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驚夢Ⅱ 尤克裏裏契約 突然之間

莊暖晨整個人都石化了,婚禮前的緊張、喜悅和對日後的期待瞬間被凝結,如同一場鋪天蓋地的世紀災難將她席卷,不好預感愈演愈烈,又像是一團火在胸口中燒,愈燒愈旺。

“沙莉?”黛妤疑惑地看著她。

莊暖晨微微抬眼,像是木雕似的麵無表情與她對視,所有的震驚被深深壓在心底,再開口輕柔無力,“我和她……早就打翻天了。”

“啊?”黛妤愣了一下,半晌後輕歎一口氣安慰道,“其實也難怪,像你跟我說的,南優璿是正室老婆生的,人家姓南嘛,你媽媽的脾氣又倔,死活讓你隨她姓沙,當年已經惹得你爸爸很不高興了,你以前能跟南優璿好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她今天不是也來參加你婚禮了嘛,證明你倆的關係還差不到哪兒去。”

莊暖晨突然輕輕笑著,那笑充滿諷刺充滿滑稽。

“沙莉?”黛妤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莊暖晨一邊笑著一邊搖頭,眼神卻充滿哀傷。

黛妤嚇得起身。

身穿婚紗的莊暖晨始終在笑,漸漸笑出聲來,晨光從窗棱爬過,爬過她的臉,她的哀傷也像是洪水似的蔓延全身。良久後她才漸漸收斂了笑容,室內很暖,卻始終抑製不住冬日的涼前來侵襲,她總覺得指尖很涼,涼到有些顫抖。

突然之間,她想起很多事……

她想起江漠遠第一次見她征楞的樣子……

她想起剛入學的時候南優璿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她想起南老爺子奮不顧身來救她,然後又疑惑看著她莫名其妙說她跟他的女兒長得很像的時候……

她是那麽後知後覺,竟然以為他說的是南優璿。

她知道江漠遠有未婚妻,江漠遠也告訴她他和他的未婚妻已經分道揚鑣……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的未婚妻竟然是南老的女兒。

她相信孟嘯和夏旅的話都是真的,江漠遠真的跟南老的女兒好過,隻可惜她跟艾念和夏旅一樣全都想錯了,跟他好的不是南優璿,而是沙莉,那個跟她長得很相似的女人。

她記得有人曾經說過,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葉子。可為什麽有這麽相似的麵孔?

“能將這張照片給我嗎?我想留個做紀念。”她開口,嗓子卻如刀割。

黛妤將照片遞給她,疑惑道,“你沒事吧?”

“沒事。”莊暖晨對上她的眼,唇角微勾笑容,“黛妤,謝謝你今天能來看我。”

黛妤下意識點點頭。

莊暖晨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腳下是車水馬龍的世界,放眼更是高樓林立下的繁華,靜靜地站在那兒,陽光從她頭頂躍過,將女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像是一副很美的畫麵。

莊暖晨的神情跟她的身影一樣平靜如水,窗外是流動的世界,窗內是靜止的人,通透的玻璃窗無法倒影她的麵孔,隻剩下無盡蒼白。

黛妤看著那道影子,眸底竄過濃濃不安。

半晌後,她悄然離開化妝室,正如她悄然聲息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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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貴賓休息室。

推開門,是淡淡的茶香,席卷酒店空氣中的花香,混合一起竟有點詭異之氣。

沙發上,茶幾旁是一套由珍貴黃梨木整個雕刻下來的茶案、茶具,價值連城。程少淺坐在沙發上悠閑地泡茶,每一道工序都走得十分熟練,見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後頭也沒抬,眉梢泛起一絲滿足笑容。

“辛苦了,坐下喝杯茶吧。”將一杯茶輕放對麵,語氣輕描淡寫。

黛妤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走了進來,坐在程少淺的對麵,拿過茶幾上的茶杯一口喝進杯中茶。

程少淺搖頭,神情略顯遺憾,“茶要慢慢品才有味道。”說完,又給她奉上一杯。

這一次,黛妤卻沒有喝。

程少淺也不強求,拿過一杯慢慢品著。

“她看上去很難過。”黛妤開了口,神情很落寞。

程少淺沒有大驚小怪,淡淡開口,“換做任何人知道自己原來一直是替身都會難過。”

“沙莉已經死了,這麽做又何必呢?”黛妤不解。她手裏的那張照片是真的,她也真的是沙莉的朋友,正如她所講的,她是跟沙莉一同去過埃及,她們算是驢友,同樣愛好旅行,這種關係結下的友誼是深厚的。但因為工作的緣故,她有好長時間沒再出去旅行,等真正再有時間想走的時候,她才知道沙莉已經死了。

告訴她死訊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程少淺。

她不知道程少淺跟沙莉究竟有什麽關係,但看得出,他對沙莉的一切事情都很熟悉。

程少淺拿杯的手滯了下,半晌,抬手,將最後一口茶抿進唇裏。

“就是因為她死了,才做得更有必要。”新茶的香遮住舊茶的殘香,男人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黛妤擰緊了眉頭,搖頭,“那為什麽一定要是我?”

“江漠遠一向老謀深算,會將利於他的留在身邊,不利於他的近他的身都難。而你不同,江漠遠從來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和沙莉不是世交,隻是在旅行中認識的朋友,混進婚禮現場再容易不過。”

黛妤打量著程少淺,突然問了句,“你這麽做是因為痛恨新娘?”

“不,我跟莊暖晨無冤無仇。”程少淺輕輕一笑,輕抿茶香。

黛妤愕然,“那我真的就不明白了……”

“很簡單。”程少淺放下茶杯,看著黛妤一字一句道,“至少我要讓她清楚地知道,她愛上的是個怎樣的男人。”

黛妤不再說話,半晌後輕歎了一口氣。

“可是你剛剛沒有看到,她真的很令人心疼。”。

程少淺點頭,“我知道,暖晨她的確是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子。”

“程先生,莊暖晨跟沙莉長得那麽像,她們兩個是不是……”遲疑了一下,黛妤始終沒能將“姐妹”二字說出口。

她未完的話聽在程少淺耳朵裏卻是完整的,他輕搖頭,“她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隻能說老天真的喜歡捉弄人,又或者說,江漠遠的命太好。”

黛妤聽得一知半解不明其中因由,但知道多說無益,起身,“程先生,事情我已經辦妥了,我該離開了。”

程少淺點頭。

黛妤拿起包,剛要走突然想到什麽,停住腳步轉頭看著他,“這段時間我是不是要去國外躲躲?”

程少淺轉頭看她,眉梢略感疑惑。

“我怕江漠遠找到我,那張照片在莊暖晨手裏。”她強調了句。開麽想也。

“打到你賬戶裏的錢足夠你環遊世界了,隨便你。”程少淺勾唇一笑,“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去找你。江漠遠是個聰明人自然會找到我這裏。”

黛妤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休息室,重新恢複了安靜。

隻有茶香在蔓延,牆上的鍾表在一格格跳動……

還有,陷入深思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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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重症病房。

小護士們急匆匆在走廊穿來穿去。

副主任醫師辦公室裏,顧墨的咆哮近乎要掀開整座醫院。

“為什麽主治醫生要下午才能來?為什麽新型儀器隻有他來了才能使用?”

“顧先生,您先冷靜一下。”副主任醫師一個頭兩個大,一邊安撫著顧墨一邊還要兼顧著其他突發事件。

“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冷靜?”顧墨一把揪起醫師的衣領,眼神近乎冒火,“我母親現在很難受你看不到嗎?不馬上給她用新儀器會有生命危險的!”

“顧先生,現在想用這個新型儀器的人很多,就算您想現在用也不行啊,您母親的主治醫生沒到我們隻能先容給別人來用。”醫師一臉的為難。

“不行,一個月前我母親就在排這個儀器,憑什麽要給別人先用?”顧墨急了,“你也是醫生,現在馬上下通知開儀器。”

醫師一聽瞪大雙眼,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不是你母親的主治醫生,萬一出了差錯怎麽辦?顧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這不也在努力幫你聯係主治醫生了嗎?他既然說是下午來,那麽心裏一定是有數的,放心吧,我已經讓其他醫生去暫時加強對你母親的治療。”

一直站在後麵的許暮佳實在忍不住了,上前拉住顧墨,輕聲安慰道,“顧墨你先冷靜一下,阿姨一定會沒事的,她在吸氧沒有大礙。”

顧墨攥了攥拳頭,二話沒說衝出了辦公室。

副主任醫師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顧阿姨的主治醫生到底去哪兒了?還有那個新型儀器明明就是要給顧阿姨用的,什麽叫先給別人用?”許暮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著醫師,“你知道顧阿姨現在用的那個舊儀器起不了太多作用!”

醫師無奈搖搖頭,“我也是照規矩辦事,哪有那個權利做那麽多事呢?其實說實話,顧老太太用的舊儀器並沒有像你們想象的那麽糟糕,就算再多用個幾天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知道,這番話從醫生嘴裏說出來有點不負責任,但我真的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