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海底針
王總聞言後身子朝後一倚,看向大家,“看到沒?我這好心好意倒成了賄賂了。”
酒桌上笑聲不斷。
“王總,你又不是第一天接觸江老弟,誰想讓他心甘情願收下自己的大禮那還得好好思量一番,這個禮可不是好送的。”銀行齊行長笑著舉杯跟王總碰一下。
王總做投降狀,“得得,我就不直接跟江老弟交接,弟妹——”他又看向莊暖晨,“你就說喜不喜歡我們萬基的房子。”
莊暖晨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之前陪著江漠遠出席晚宴的時候,也會遇上這類應酬的場合,但畢竟還是少數,她不過是像個花瓶是的點綴在他身邊罷了,即使碰上了這種場合她也隻是陪伴,不會多說一句話。
現在情況不同。
江漠遠今晚的行為令她有些不解。
她雖少有這類場合的應酬經驗,但也能察覺出在座的每一位都並非等閑之輩,他們商談的事情往往會牽扯商場上的風雲變化,如此重要場合江漠遠卻帶著她一同出席,別說在座的驚訝,連她自己也驚訝。
而現在,光是應付一個萬基老總就足以令她頭疼。
首先,她不知道這位老總跟江漠遠的關係是怎樣的,說話語氣輕重、說的內容都將會起到不一樣的效果,萬一兩人交往多年,她太過生疏自然不好,但萬一彼此隻是商業合作,她太過熱情也未免小題大做;其次,別看隻是一桌宴席,其中少不了風雲暗湧,中國人向來習慣在酒桌上談生意,這裏的每一位都不會是友情合作的主兒,推杯換盞間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能主導市場上的風雲變化,那她,作為江漠遠的太太就更要謹言慎行,說話拿捏要有分寸,目前,她還沒有看清楚狀況萬萬不能多言。
莊暖晨笑而不語,斂眉正思量著如何回答的時候,耳畔卻是江漠遠含笑嗓音,低沉好聽,“王總,你這就不對了。”
王總一愣。
莊暖晨沒有動彈,亦沒抬頭,心底卻暗自鬆了口氣,不知為什麽,聽到江漠遠開口那份油然而生的安全感會格外明顯,有他在便不會令她陷入兩難局麵。
“大家瞧瞧看啊,王總打算送套房給我太太,這一旦傳出去像什麽話?”江漠遠故意扭曲了王總的意思,眸光掃了酒桌上諸位一眼。uo0x。
莊暖晨一愕,轉過頭看著江漠遠。
江漠遠的側臉似笑非笑,看不出說這話的具體含義。
那邊,王總卻慌了神,趕忙搖手解釋,“江老弟,這話可不能亂講。”
很明顯,其他人也沒摸準江漠遠說這話的心情和企圖,像是開玩笑但又不明顯,像是認真但又沒有麵露不悅。
酒桌上的氣氛略顯怪異。
直到——
江漠遠意外爽朗大笑。
全酒桌的人這才大鬆了口氣。
”王總,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兩碼事。“江漠遠淺含笑容,邊說邊舉起杯,“心意我領了。”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隨意,卻暗藏權威和震懾力。
王總嗬嗬一笑,舉杯,也將話題擱淺不再提及。
這邊莊暖晨也多少察覺出深淺來。
她要感謝江漠遠的提醒嗎?
待菜上齊後,酒桌上的話題也更是活躍起來。
莊暖晨始終默默用餐,臉上也始終保持著從容微笑。頭暖的麽。
男人們的談話她聽得很清楚,是在圍繞著某處的公路建設和立交橋來進行,有很多的專業術語她聽得不大懂,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聽明白了,這個項目原本是政府牽頭,江漠遠看了評估報告後有意要進行投資,與此同時銀行這邊也要出麵擔保,酒桌上還有政府官員的人,他們也在逐一分析著這個項目的可行性和最後收益獲取。而萬基的王總似乎也有意要參與其中。
莊暖晨這才明白,他送房的目的不過是想拉近與江漠遠的關係,方便他能在此項目中分杯羹。
想來倒是覺得這種關係怪怪的。
江漠遠一向擅於資本運作,他玩的不過是錢生錢的遊戲,但王總是做實業的,在資金調動上自然無法跟江漠遠相媲美,這件事竟然想跨行參一腳,不得不說純粹是為了揚名立萬了。
對社會的貢獻便是造福人類,鋪路修橋是其中之一,當一名商人手裏的資金已經向數字化發展時,那麽他要想到的就是留名了。
但很顯然,王總參與其中有點勉強。
與在座的其他幾位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莊暖晨也不知道自己分析得對不對,席間,她也會時不時轉頭看著江漠遠。他一如她所了解的那樣,在所有人中總會保持沉默,必要的時候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多數他是在傾聽,唇角始終保持淡淡笑容,心思如海令人琢磨不透。
看著他,莊暖晨總會想起那麽一句話來:一群人中最安靜的人往往最有實力。
也的確,江漠遠不需要多說什麽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很明顯,就算他不言不語也是酒桌上的主角。
看得出,那名政府官員和齊行長是很想促成這件事,席間他們兩人說得最多,齊行長挨著江漠遠而坐,莊暖晨能隱約聽到齊行長接著酒勁一遍遍在他麵前竊竊私語。
“來來來,我說句俗的啊,一句話,有錢大家一起賺,留名大家一起留。”王總又舉杯提酒。
江漠遠勾唇淺笑,沒多說什麽,舉杯跟他示意了一下,輕抿了一口後,意外的話鋒一轉,“我倒是喜歡有錢大家一起賺這句話,諸位,我太太手裏能接多少項目還得靠大家幫忙。”
莊暖晨一愣,怎麽將話題轉到她頭上了?
眾人一聽倒是來了興趣。
“標維目前對外傳播和品牌包裝全都交給了我太太來運行,你們如果信得過,歡迎合作。”江漠遠伸手摟過她,輕描淡寫間竟為她搭了橋。
酒桌上的人倒是紛紛感興趣,不知是真的有需求還是看在江漠遠的麵子上。
莊暖晨一時間竟應接不暇了。
“弟妹,你放心,等我回頭就換了乙方公司,就不知道弟妹所在的是哪家公司?”王總最後問了句。
“德瑪傳播。”莊暖晨開口,臉上保持微笑。
其他人有些愕然。
齊行長忍不住說了句,“弟妹啊,標維總部和德瑪總部一向是死對頭,怎麽……”
莊暖晨還沒等回答,江漠遠卻淡淡開了口,“老齊,這是兩碼事。”
“江總,遠的不提,就拿眼前這個項目來說,南老爺子可是跟政府申請了很多次了,明裏暗裏都在爭呢。”齊行長打了個預防針。
“老爺子想要什麽我很清楚,放心。”江漠遠淡淡一笑。
“這……”
“南老爺子想要的從來不是名和利,這點,我比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他說著,率先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均一口幹了。
酒過三巡的時候,莊暖晨借機去了洗手間。
洗手池被一麵偌大的弧形鏡子分割成了正反兩麵。
莊暖晨洗完手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終於相信,男人們之間的純粹商務洽談和應酬實則就是一場虐心大戰,每人笑裏藏刀綿裏藏針,揣摩人心還真是個勞心勞力的活兒。
這場應酬下來比她自己參加的還要累。
如果席間其他男人帶了女伴過來相對還輕鬆些,得不得說女人有時候也起到了調劑的作用,雖說這句話她一向反對,但麵對這種場合的確如此。
水流剛停的時候,鏡子另一麵洗手台傳來嬉笑聲,聽得出是兩個年輕女孩子。
其中一人嗓音像是黃鸝鳥似的動聽,“跟你商量件事兒唄,咱倆換下包房吧。”
“幹嘛?”另一個含笑。
“還用問嗎?我那個包房的客人可麻煩了,煩都煩死了。”
“我那間也不好伺候啊,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稍不注意得罪誰就很麻煩。”
“再不好伺候有帥哥可以看啊,聽說,江漠遠在你那個包房。”
這邊,原本直接走出去的莊暖晨聽到她們提及了江漠遠後倏然停住腳步。
“就知道你是想著看帥哥。”女孩子咯咯笑著,“我才不跟你換呢,好不容易看到真人了,我還看不夠呢。”
“那你跟我說說他本人是不是挺帥的?比媒體曝光出的照片上怎麽樣?”“黃鸝鳥”十分好奇。
莊暖晨微微蹙眉,媒體曝光?下一秒就反應過來了,江漠遠曾經出席過媒體發布會,那時候網絡上有關他的照片的確很轟動。
“挺帥?不不,你這個形容得太弱了,應該是帥呆了。”女孩子說得十分興奮,“你知道我有多激動嗎?近距離看他簡直是視覺的享受,他好有型啊,身材好,五官可棱角分明了,舉手投足又有權威,上天真厚愛這個男人。”
“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唄。”
“看有什麽用?看完還上火,他是帶著太太來的,人家結婚了,就算沒結婚他還能看上你個黃毛丫頭?聽說他太太也是個什麽公司的高層呢?不過我覺得啊,能讓江漠遠這種男人看上的女人,她八成是個富二代或是家境殷實,不過是出來自力更生罷了,天哪,我好嫉妒。”
“江漠遠這男人也太奇葩了吧?出來應酬怎麽還帶著太太?你看我那個包房裏全都是帶著小三和二奶的,要不然就是逢場作戲臨時找來的,哪有帶太太出來的男人?”
“所以我就說,這個江太太一定不是什麽善茬,能將老公捏得死死的。”
“難道江漠遠的資產全都在太太手裏?”
“也許吧。”
“哈哈……”
鏡子這邊,莊暖晨聽著簡直哭笑不得,這什麽跟什麽啊?這幫小姑娘電視劇看多了吧?想象力也太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