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庭審安排在三天後,這三天裏葉泠月什麽都沒有幹,隻是不停的上網找一些相似地案例去看,研究怎麽和小孩子溝通。
雖然和小孩子溝通成功,做到當庭證詞有效地案例不少,可是真正可以拿來用的卻是不多。
因為大部分地案例都有一個決定性因素就是,孩子地證詞並不是唯一一個有效地目擊者。
在整個案件當中,如果隻有一個孩子是有效的證人,那麽對方的律師隻需要證明這個孩子不具備提供證據的能力,就完全可以推翻她所說的一切。
本來就證據不足,加上孩子又很小,如果連這個證詞都沒有了的話,那會發生什麽事情,基本上就可以預見了。
葉泠月努力回憶著這個孩子在自己麵前的表現,特別是保護自己媽咪的那一段,這當中代表的意義有很多,當然就包括孩子本身是具備記憶能力,並且能夠分辨人的情緒的。
那麽其實,孩子是可以成為證人的。
剩下的就是怎麽去破解對方律師的迷魂陣了,如果自己先發製人也許會更有效一些。
——叮鈴鈴。
正坐在電腦前麵努力的把自己代入到對方律師的角色當中,想象著他會根據這個提出哪些異議,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崔宇航的媽媽,我們…決定出庭作證。”
這個聲音正是那天被陸昱乾安頓到帝豪酒店的媽媽,旁邊還有孩子玩鬧的聲音和另外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不用想,這絕對是之前他口中說的兒童心裏溝通專業人士起了作用。
“真的太謝謝你了。”
這簡直就是在一片皚皚白雪當中找到了一絲生機的感覺,葉泠月簡直快要喜極而泣。
隻要有了這個保證,剩下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白費了。
掛斷了電話,葉泠月更是興致勃勃的開始做準備。
想了一會,突然想起,現在自己是可以以調查證人的方式去了解更多的內容了,於是趕緊收拾東西,拿起手機,朝著案發的派出所去找人了解情況。
果不其然,是有新的發現。
那個派出所的人曾經有在大街上處理過孩子被一個陌生大叔追逐,差點發生車禍的案子,值班的人跟自己大概講述了具體的內容,並且還聯係到了當時當值的人,幫忙了解情況。
來跟她對話的是個年輕的小男生,看起來清秀的很,給了她一幅畫,並且大概講述了當天發生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讓葉泠月更加有了底氣。
終於到了第二次出庭的時間,葉泠月拿著自己準備充足的東西,這一次帶了跟自己同組的崔承一一起出場,因為涉及到法醫驗屍的部分,所以帶上他,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險。
“姐!我現在算不算攀上高枝了?你又認識律師界的前輩,又有人脈,而且還是成績最好的一個,現在都開始帶著我出庭了。”
還沒等上庭,崔承一就已經開始摩拳擦掌的緊張起來,對著自己的稿子背誦了好一會,稍稍有點換過勁來,就湊到她邊上開始開玩笑。
“是嗎,那我現在算不算是給你開後門了?你得給我點…咳咳。”
葉泠月其實也是心裏有些沒有底,正忐忑著,故作輕鬆的朝著他開口。
“沒問題,姐你就說吧,要什麽?”
崔承一拍著胸脯,一臉認真的作保證。
“我可沒什麽要的,隻要今天你能給我問好了問題,堵住對方的嘴,就夠了!”
話音剛落,有人進到休息室來,通知他們入庭,於是趕緊收起了玩笑,一臉嚴肅的往自己的席位裏麵走。
坐在了位置上,還是按照舊例,書記宣布庭審規則,葉泠月則是下意識的左右看著庭審現場,並沒有什麽眼熟的臉,倒是導師也跟在其中,互相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這邊庭審開始,被告先發起攻擊,對著證人開始詢問問題,隻是簡單的問了句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你今年幾歲,又問了家裏都有什麽人,然後轉頭問媽媽,結果除了家裏有幾個人以外,其他的問題,孩子都回答錯了。
其實在普通孩子身上,這種事情也算是正常的,唯獨是作為證人的時候,這麽做絕對不可以。
“請公訴方開始詢問證人。”
法官坐在高位,對葉泠月的方向開口。
崔承一看了一眼邊上正在努力調整呼吸的姐姐,心裏也是跟著緊張,不時的往周圍看著。
其實他們倆今天都是有重大任務的,這個案子最後什麽結局,完全取決於他們怎麽做了。
葉泠月長出了一口氣,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臉的嚴肅,正盯著對方的律師,突然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似乎已經勝券在握的表情,看得對方有些莫名的同時,還很驚訝。
因為孩子太小,所以審訊是用視頻的方式在同步進行的,這也是為了保護孩子的心裏,不讓他受到更嚴重的驚嚇,才會這麽做。
“小朋友,我是白雪公主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前一秒還非常淡定,專業,冷靜的葉泠月,在跟法官請求為了和證人溝通感情,考慮特殊情況不準備用庭審專用詞匯之後,突然畫風變異,對著攝像頭開始了…賣萌表演。
穿著正裝的葉泠月扮成可愛的樣子,因為原本長得就比較甜美,隻是不笑才會給人有壓迫感,突然撅著嘴,瞪著眼睛,動作軟萌起來,一瞬間就好像是變成了小蘿莉一樣。
完全就是穿著製服的小蘿莉。
——啪嗒。
原本專注於葉泠月的崔承一,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剛進入聽審席,屁股還沒等挨到凳子,就聽到了蘇蘇的聲音,猛然抬起頭,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陪同這個不敢相信的人一起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熟悉的臉,兩人都穿著西裝,一看就和其他人畫風不一樣,陪同人扭頭看向葉泠月的導師,四目相對,微微點頭示意。
“那你說,當時那個叔叔,對年輕的叔叔做了什麽呢?”
葉泠月還在進行著表演,前麵還是驚訝,現在所有人的臉色,都變成了忍不住好笑的樣子。
就連對方的律師,也是忍不住被逗笑。
這算是哪門子庭審,完全就是陪孩子演戲一樣。
不過正因為葉泠月這些舉動,才成功的讓孩子從恐懼和煩躁的情緒中解脫出來,順利的把問題都一一解答了,並且認證了被告是故意殺人的事實。
甚至到最後,葉泠月又重新對孩子進行了盤問,並且用問題的方式,證明了孩子證詞的可信度。
到目前,原本一邊倒的局勢,瞬間就變成了勢均力敵,甚至更傾向於葉泠月了。
扭頭看向陪審席的崔承一,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朝著他做了個鬼臉,也算是階段性勝利的小慶祝。
接著對法官鞠躬,轉身要回自己的座位,這一轉身不要緊,猛然瞟到了聽審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兩個熟悉身影——陸昱乾、程銘。
陸昱乾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不過從嘴角細微的弧度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些想笑的。
而程銘,則是始終保持著狂笑的狀態,沒有出聲,但肢體語言已經告訴了葉泠月,他們把剛才的那一段,都看完了。
瞬間臉紅起來的葉泠月有些後悔,為什麽偏偏他們倆要出現聽審?
還偏偏是在自己哄孩子的時候,那些故意偽裝成孩子的行為,其實是派出所的小男孩告訴自己的,說是這種方式可以親近孩子,讓他更容易跟人對話。
卻沒想到,這一幕被他們看到了。
其他人真的都沒讓葉泠月覺得怎麽樣,唯獨是他…
庭審繼續,就在大家都覺得,這個案子已經基本上可以定罪的時候,法醫的出場,讓一切都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
因為死者是在死前登記過捐獻器官的,所以當一切發生了之後,死者的父親就同意了捐獻,並且在死者停止呼吸,進入腦死亡狀態的時候,就按照慣例進行了移植。
就是這一點,被對方的律師抓住了把柄,非說檢方起訴的理由不成立,他的委托人最多算是暴行,而不能算是殺人。
雖然這聽上去完全不符合邏輯,可是當聽到這裏的時候,葉泠月頓時腦子就嗡了一下。
沒錯…
在法律上講,對方律師說的,不能算是錯誤,可是,如果按照正常的人之常情來說,他就是不對!
全場一片嘩然,就連陸昱乾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看向邊上的程銘,兩人都不是很懂這方麵的事情,所以隻能眼看著葉泠月在座位上著急,卻什麽都做不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哪有法律這麽說話的,你們說誰害死了我兒子?你們簡直胡說八道,我兒子…”
就在場上陷入沉默的時候,一直坐在聽審席的死者父親站起身來,激動的開始喧嘩。
邊上的程銘趕緊湊過去,想讓這位可憐的老頭先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