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陸昱昌是不可能真的帶這個可怕的女人去墓地地,所以車子剛走到一半地時候,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他接起了電話,看似隨意地嗯嗯啊啊答應了兩句,然後靠邊停車,扭頭不好意思地朝著葉泠月開口,說是有點急事要處理,可能需要她自己打車回去。
坐在副駕駛地葉泠月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早就料到的一幕,半點震驚都沒有,非常平靜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二話不說就下車,往邊上一站,等著他先離開。
互相對視一眼,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
陸昱昌今天的目的就是試探她一下,並沒有真的要帶她到處走的意思。
而葉泠月,雖然最開始心裏不確定到底怎麽一回事,但當看到他眼神往下,看著自己手機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的原委。
站在原地的葉泠月抬起頭來,看著車子漸漸消失在視野當中,嘴角的笑意漸漸深刻了些,之前還隻是懷疑,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確定了。
他,就是心裏有鬼。
左右看了看,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人居然給自己停在了高架橋上!
也就是說,不走個幾公裏,是根本不可能打到車子的!
好吧,還是沒玩過這個損人的心眼。
不能說她肯定是故意的,但多半也是沒跑了,畢竟是個心思深重的壞人。
這人從來就沒做過什麽好事!
無奈的歎了口氣,開始了“絕望”的暴走。
一路順著高架橋往下,到能夠看見出租車的地方,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還算她幸運,高架橋的正中間,想走下去,起碼也要一個小時,而她隻走到一半,就碰到了一輛堵在路上的出租車。
原本是興高采烈的上了車,還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腳了,沒過多久,畫風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她和陸昱昌上來的時候,剛好是暢通的最後一段,現在正好趕上下班的高峰期,出租車堵在路上半個小時,紋絲不動。
長長的車流像一條蜿蜒的龍,密密麻麻的排在一窄條上,動作遲緩的往前移動著。
“師傅,我們得多久能離開這條路?”
葉泠月再次歎氣,朝著目視前方專心“開車”的司機開口問道。
“這個……按照我多年臨床,啊不,多年駕駛經驗,大概還需要個一小時左右吧?”
這邊對著看不到頭的車隊長籲短歎,另外一邊,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畫風。
躲在郊區小別墅的陸昱乾頹然的坐在地上,邊上兩個空了的酒瓶子,手上還拿著另外一個已經沒了半瓶的,通紅的雙眼毫無焦點可言,看著空****的地板。
雖然比陸家大宅,這個房子還是小了很多,但還是清楚的能夠聽見呼吸的回音。
一個人傷心的感覺太難忍,孤獨的味道比起酒精更辛辣幾分。
如果不是今天的發現,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以來站在如此尷尬的位置上。
吃醋她和別的男人出去,吃醋她對其他人好,也吃醋她遇到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
然而,這些都隻能默默放在心裏,他連一個說出口的立場都沒有。
畢竟,那個冷漠到讓人心寒的女人,曾經麵無表情的站在自己麵前,毫無波瀾的說出過這樣的話。
“我們之間,隻不過是交易關係。”
他們從金錢開始,現在也隻不過能通過錢來定義一切。
昨晚問的那些話,對於葉泠月來說是無心的隨口一句,可他卻認認真真的聽在心裏。
給錢的一方,就是贏得一方。
那麽在這場重蹈覆轍的戰役當中,誰會是贏家?
當初沈佳茵就是因為陸昱昌的長子身份而選擇了他,難道這一次,在他好不容易敞開心扉開始想要接受的時候,還要再傷害一次嗎?
眼前似乎回想到了沈佳茵當時說話的畫麵,轉身那一瞬間,心痛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跌跌撞撞的起身,陸昱乾眼前一花,再次跌倒在地板上。
冰冷的地板和空曠房間裏的回音,聽的人忍不住自嘲,原來人類真的是不長記性的生物,無論多少次的受傷,還是會有可能重新陷入旋渦當中,絕望像是海水,滅頂般淹沒上來,窒息的同時,還帶著劇烈的疼痛。
從胸腔開始蔓延開來,漸漸分散到身體各處,疼的同時無力和頭暈的感覺襲來,一直到指尖,連攥起拳頭的力氣都沒有。
經過一場漫長的堵車之旅,終於回到了陸家大宅的葉泠月,坐在自己房間裏,看著滿房間的玩具,心裏說不出的慌。
剛才回來的時候,隱約聽到程銘在院子裏打電話,聽說的內容,多半是和公司有關,但誰都聯係不上陸昱乾。
這是自從住進陸家大宅開始,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無論是發生多大的事情,就算前一夜一分鍾眼睛也沒有閉起來過,第二天也會如常上班的陸昱乾,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找不到影子。
回到房間之後,怎麽想都不放心,自己也打了個電話試了一下,然而隻能得到機械女聲的提示,說是暫時無法接通。
現在陸家上下都在找陸昱乾這個人,但截止到目前,還沒有人得到任何消息。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她有點懷疑是不是陸昱昌找人帶走了他,轉念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如果要用這麽低級的手段,怎麽也不會等到今天。
在不安中漸漸度過下午,天色漸漸晚下來的時候,終於聽見程銘在樓下大廳裏喊了一句,應該是在和他通話,激動的聲音大了許多。
“少爺,你總算接電話了……”
剩下的內容就模糊到聽不清了,從**蹦起來到門口去聽的葉泠月皺著眉頭轉了半天方向,還是沒有下文,多半是已經走出去說了。
畢竟家裏還有陸昱昌的母親,如果是真的和公司相關,應該是不會讓其他人聽到的。
懸著的一顆心漸漸放下,抱起床邊最近的熊玩偶,翻了個身,仔細想著今天白天和陸昱昌出去的場景。
說起來也奇怪,一直到知道陸昱乾沒事了,才有閑心去想別人。
稍稍安心下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一一湧上心頭,生病的崔承一,還有奇怪的陸昱昌,最後還加上和陸昱昌說不清到底什麽聯係的林玉潔。
——叮鈴鈴。
迷迷糊糊的正在想著,被壓在枕頭下麵的電話響了起來,葉泠月下意識的就以為是陸昱乾,直接從**彈起來,抓出手機來放到耳邊。
“喂?”
“嗯,小丫頭,你之前說的那個案子,現在怎麽樣了?”
沒來得及看手機來電顯示的葉泠月一聽到聽筒裏麵傳出來的聲音,頓時有些失望,對著陶承賢,她可沒有那麽多的期待。
“案子什麽案子呀,現在老師都不知道什麽樣。”
“我怎麽感覺,你很不想接我電話呢?”
葉泠月突然冷靜下來的聲音,陶承賢很輕鬆的捕捉到細節,半開玩笑的朝著電話問道。
“我就是不想,還有事嗎?”
她現在真是半分精神都提不起來,這人到底為什麽,總能給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沒事,就關心你一下,既然心情不好,那就改天再聊。”
突然掛斷了電話,沒有半分猶豫,這讓葉泠月有些反應不過來,傻愣愣的看著手機,滿腦子的莫名其妙。
為什麽她感覺,這是生氣了呢?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劇烈的不像是陸昱乾,雜亂無章的感覺也不像是傭人。
還在盯著手機看的葉泠月抬頭,沒有像往常一樣揚聲直接讓人進來。
有了陸昱景那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喝醉的他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雖然平時也會對自己非常有攻擊性,但和喝醉的時候完全不同,一點萌萌的感覺都沒有,滿滿的都是恐怖。
“誰呀?”
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一句,耳朵貼著門板,想著是不是能夠聽到什麽。
“開門。”
聲音帶了幾分低沉和沙啞,甚至還有些喘。
這分明是陸昱乾的聲音。
葉泠月愣在原地,越想越覺得奇怪,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在外麵出了什麽事,趕緊開門去看。
萬萬沒想到的是,因為是陸昱乾她才安心開門的,卻不想剛一打開門,又一次看見一個黑影直接朝著自己撲過來,全身的力氣都癱倒在她身上。
刺鼻的酒氣瞬間湧上來,陸昱乾閉著眼睛,還在劇烈的喘著。
“你怎麽了?喝這麽多?”
印象中的陸昱乾從來沒有這麽可怕的樣子,就算不是冷靜理智的狀態,也絕對是清醒的。
可現在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好像完全和理智搭不上邊,更像是街邊的酒鬼多一些。
“我想你。”
因為全身的力氣都在她瘦小的身體上,陸昱乾下巴放在她肩膀,呼著炙熱的氣息跟她說話。
耳鬢廝磨的感覺瞬間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葉泠月始料未及,差點腳上一軟,直接帶著他摔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
葉泠月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腿已經在抖了,本來想大聲喊一嗓子,接著腦子裏突然想起了李帝豪在船上跟自己說的話,又閉了嘴。
吃力的架著他,轉了個身,伸出一隻腳去關門。
——砰!
——“啊!”
門是被準確的關上了,卻沒想到,因為抬起了一隻腳,力氣不夠,葉泠月千萬個小心,還是帶著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嘶……喂?你沒事吧?”
葉泠月是先著地的那個,疼的齜牙咧嘴,伸手去推徹底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擔心的開口問道。
“嗯……嗬嗬……”
回答她的隻是無意識的一句呢喃,沒有半點誠意。
“算了吧,你能知道個粑粑!”
被他這樣子氣的不行,雙手用力推在他肩膀,直接把他整個人甩到地上去,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再伸手去拉他。
平時看起來一點都不胖,卻不知道為什麽,真正想要動他又很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隻是簡單的剛才的位置,稍稍轉了個圈。
陸昱乾全程無意識,隻是閉著眼睛,嗚咽兩聲,沒有反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