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四更

“媽媽……”沉睡著的小帆被顧少航西斯底裏的聲音嚇醒,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緊緊地抱著岑傾哭,“媽媽……”

岑傾原本就心疼兒子,經他這麽一嚇,小帆的身子在她懷裏顫抖著,更讓她心疼,

“顧少航,你給我滾出去!”她輕語,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憤怒,那是一個母親對傷害自己孩子的人的憤怒。

顧少航瞬間就僵立在了那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隻是憤怒她說孩子不是他的,卻不曾想,嚇到了躺在病**的小人兒。

他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還不快滾?”岑沫冷笑著看著他,“這本來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和程安宇如出一轍的話。

他知道自己是不被歡迎的。

可是當年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說過她肚子裏有他的孩子。

如果她說了,就算是站在她樓下不吃不喝,他也不會放棄她飛去美國。

“在強調一遍,小帆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快走吧!”岑沫見他不動,又狠狠白了一眼。

他仍然傻傻地站著,眼睛沒有離開她和孩子分毫。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五歲……

正是惹人愛的時候……

一隻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抬眸,是程安宇。

他微微偏了頭示意顧少航隨他出去。

皺了皺眉,他還是跟了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程安宇靜靜地靠在牆壁上看著坐在長椅上垂頭喪氣的顧少航。

“是麽?”他苦笑,他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什麽。

“這是小帆的出生證明。”程安宇冷冷地扔給他一個綠色的本子,“小帆是四歲,而不是你想的五歲。”

顧少航抿了抿唇,顫抖著翻開了那本出生證明。

的確……

按照證明書上的顯示,岑季帆的確是四歲,在他離開一年後出生……

可是,這怎麽可能!

他無助地抱住了頭,那種父子的感覺那麽強烈!

強烈到他想把他抱在懷裏寵著愛著。

他向來不是個喜歡孩子的男人!

但是小帆給他的感覺是那麽的不一樣,隻覺告訴他,他就是他兒子!

他輕輕笑了笑,把出生證明放在旁邊,“我不相信,你造假。”

程安宇淡淡地笑了,“顧二少不相信……可以去公安局查戶籍。”

他的語氣那麽篤定,讓顧少航心裏一僵。

“媽媽……”病房裏,終於從恐懼中緩過神來的小帆眨巴著眼睛看著岑傾,小手輕撫她掛著淚痕的眼睛,“媽媽不哭,小帆很乖。”

岑傾的淚水就那樣肆無忌憚地再次湧了出來。

為小帆的懂事,為自己的照顧不周。

她甚至想,為什麽要訂婚?

不如直接和少威把婚結了,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小帆帶在身邊,像正常的母子那樣,每天送他上學放學,給他買玩具做好吃的……

可是,她是岑傾,岑序海的女兒,岑書澤的姐姐,綠風學院的物理老師,抑鬱症患者……

太多太多的社會壓力,讓她一直無法讓小帆過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姐,顧少航還沒走……”岑沫在她耳邊輕歎。

“隨他去。”她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和他解釋不想再和他吵。

“姐,他還沒走。”岑沫抿了抿唇,看著一臉憔悴的岑傾。

岑傾顰了顰眉,看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若有所思,“隨他。”

顧少航麵無表情地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從深夜到黎明。

他的目光凜然,靜靜地看著雪白的牆壁。

第三次從病房裏出來,程安宇歎了口氣,“顧二少,不如找個旅店住下,等風暴過去再回連岸去,你在這杵著也無聊吧?”

失神的眼終於動了動,“現在幾點?”

“七點。”程安宇看著他,眼裏的陰寒有所緩和。

“那她呢?她還沒有睡麽?”顧少航皺了皺眉,他記得她是特別貪睡睡得也特別多的那種人。

一夜沒睡受得了麽?

程安宇歎了口氣,何止岑傾沒睡?

他的寶貝岑沫也是一夜沒合眼,連帶著他也一夜沒睡。

瞥見程安宇的反應,顧少航便知道他猜對了。

他忽地站起身衝進了病房。

病房裏,小帆還在睡著,岑傾依舊握著他的手,瘦削的臉上有淡淡的倦怠。

他的心裏微微一疼。

“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讓你滾蛋麽?”見他進來,岑沫皺著眉把他向門外麵推。

“她一夜沒睡了。”無視岑沫的推搡和指責,他朝岑傾努了努嘴。

岑沫愣了愣,他竟然擔心姐姐?

“你讓她去睡覺,我替她。”他低語,冰冰冷冷的樣子讓岑沫有些不屑,她挑了挑眉,眼裏滿是鄙夷之色,“這個時候想起要擔心我姐姐了?她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她們母子被人侮辱的時候你又在哪?”

“岑沫!”岑傾低喝。

岑沫噤了聲,知道自己說的多了,吐了吐舌頭就關了門出去。

一時間,病房裏隻剩下他和她還有沉睡著的小帆。

他的腦袋一片混沌,嘴角卻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

她們母子被人侮辱的時候你在哪?

岑沫這樣的責問,是不是就證明小帆是他的兒子了?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淡淡地皺著眉,把小帆的手掖進被子裏,“我說過我們五年前就已經沒有關係了,你現在這樣,蘇瑾會生氣,蘇家會生氣。”

她說蘇家的時候,語氣不知不覺就加進了恨意。

他冰冷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是眉角輕輕皺起,他繞過她走到小帆旁邊,靜靜端詳著那張稚嫩的小臉。

和她如出一轍的漂亮,清秀的眉,卷而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帶些嬰兒肥的臉龐。

他靜靜地睡著,偶爾眉毛皺一下,像極了她靠在自己身邊睡著時的樣子。

他兀地伸出手扣在小帆的脖子上,“他是誰兒子?”

“你做什麽!”岑傾俏眉冷豎,瞪著他,聲音雖然輕,卻滿是憤怒。

“他是誰兒子?”見她不答,他手上開始用力,輕微的窒息讓小帆的眉毛不由地皺了起來。

“我和顧少威的。”她皺了皺眉,聲音不悅,“你把手放了。”

“顧少威?”他挑眉,眼裏滿是疑惑。

“對,”岑傾硬著頭皮,裝作幸福的眸子閃躲著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和少威早就在一起了,之所以現在才決定訂婚是因為,現在我和他的事業才開始穩定。”

“是麽?”他輕輕鬆手,心卻涼到了穀底。

“不然你以為是怎樣?”她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吐出的音節足以把他整顆心冰凍:“我會在被你和你女朋友利用之後,在你們去美國雙宿雙飛的時候,還犯賤地去生你的孩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