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醫院,朝著陸昱乾送的車子走去,開車門,上車,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砰。
關上車門的一瞬間,原本冷靜地臉色,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啊啊啊啊!葉又茗你絕對是瘋了!你以為你是誰,還是當年地葉又茗嗎?現在要找誰,誰能幫你拿到不公審啊!”
坐在主駕駛位,在隻剩下自己的狹小空間裏,原本壓抑著地後悔,瞬間爆發出來。
不知道怎麽地,剛才在陸昱乾理所當然地追問麵前,她就特別自然的說出了自己可以拿到不公審的保證。
這件事如果換做以前,也許並不是多大的一件事。
畢竟是法學界也混了那麽久,不單是有了一定的地位,加上自己那麽多年來的人脈,肯定是要給這個麵子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現在不是葉又茗啊!
她隻是一個,還在實習的研究生,一個在法學界,根本沒有人認識的小蝦米——葉泠月!
自從以葉泠月的身份活下來開始,現在這一瞬間,是最無力的。
怎麽辦?
葉泠月再次歎氣。
如果說這個案子是屬於別人的案子,隻是她知道了,還能勉強厚著臉皮去找一下陶承賢,可是這個案子的對手就是陶承賢,現在又明擺著自己會接下來被告的律師職位。
明目張膽的去找,且不說臉麵與否,人家會理會嗎?
“瘋了,瘋了!絕對是瘋了!”
葉泠月再次懊惱的捶方向盤。
開動車子,離開了醫院,不管怎麽樣,明天還是要想辦法才行,現在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是研究一下這個案子的其他狀況了。
——叮鈴鈴。
剛回到宿舍,還沒等拿出鑰匙來開門,就先聽到了電話鈴聲。
最近真是對這個聲音極度敏感了,隻要是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的就感覺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喂?”
“哦,我是崔誌俊。”
電話裏是個有點熟悉,但基本上完全陌生的聲音。
聽完對方自報家門,葉泠月瞬間後背就挺直了。
不管當初他是什麽角色,現在他可是掌握自己小命的導師啊!
“啊,哈…老師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七點半,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能有什麽事情?
“白天你缺席了論文匯報,我是問問你,論題是怎麽決定的。”
崔誌俊倒是非常怡然自得,對於這種尊敬的態度,非常受用,聽起來聲音都和藹了不少。
“論題我初步決定是寫同性戀爭議方麵的了…”
其實昨晚就已經決定好論題了,現在這話一出,葉泠月突然靈機一動,隱約想到了什麽,眼睛亮了起來。
——“但是吧…有點小問題。”
“什麽問題?”
原本是想根據這個論題再多問一下的,沒想到,她搶先繼續往下說,崔誌俊就等著她後話了。
“我可不可以,拜托導師一件事啊?”
其實說這種話,多多少少是有點唐突的,但葉泠月左思右想,也是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什麽事。”
電話那頭異常淡定,想必對於這種請求也是習以為常了。
想想也是,自己做律師到後來的時候,偶爾也是會接到這種要求幫忙的電話的,往往都是些客客氣氣的後輩,基本上隻要不違背原則的事情,也都是會幫忙的。
“就是我要接一個案子,不作為律師,隻是作為辯論人出庭,但是吧…導師您也知道,我都沒有律師資格證,隻有個實習的證件,所以…能不能拜托導師幫我申請不公審呢?”
雖然是要拜托他這件事,但涉及到的內容,卻是一點都不想告訴他。
畢竟,這件事本來就是要保密的,如果能幫忙最好,就算不能,放棄這條路,也絕對不能泄露秘密。
所以葉泠月也不算是完全說謊,但基本上就是在編胡話。
雖然她沒有正式的律師資格證,至少她還是有名聲在外的,想作為辯護人出庭,也不是多難的一件事。
“這……什麽案子?”
“就是傷害,不涉及殺人,導師您隻要幫我跟法官大人說一句,然後我親自去拜謝就行了,可以嗎?”
說白了,這件事就是不想給他經手。
拜謝這倆字用的非常到位,葉泠月心裏清楚,這年代求人哪有不需要花錢的,不過想想是陸昱乾在背後做支撐,就算花錢,她也底氣十足了。
現在如果不是她,換做任何人,都不會這麽靠譜吧?
“好,我知道了,告訴我哪個院吧。”
電話那頭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也算是很快給出了確定的答複,讓葉泠月瞬間就笑逐顏開了。
果然!
還是得有人才好辦事。
“那我先謝謝導師了,您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一聽這是有戲,葉泠月頓時就懂了,巧妙的借了一句話,瞬間告訴這位導師,後期肯定不會少了好處,這樣才好辦事。
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葉泠月心裏輕鬆了不少,步履輕快的回宿舍,繼續開始自己的網絡旅行。
她需要盡快整理出所有需要的文件和能用到的東西,之前是想拿來做論題的案件,現在看來,似乎是可以直接拿來套用了!
大概看了一遍基本案宗,葉泠月已經確定了辯論手法。
就這樣,可以說是相當輕鬆的,葉泠月就直接拿到了不公審的民事訴訟資格,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打庭審了。
然而她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點。
那就是,她最開始知道這個案件,是從陶承賢的一個電話開始的。
因為案件本身的內容太震驚,甚至她都忽略了真正的重點——這個案子,是任賢事務所擔當的。
走進法庭,看到對麵坐著的人,葉泠月不由得一愣。
這不就是之前,在廁所裏說自己壞話的人之一嗎?
當初在事務所跟她關係最好,死了以後,卻又說話最惡毒的那一個!
這女人,完全不是來當律師的,就是化裝成人類的狐狸精吧?
看著她上挑的眼線,葉泠月心裏忍不住想。
說起來,自己走了以後,她應該也算是任賢事務所的主要擔當了,不過因為她主要做的就是暴行和傷害方麵的案件,其實等於是完全轉變了事務所的業務範圍吧?
不公審的法庭內部是隻有相關人員可以看到的,而陸昱景此刻正在因為酒精中毒接受治療,代理出庭的就是他的直係親屬,也是監護人之一,陸昱乾。
對麵的則是之前在醫院伸手打人的老人,馬恩漢的母親。
“有信心嗎?”
陸昱乾坐在她邊上,看她一眼敵意的看著對方辯論律師,不由得有點驚訝,這難道是律師之間開場前的對決方式嗎?
“必須有!”
葉泠月咬牙切齒的回了一句,視線半分都沒有挪動,一直死死盯著對麵那個女人。
她永遠都記得,在事務所裏跟自己關係最好的一個同事,居然背地裏跟著其他人說自己是那個見錢眼開,為了錢不顧一切,甚至不惜去勾引所長的女人!
就是因為她,才讓自己明白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所謂的信任可言。
甚至之前自己一腳踩進豪門離婚案的泥坑,也有她在中間推波助瀾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的怨氣頗深,這場庭審,原本是想走溫柔路線,溫水煮青蛙的葉泠月,上場就直接爆發了火力全開模式,把對方說的啞口無言。
陸昱乾全程就坐在被告席,安安靜靜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一臉淡定的耍帥,瞬間欣賞一下,平時在自己眼前是小白兔,到了庭審就變成母老虎的葉泠月的風範。
說起來,人可能真的是要有擅長的事情,才會格外的發光。
雖然平時就覺得她長得非常靈氣可愛,可一旦穿上了正裝,就算和年齡帶著濃重的不相符,可清純的氣息鋪麵而來,根本阻擋不住的光芒讓整個法庭都亮了許多。
自信滿滿,站在麵前揮斥方瓊的樣子,看得陸昱乾心裏忍不住多跳了幾拍,全程都是帶著半分微笑,盯著對方的。
“說的好!”
第三輪的證詞和列舉說完,葉泠月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陸昱乾突然湊過來,距離非常近的低聲說了一句。
原本淡定自如的葉泠月,瞬間全身肌肉都繃緊了,緊張的好像也接下來要做什麽,自己身處何處都忘了,大腦一片空白,鼻翼間滿是他的氣息。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畢竟是個專業的律師,葉泠月很快恢複狀態,把對方打了個落花流水,格外的輕鬆輕巧。
其實說白了,這個案子並沒有什麽難度,畢竟對方隻是在無理取鬧,所有的行為都是馬恩漢自主決定的,陸昱景真的是個無辜的被害者。
話雖如此,可一直到庭審結束,馬恩漢的母親都沒有停止用那種敵意的眼神來看被告席,原本何其簡單,不管葉泠月說了多少,按照她的觀念,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這種在社會眼光中,不倫不類的感情吧?
不能說不理解,可是看著,真的很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