,斂著眸,淡淡地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對我表哥酒店收購一事的交待。”
說完這話她才看著他,而他,神情早已恢複平靜。
“暖暖,從什麽時候起,你跟我有了隔閡,嗯?”他的嗓音低沉舒緩。
“我沒有對你產生隔閡,隻是有很多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因為我發現……我真的不了解你。”她的眸底閃動著勇敢的火苗,“對於你的種種幫助,我真的很感激,但對方一個是顧墨,一個是我表哥,我有權知道真相,不對嗎?”
會議室,有種異樣的氣氛在壓抑氣流,雖說窗外的陽光很明媚。
江漠遠沒說話,神情也顯得高深莫測。
莊暖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卻也發覺到他眼眸裏的光越來越沉,好像在壓抑著什麽。這種感覺令她很不安,他的眼像是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壓下來,透不過氣。
半晌,他起身,緩緩走到她的身後。
莊暖晨脊梁有點發冷,剛準備起身,男人的雙手便壓了下來,按在她的雙肩上,力道不重卻足有震懾力,她的身子挺直,像是一條被漁夫從海水裏打撈上來放在陽光底下暴曬成幹的魚,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男人身上淡而好聞的氣息此刻卻像是毒藥似的將她籠罩。
身後,江漠遠的手沿著她的雙臂漸漸下移,最後擎在兩側,有力的手臂恰到好處地形成了一個狹小空間,將她圈在他結實的胸膛之中,緊跟著,他低沉的嗓音也落下——
“你知不知道,一旦涉及你表哥,連你也會受到牽連。”
莊暖晨的心口一疼,忍不住側頭看著他,他的擔心竟然會和顧墨一樣?
兩人的距離很近,他低頭,她側頭,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厘米遠,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眼底泄露的關心,也近到她可以呼吸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這一刻,她竟然很想哭。
“表哥當時的信件其實是署名的。”良久後,她輕聲開口,將頭低下來,垂下的睫毛有一瞬的脆弱。
江漠遠沒動,聞言她的話後,一串低沉的淺笑從胸腔擴散開來,“真是難為顧墨了,他那種性格的人可以為了你徇私枉法,可見他真的很愛你。”
莊暖晨輕輕點頭,一想到昨晚顧墨的神情心就跟著疼。
兩人之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江漠遠眯了眯雙眼,很快收回雙手,走到窗子前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沒有再說什麽。
她回頭,下意識起身,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被陽光拉長,那一瞬她竟察覺出深藏在這道背影後的落寞。莊暖晨被這不經意想到的詞嚇了一跳,落寞?她怎麽從他身上看出落寞了?
可就是這樣。
他就背對著她佇立在窗前,偉岸的身軀恍若俯衝的雄鷹,他看上去那麽權威,即使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也能給人帶來莫大的威儀感,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感覺的到他內心的寂寥,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件事我會考慮一下,出去吧。”他開口,嗓音淡淡的,像是天邊的一道雲,飄忽不定。
莊暖晨怔了怔,輕聲回了句,“好,等有了決定告訴我一聲,我來安排。”tcjs。
江漠遠沒再吱聲,看著外麵不知想什麽。
她看了他一眼後,收拾了桌上的文件,眉梢略顯遲疑但還是壓了下來,輕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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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公司,落座多多久夏旅走了過來,壓低嗓音在她耳邊道,“梅姐來了。”
莊暖晨轉頭看著她,驚愕,“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半小時左右吧,我看她從程總辦公室裏出來,你說她是去主動承認錯誤了還是被程總給開了?”夏旅坐下來,分析著。
“梅姐也是受害者,那段視頻又不是她放上去的。”雖然這麽說,但莊暖晨心裏明白,凡事總是有因才有果,如果梅姐沒有跟angel的老公發生不正當的關係,怎麽會被別熱抓住把柄呢?
夏旅聳聳肩膀,“但這事兒總要有人出來承擔才行吧?總之啊,公司這個內鬼不及時揪出來咱們也跟著提心吊膽,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是啊。”莊暖晨倒是同意她這個觀點,想了想問道,“你剛剛說,梅姐從程總辦公室出來了是吧?”
夏旅點頭。
莊暖晨二話沒說,趕忙去辦公室找梅姐。
梅姐的辦公室在最裏麵一間,離員工的工位比較遠,所以當莊暖晨走上前準備抬手敲門的時候,可以隱約聽到裏麵傳出爭吵聲。
她原本不想多事偷聽,但不曾想無意間有人提到了“柏坤”兩個字,說出這個名字的人聽聲音很明顯是angel,她的情緒聽上去很激動。
柏坤,南柏坤。
angel的老公,也是視頻中的男主角。
如果不是顧墨的那篇報道,莊暖晨至今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是南柏坤,汽車設計的高手。
angel一改平時溫柔嬌柔的形象,幾乎惡狠狠的低吼,“穆梅,你要不要臉了?明知道柏坤已經娶了我還纏著他?你以為他會跟我離婚再娶你?”
門外的莊暖晨一聽八成是算舊賬,想了想剛要離開,卻聽梅姐開了口,聲音依舊幹練,不過又有點淡然。
“為了能夠得到這個男人,你使了多少手段?還不嫌累嗎?”
“就算累也值得,別忘了,現在他可是我老公。”
“是嗎?”梅姐冷笑,“人啊,天性永遠不可能改變。你以為,當柏坤知道你為了對付我處心積慮將楊天宇趕走的事,他可能還跟你在一起嗎?”
“你亂講什麽?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楊天宇是你弄走的!”angel提高了嗓音。
“當天究竟是誰在楊天宇咖啡裏下的瀉藥你我都心知肚明。”梅姐一直保持淡然口吻,“你這麽做,不就是想讓柏坤誤會我嗎?讓他對我徹底死心,angel,你成功了,你不但處心積慮地弄走了楊天宇,還讓我也在公司站不住腳,我沒你那麽厲害,也沒你那麽狠,我承認我輸了。”
“穆梅,你別說得自己多偉大似的,難道你就沒有為了向上爬而使手段?”angel咬牙切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還是你教會我的!”
“沒錯,我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過,但我穆梅可以拍著胸脯說我對得起任何人,我不敢說自己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個泯滅人性的人!”梅姐冷笑,“你可以向上爬,也可以未雨綢繆來做一些違背初衷的事,但你要記住,無論再怎樣都不能傷害你身邊的人,甚至是你的親人!”
“親人?穆梅,你說得輕巧!現在能陪我白頭到老的人就是柏坤,他今天還是跟我提出了離婚,你滿意了?”angel聲嘶力竭。
“angel,人不要太貪心,你處心積慮步步高升,自然要失去些東西作為代價。”梅姐冷靜道,“別忘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當你將目標對準楊天宇的時候就應該清楚,那一刻你已經失去了柏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