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田心蕊,一上飛機開始,就一直注意著自己身邊坐著的Ellen,眼神絕非是看一個普通人那樣簡單。

莫非是Ellen這小子又惹上了一樁桃花?葉姿在心中饒有興趣地想著,一邊又因為時差的緣故,不再理睬他們的事情,隻跟Ellen談論了一會到達法國後的行程後,便兀自裹了毯子沉沉睡去。

而葉姿心中的猜測確實是準確的,此時此刻,田心蕊的確是在看著他們之間挨著的座位,眼神有片刻間的複雜,然而在對上Ellen那雙幽深的眼睛之時,又很快回轉過正常,“嗯,Ellen哥,我是這樣想的……”

耳邊聞得一陣碎語商討聲,越來越清晰。葉姿困倦地用拳頭揉了揉眼睛,向聲音來源迷迷瞪瞪地看去,隻見田心蕊手上正拿著一本雜誌,上頭刊登著正是她的大幅寫真,似乎是在問Ellen的意見。

這回她作為Ellen作品的展示模特,在新品發布會前溝通一下確實是有必要的,然而往常也不過就是拍攝前寥寥幾句指點而已,眼前這位怎麽好像已經纏著Ellen問了一路了?葉姿眯著眼睛看著相處還算融洽的兩人,在心中埋下了這個疑問。

“誒?葉姿姐你怎麽醒了,是我們吵到你了嗎?”田心蕊抬起頭來時正好看到她,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裏禁不住劃過一絲厭惡,然而稍縱即逝,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稿子,問候了一句,另一邊又不好意思地對她吐了吐舌,粲然一笑。

她五官本就生得無比明豔,一顰一笑皆如同借走了身邊的陽光一般,引得身邊無數客人側目,而她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視,轉而又望了一眼身邊的Ellen,“不好意思啊,我跟Ellen哥剛正商量著事兒呢,意見有些相左,一時間討論得太大聲了,便都忘了你還在旁邊。”

看似平常的一句解釋,卻已經不動聲色地將葉姿從這三人行中排除了出去,反客為主,扭轉乾坤。偏偏田心蕊麵上的微笑端得半分也挑不出錯處來,如果真的計較過深,總讓人覺得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隱約聽出了她話語間的敵意,葉姿抬眼疑惑地望向田心蕊的麵龐,忽然間又在心中了然——這小姑娘,不會是把自己當做情敵了吧?

想到這裏,她不禁低低地笑出聲來,然而很快又憋住了麵上的笑容,轉而擺了擺手,“我沒事的,你們可以繼續。”

Ellen尚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隻覺得似乎有些怪異,偏偏又說不出來怪異在哪裏,隻能搖了搖頭,繼續修改著手中的設計稿。

知曉眼前這位榆木腦袋定然是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葉姿在心中暗笑,也不欲再找他搭話,隻是在自己的座位上調整了幾個姿勢,由於時差的緣故,很快又迷糊了視線,繼續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田心蕊抬起眼來,有些不屑地看著一邊早已經沉沉睡去的的葉姿,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

就這樣一個女人,又聲名狼藉的,憑什麽跟她爭?

心蕊因久居法國,在巴黎市中心正好有一處房產,回國的日子裏由一個英國籍的老管家看管並每日打掃著。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他們便沒有再訂其他酒店,轉而居住於此地。

在巴黎的房產是典型的歐式老房子,從外頭看裝修並不算華麗,卻處處透露出精致的氣息來。單說那一個整整齊齊的花園草坪,就需要有專人時時修剪,才得以時時刻刻保持最完美的形態。裏裏外外,皆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主人不俗的品味。

看著葉姿正四處張望著,看起來很是欣賞的模樣,田心蕊嘴邊不禁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湊了上去,麵色很是誠懇,細聲細氣道,“葉姿姐,這裏看著還習慣嗎?畢竟是老房子了,如何能跟葉姿姐你們家裏比,如果有些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包含才是。”

“怎麽會?”葉姿連連擺手,沒有多想,趕緊辯白道,“已經很好了。”

田心蕊便是柔柔弱弱地一笑,常年蒼白的麵容多了幾分光彩來,“哦……葉姿姐不嫌棄便好。”

一進入門內,田心蕊儼然像個稱職的女主人一般,一邊指使著老管家收拾好樓上的房間,準備給他們入住,另一邊又熱情地端來了果盤,安置她先在沙發上坐下,緊接著又拉著Ellen進書房,說是商議工作事情去了。

直到現在,待在客廳的葉姿這才明白田心蕊口中那句“不周到”的含義。

此時法國正是最冷的時節,越到晚上更是逐漸急降到-5℃,濕寒入骨。諾大的一個客廳內竟沒有半點取暖設備,這才被管家告知暖氣年久失修,隻有書房和房間才有安裝,然而樓上的房間卻也緊緊地鎖著,被管家告知隻有田心蕊自己身上才有。

顯然,沒有人知道她如今的處境。

葉姿裹著毯子,一粒粒吃著果盤裏的葡萄,雖然覺得有些不好熬,卻倒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滿。

畢竟他們如今是為了公事,她本不應插手的,隻是這田心蕊未免也把自己的那點心機賣弄的太過明顯,在她的眼中隻覺得有些滑稽好笑。

然而更為好笑的是,她縱然看穿了她的把戲,此刻卻還是不得不中了招。

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她看向外頭天色,已經近傍晚時分,也便是國內的淩晨。她雖然在飛機上早已睡足,此刻卻又在漫漫等待過程中困了起來,不知不覺已經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在鬆軟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一直到後半夜,那扇嚴嚴實實的書房門才遲遲開啟,Ellen大步走了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蓋著毛毯,卻依舊窩在沙發瑟瑟發抖的嬌小身影,當即便是一驚,又不禁皺眉,轉頭望向旁邊的老管家,“她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老管家看了他一眼,隨即指了指懷表上的九點鍾。

離現在不多不少也有五個小時了,怎麽就這樣守在這裏?Ellen想起白紹宸此前的囑咐,頗有些心虛,又伸手一探,觸得四肢已然被凍得冰涼,又是一陣皺眉,緊接著毫不猶豫地解開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抬眼,這才發現客

廳一片冰寒,與在書房裏的烘熱大有不同,Ellen的眉心幾欲擠成了個深刻的川字,禁不住蘊著怒氣問道,“這裏沒有暖氣麽?”

似乎是聽到了客廳內的聲響,田心蕊也隨之走了出來,看到眼前場景很是驚訝,捂嘴低呼道,“呀,葉姿姐怎麽在這裏睡著了?”還未等Ellen開口責備,她又轉向那位老管家,語氣有幾分責怪,“你沒有帶她先到臥房休息麽,這裏暖氣失修,怎麽能這樣放任她在客廳上睡著呢?就算樓上房間鎖了,你也應該向我討一下鑰匙才是。”

早已經配合好的管家鞠了鞠躬,一板一眼地報告道,“這位小姐說她在外頭等候就好。”

“葉姿姐真是……哎,怎能這樣任性呢,明天還有行程呢,她這樣剛來就病倒,反倒一下子成為我的罪過了,回去我該如何向楚伯母交待呢……”田心蕊聽罷微微蹙眉,一邊趕忙倒起熱騰騰的玫瑰紅茶來,嘴上不輕不重地抱怨了幾句,又柔柔地看向眼前的Ellen,一臉擔憂地商量道,“Ellen哥,要不然幾天裏葉姿姐還是住我房間吧,我睡眠向來淺,如果她夜半有些不舒服或者頭疼腦熱的,我都能及時察覺,好讓葉姿姐也少受些罪。”

講到最後,她已經是淚色滿睫,一副內疚自責的模樣。

田心蕊心中自有自己的小算盤。便是要在這十幾天的行程裏膈應她。

Ellen雖然在感情中遲鈍了一些,但是也並非是傻子,聽到這裏,隻沉沉地看了她兩眼,便頭也不回地在田心蕊一下子變得複雜的目光中扶著葉姿大步走上了樓去,緊緊地關上了房門。

手中尚握著隻還未遞出去的英國骨瓷茶杯,田心蕊一直隱忍到他們關上門後才徹底爆發,一下子將那隻做工精巧的茶杯捏成了兩半,剛砸到了地上便碎成了齏粉,合著杯中玫瑰紅茶的玫紅色澤,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田心蕊瞪著眼睛看著滿地的狼藉,漂亮而纖弱的五官此時顯得有幾分扭曲,乍一看很是猙獰。

為什麽?明明她全身上下哪裏都要比那個不解風情的女魔頭好了千倍,怎麽那些男人通通圍著她打轉?特別是Ellen,他不是向來不近女色的麽,怎麽偏偏對葉姿多了那樣多的關心照顧?

到底還是顧及著Ellen還處在這座房子以內,田心蕊深呼吸了幾口寒氣,很快就平息了胸中洶湧的怒火,離去時隻向一邊的管家冷冷拋下一句,“打掃。”

管家躬身,對她的發作早已見怪不怪,“是。”

廣告拍攝定在下午兩點,他們需陪著田心蕊前去攝影棚進行拍攝。畢竟是拿得出手的首席名模,即使在一群瘦高的白人美女中,田心蕊也依然是足以在眾人中脫穎而出的那一個,光是氣質便表明身家並非草根,引起無數人的驚豔回眸。

田心蕊自然也知道自身的優勢,隻高高地昂著下巴,對旁側投來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顯然早已習慣,見得Ellen和葉姿將她送到後便要走,麵上不禁劃過一分惱怒,連忙跑了過去,“Ellen哥,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