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裏北風呼嘯,雲宅離海邊較近,晚上的風就更大了。

院子裏是燈火通明的,七彩的燈光照著樹木花草,顯得顏色各異,在寒夜裏顯得更別有一番風味。

歐陽嵐這才想起來,之前得到的一盆珍貴七彩白曇花養在溫室裏,這段時間正好是花期,說不定什麽時候它就在夜裏開放了呢!

這盆七彩白曇花是一個最新的品種,運用了最先進的轉基因技術培養的,是一個四季品種。

據說完全開放的時候一共28朵花瓣,花瓣呈七彩的顏色,而花色主要為白色,但是白色之中會夾著淡淡的其它色彩,所以叫七彩白曇花。

聽起來很神奇,可又舉得不大可能,便叫那朋友給了她一株養著,無奈這品種太過稀奇,可是求了好久才弄到手的。

歐陽嵐想著,便朝著花棚走去,忽的背後一個聲音打住。

“你要去哪裏?”

回頭見裴安麗站在燈下,歐陽嵐望著溫室的方向,“去溫室看看。”

裴安麗神秘的笑笑,“我剛從那裏回來,估計你今晚是等不到了!”

歐陽嵐詫異,“你去看過了?”

該不會是媽咪真的把主意打到了那盆七彩白曇花身上吧?

“是的,本來雲姐說了請客人過來賞花的,可我剛才看了一下,七彩白曇花的花期還早著,起碼今夜沒有開放的跡象。所以,隻能邀請客人看其他品種的了,他們怕是要失望了吧?”

歐陽嵐疑惑了,“這就是今晚來了這麽人的理由?”

光是賞花就可以把他們吸引來了?是她想太多了還是說他們都是曇花的忠實愛好者?

“賞花是次要的,今晚當然還有另外一個主題。”裴安麗嫣然一笑,話裏卻別有意味。

歐陽嵐趁機追問,“什麽主題?”

目光流轉,裴安麗繼續吊胃口,“還是讓雲姐親自為你揭曉吧。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看著裴安麗遠去的身影,歐陽嵐呆呆的愣著,望了一眼溫室的方向,不曉得還要不要過去,但裴安麗應該不會騙她的。

隻是今晚,到底有什麽主題,為什麽感覺好像每個人都怪怪的?好像都有事在瞞著她?

最終歐陽嵐也沒有去溫室,僅僅在院子裏隨便走了走,在噴泉後邊看到了老管家身形淒楚的坐在那裏發著呆,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忠伯?您怎麽不進去?”靠近了些,歐陽嵐關心的問道。

忠伯抬起頭來,看清了來人,身子忽的顫了一下。

以為他是不舒服,歐陽嵐不確定的問,“您沒事吧?”

“沒……沒事。”忠伯目光閃爍,眼睛轉了一圈便轉移了話題,“外麵冷,您還是快些進去吧。小心別著涼了。”

他的聲音略顯蒼老,聽起來卻讓人倍感溫暖,歐陽嵐並不討厭和他說話。相反的,她總感覺他有很多故事,如果他願意講的話,她也會很樂意聽的。

可惜的是,他的話總是很少,就是說話也是說了一些問候和關心之類的話,從來沒有提及關於他自己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於是歐陽嵐不再多想,“那你呢?”

忠伯愣了愣,“我也進去。”

說著,他望著她展開了慈愛的笑容,這是歐陽嵐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他笑。原來,他笑起來的樣子是這麽溫暖的,就像外公笑的時候一樣,像爺爺笑起來一樣很溫暖。

在年過六旬的忠伯身上,她看到了小時候那兩個很疼愛她的長輩的影子。

外公和爺爺……可惜,他們已經不在了。

歐陽嵐晃了晃腦袋,逝去的不該再想了,一切在他們離去那一刻開始都該結束了,放眼看著裏麵熱鬧的人群,心裏雖然疑惑,卻還是跨了進去。

雲秀娥四處找不著歐陽嵐,心裏著急,轉頭一見她進了來,語氣不怎麽好,“你跑哪裏去了?”

見雲秀娥那麽嚴肅,歐陽嵐瞬間認真起來,“我出去透透氣,怎麽啦?”

雲秀娥放軟了語氣,“算了,沒什麽。貴客應該到了,我們出去接一下。”

歐陽嵐抬眸,“什麽貴賓?”

今晚來的賓客還不夠多嗎?還有貴客?居然還要出動她親自迎接?

這到底整的哪樣,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到現在還不肯告訴自己?

雲秀娥柔柔的笑道:“等下不就見到了嗎?走吧!”

好吧!不說就不說,反正一會她也就見到了,隻是千萬不要太嚇人才好!

“夫人,客人接到了,車子已經開進來了。”剛剛出了門口,傭人就小跑著過來通報。

雲秀娥點了點頭,拉著歐陽嵐,激動的道:“你一定會驚喜的。”

無力的扯開唇角,歐陽嵐幹笑一聲:驚喜?我看是隻有驚沒有喜吧?

抬頭間,兩輛保時捷駛了進來,停在榆樹底下,接著一隻擦得發亮的黑色女靴探了出來踩在水泥地板上,往上一看,一張美麗的麵孔映入眼簾,隻見她對著母女兩人柔柔的笑著,那樣大方高雅。

歐陽嵐當然被驚嚇到了,半晌才緩緩回神,驚訝的問道:“這就是神秘來賓?”

“嗯。”雲秀娥大步跨過去,熱情親切的問候,“路上還好嗎?”

“還好。”藍玫的聲音很好聽,眼神格外的溫柔,越過雲秀娥的肩,看到了站在那裏的歐陽嵐。

亭亭玉立,身姿嫋娜,,雙眸似水,俏挺鼻梁,麵若桃花,嫣紅櫻唇,雪白脖頸,著一身曳地白裙,整個人高貴而清冷,優雅而不失魅惑,散發的氣息更是非常人能比,果真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天生的美人胚子,出落得比想象中還要好。

順著她的視線,雲秀娥也望了過來,轉身朝著身後的歐陽嵐招呼,“快過來給你舅媽問好。”

從震驚之中回神,歐陽嵐走了過去,“舅媽好。”

藍玫柔和的笑著,“十幾年沒見,小公主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了!”

歐陽嵐淡笑,“舅媽還是那麽年輕。”

這話一點奉承的意思都沒有,隻是依照事實說話。

十幾年沒見了,她還是那麽美麗大方,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麽痕跡,想來這些年過得都還不錯。

“這是您經常提到的Sophisia嗎?”

一個桀驁不馴的聲音響起,歐陽嵐才注意到不知幾時起站在藍玫旁邊的人。

金黃短發,如刀刻的五官,長眉如劍,雙眸如星,薄唇微微上挑,揚起一抹邪佞的笑意,舉止間透著桀驁不羈……

這個人是誰啊?好像沒見過吧?

藍玫的手搭在他肩上,嫣然一笑,“是啊,Sophisia,我可愛的外甥女,你美麗大方的表姐。”

一聲表姐,歐陽嵐明白他的身份,隻是他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都說女大十八變,應該男大都十九變了吧?

“表姐?”他深深地鎖著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歐陽嵐,繞著她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一臉壞笑,“看來基因還不錯!”

歐陽嵐眼角抽了抽,什麽叫基因還不錯?

往歐陽嵐眼前靠近了些,他挨著她的腦袋,那幾句流利的英文從嘴裏冒了出來,“Glad~to~meet~you,Sophisia.You~can~call~me,Jackson.”

歐陽嵐白眼腹誹:用得著靠那麽近嗎?還笑那麽陰森森的,哎,又是一個難纏的家夥!

禮數自然是不能丟的,歐陽嵐大方一笑,伸出右手,“Nice~to~meet~you,Jackson.”

禮尚往來,這拚爹的時代怎麽拚起英文來了?

Jackson放開她的手,就被自個兒老媽拖了過去,“這是你秀娥aunt。”

“哦!”汗汗的應了聲,Jackson禮貌性的朝著雲秀娥點頭,“Good~evening,aunt!”

“Good~evening.”雲秀娥寵愛的笑笑,對雲秀娥說道:“時間過得真快,我們都老了,Jackson也長成小夥子了啦!”

歐陽嵐和Jackson同時掉下巴:好老套!

“是啊,孩子們都長大了,雲氏後繼有人,你也可以趁機歇歇了。”藍玫微微一笑,迎合著。

十幾年,終於回家了,望著幾分熟悉的別墅,藍玫難過的心裏也得到了些許欣慰。

這裏沒有多大的改變,門口那棵樹還在,怕是秀娥也和她一樣,都想保留著那些珍貴的回憶,保存著他們留下的氣息吧。

雲秀娥抬頭,剛想說著什麽,卻見藍玫望著那顆老樹出神,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傷感,在欣慰,在回憶。

而她也被感染了,怔怔的,目光落在那顆見證雲家輝煌而又落敗,然後再度複活曆史的那顆榆樹。

十幾年了,她忙著公司的事,忙著讓雲氏崛起,忙著讓女兒過得安穩一些,沒空去感慨去回憶,可如今,準備卸下了一身的責任之時,竟然也偷閑的沉浸在回憶之中了。

見各自的母親都盯著同一個地方看著,臉上的悲傷無法停止,就算Jackson和歐陽嵐兩人再笨,也知道她們在想著什麽。

不好破壞這份安寧,一時間,四個人都靜靜地站著,誰也不曾說話。

最終,雲秀娥先回神,望著藍玫柔柔的臉線,開口說道:“外麵風大,快進屋去吧。”

藍玫回神,點了點頭,便見雲秀娥熱情的拉著Jackson往屋裏走,隻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歐陽嵐心間冒酸意了:老媽你用得著那麽熱情嗎?對自己女兒都沒有這麽親切過,居然對一個才見麵的小子那麽熱乎,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

Jackson被雲秀娥拉著進屋,不忘回頭對著歐陽嵐炫耀。

嗬……他是在向她示威嗎?那也沒用,你個小子隻是外甥而已!

看著歐陽嵐如小時候般俏皮,藍玫輕輕一笑,道:“我們也進去吧。”

“好!”臉上會浮現一抹淡笑,歐陽嵐輕輕勾起弧度,目光落在藍玫的側顏上,隻覺得她笑起來落落大方、平易近人。

在歐陽嵐眼裏,藍玫不像是長輩,倒像是朋友,隻是她想不明白,這麽好的女人,舅舅為什麽還會和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