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 5000字
清晨,當岑傾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
看著滿滿地灌進房間裏的陽光,岑傾暗暗地歎了口氣。
如果她的生活像陽光那麽隨性多好。
現實總是無奈的。
想到待會兒要麵對顧少航的臉……
她的心就一陣酸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夠去冷著臉麵對那個一臉溫情的男人?
她眯了眯眸,沉了口氣,還是鑽出了被子。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麵對就可以逃得掉的。
床頭櫃上靜靜地放著一套粉紅的女式套裝,甚至有配套的粉紅內衣褲……
岑傾抿了抿唇,心裏一熱,那種熱度差點漫過眼角。
她從來都是一個容易感動的女人,特別是在顧少航麵前。
吸了吸鼻子,她還是換上了那套粉紅色的套裝。
粉紅粉紅的顏色,帶著蕾絲的娃娃領,下身的百褶裙剛剛及膝,露出她修長的腿……
岑傾看著鏡中的自己,撫著臉上隱約可見的掌印,不禁感慨,顧少航的確很了解她的尺碼,裙子的長度以及衣服的大小都剛剛好。
隻不過,裙子的款式有些太過青澀,她已經是二十七歲的女人了,這種輕熟的裝扮的確是你和年齡不符。
其實這都不是主要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是,他給她買的內衣,小了。
內衣小了的結果就是,胸前的兩隻小白兔總是晃著跳出小小的罩杯。
顧少航靜靜地靠在門板上,看著屋子裏正對著鏡子擠胸的小女人,嘴角不覺開始上揚。
“衣服不合適?”醇厚如酒的聲音傳來,正在對著鏡子安撫兩團柔軟的岑傾嚇了一跳。
“是風格不合適。”岑傾撇了撇唇,她還是不要跟他談論內衣小了這麽隱私的問題為好。
“我覺得很好啊!”顧少航看著一身粉紅色淑女套裝的女人挑了挑唇。
“不符合我的成熟女人風格。”岑傾歎了口氣,“怎麽說我現在也是顧氏國際的代總裁啊!穿得這麽小女人會沒有威嚴的。”
代總裁?
什麽狗屁稱呼?
顧少航皺了皺眉,她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來他就一肚子火!
放著好好的老師不做,去當什麽顧氏集團的代總裁!
她一個女人,出去飯局酒會的像什麽話!
“威嚴?”顧少航冷笑,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睇著她,“你不需要威嚴,去把這份工作辭了吧!”
“憑什麽?”岑傾冷眉倒豎,“別以為你昨天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更別指望我會聽你的話!”
對,就是這樣,她和他之間就是要這樣冷漠地相處她才會不那麽留戀。
還有半個月,他就要成為別人的新郎了……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一酸,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淡漠無情。
顧少航皺了皺眉,“你一定要這麽和我說話麽?”
“不然怎樣?顧二少爺,我感謝你,我以身相許?”岑傾抿了唇,嘴角上掛著諷刺的笑、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顧少航斂了眸,墨黑的眸子緊緊地睇著她,“可以考慮。”
“無聊!”岑傾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這兩個字,側過身子就要繞過他。
“我好歹也救了你,”顧少航猿臂一伸,把她困在牆壁和他之間,輕輕在她耳邊吹氣,“雖然不用以身相許,可是至少要回報我點什麽吧?”
“回報什麽?”她抿了抿唇,有些不適地扭過頭,兩個人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姿勢,她剛好可以看到他那張讓她心悸的臉頰,剛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熱度。
“放心,我不為難你。”他低低地笑著,薄涼的唇再她的耳側輕輕呢喃著,“我要你……給我做飯。”
“做飯?”
岑傾皺了皺眉,五年前他就拿主任威脅她讓她給他做飯。
現在還是做飯?
他是吃貨麽?
“對。”他輕咬著她的耳垂,“你給我做半個月的飯,咱們就算兩清。”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她被他咬得吃痛,咧了咧嘴,“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因為你欠我的。”他眯了眯眸,聲音裏滿是戲謔,“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會站在這裏麽?”
岑傾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昨晚的事情她怎麽會忘?
那種暖暖酸酸的感覺似乎輕輕一碰就能回到心裏。
“所以,隻要半個月,你給我做半個月的飯,咱們兩清,你可以放心地嫁給顧少威……”他皺了皺眉,不習慣這種對她撒謊的感覺,“我絕不打擾你的生活。”
岑傾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顧少航發呆,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麵前的他跑到了更遠的地方。
半個月,做辦個月的廚師。
對她來說似乎沒什麽難度,卻也並不容易。
想到每天都要麵對顧少航這張讓她迷戀到心疼的臉卻要冷麵相待,她的心裏就一陣鈍鈍地疼。
“怎麽?怕把紅燒的做成碳烤的麽?”顧少航抿唇笑出了聲,“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要考慮考慮了!”
提到當年的事情,岑傾立即就冒了火,“什麽紅燒變碳烤!老娘現在做飯好吃著呢!不就是半個月麽!我就給你做半個月的廚師!”
顧少航終於愉悅地笑了起來,“就這麽說定了,去做早飯吧!”
看著他那副奸計得逞的笑,岑傾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
在連岸的日子裏他明明都知道她現在的廚藝的!簡單的激將法而已,她竟然輕而易舉地上鉤了!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就算硬著頭皮,她也要把這半個月堅持下去。
在廚房裏煮著皮蛋瘦肉粥的岑傾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
“這裏的鑰匙沒換,你每天下班後來這裏把晚飯做好就可以了,午飯我自己可以解決。”顧少航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樣子靠在沙發上。
“知道了!”岑傾猛地翻了一個白眼,一個男人厚臉皮到這個程度,真夠奇葩的!
半個小時後,顧少航在心裏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皮蛋瘦肉粥終於被岑傾端上了桌。
“味道不錯!”顧少航一邊喝著粥一邊不忘損她,“沒放醋的感覺還不錯!”
“如果不好吃的話,顧少爺也不用勉強了,再請一個專職廚師就是了。”岑傾捧著一杯橙汁坐在對麵白了他一眼。
“我覺得你比專職廚師好多了!”顧少航忍住嘴角的笑意,低著頭一心一意地喝著粥。
“那你慢慢吃,我要上班去了。“岑傾抿了抿唇,身上這個小了一個杯的內衣讓她很不舒服。
“去哪裏上班?”顧少航眉頭緊鎖,“還去顧氏當你可笑的代總裁?”
可笑?
在他心裏就是這麽評判她的新工作的?
她顫了顫唇,“我們好像隻是廚師與雇主的關係吧?顧少爺,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你明明可以安心當你的老師的,為什麽要去顧氏蹚渾水?”顧少航顰了眉,眼裏滿是複雜的光。
“少威身體不舒服,我要幫他。”她抬了眸,直視他墨黑的眸子,“我和他很快就成為一家人了,少威有困難,我就要幫忙。”
“為了顧少威?”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來,眸中的顏色越發複雜。
“是!”岑傾答得理直氣壯,“少威有一個不爭氣不負責的弟弟,我不能讓他再有一個不負責的妻子。”
許是妻子兩個字刺激到了顧少航的神經,他眸色一斂,隔著小小的餐桌扣住她纖瘦的手腕,“你就這麽在乎顧少威?”
“對!我就是在乎少威!少威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想起顧少威的病,岑傾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少威什麽時候用這樣的語氣談過他?
少威拚死拚活維持著顧氏的產業,甚至想著把顧氏所有的產業留給他!
而他呢!
不但不會去幫助自己的親哥哥,甚至在外麵辦了個公司和顧氏對著幹!
“他讓你做什麽你都做?”顧少航冷笑,臉上的表情漸漸冰冷,索性扔下勺子定定地看著她,“如果有一天他要讓你為他去死呢?”
“那我也去!”岑傾冷哼一聲,“他是我未婚夫,我不聽他的聽誰的?”
“蠢女人!”顧少航嘴角**,這三個字幾乎是咬在齒縫中,如果不是岑傾耳朵靈敏,幾乎就會聽不到。
“嗬,我是蠢啊!”她自嘲地一笑,心裏竟然有些難過,“這麽蠢的人還是不要在這裏汙了顧二少的眼睛好了!”
“晚飯我要吃糖醋排骨!”憤憤地開門離開的岑傾耳邊竟然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吃你妹!
岑傾咬牙切齒,他還可以再惡劣一點麽?
她和他明明在吵架!
他居然會提醒奪門而出的她晚上要做飯!
岑傾憤憤地咬了牙,攔了輛TaXI就直奔顧氏國際大廈而去。
“岑小姐。”陳銘翰垂首立在岑傾麵前,他的臉有些憔悴,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有些滑稽。
岑傾吐了口氣,想來他昨夜也是沒睡好吧?
“我沒事,可以正常工作。”岑傾撇了撇嘴,“把今天要看的東西給我拿過來吧!”
陳銘翰看著她燦爛笑著的臉上手掌的印記愣了愣,“代總裁,你今天可以回去休息。”
“休息什麽!我沒那麽嬌氣!”岑傾燦然一笑,“這件事不要告訴少威,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陳銘翰垂了垂眸,“總裁已經知道了……”
岑傾握著咖啡杯的指節一僵,“少威怎麽樣?”
他都已經病成那個樣子了,還要為自己擔心,她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總裁說……”陳銘翰抬起眸直視岑傾的眼睛,“讓你今天一定要去找他。”
岑傾一怔,這不是少威的風格啊!
以往她出了什麽問題的時候,少威是最急的。
而現在,連電話都沒有,隻是輕描淡寫地讓她去找他麽?
來不及仔細思考少威這樣舉動背後的原因,岑傾就已經把自己投入到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中。
總裁的工作不比老師,有很多東西她都需要現學現賣。
中午的時候依舊是和小郭一起到員工食堂吃飯。
經過昨天的吊墜事件,小郭對她的崇拜簡直是直線上升,“岑總裁,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
岑傾咬著蒜苗笑了起來,“其實我本來就厲害!”
“不過你的臉怎麽了?”小郭忽然神秘兮兮地問她,“昨晚和總裁sm到臉上了?”
“咳咳……”岑傾差點被飯粒嗆死。
sm到臉上?
怎麽會有這麽搞笑的想法?
“小郭,思想要純潔。”岑傾義正言辭地拿出在學校裏教導學生的架勢,“小小年紀,不可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解釋就是掩飾吧?”小郭笑得更曖昧了,“我懂的!”
他懂的!
正在岑傾銀牙暗咬,想著要怎麽教育小郭這個不良少年的時候,餐廳大廳電視上的一條新聞吸引了岑傾的注意。
“昨晚,在我市南郊懸崖上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乘坐三人的寶馬z4掉下了山崖,造成三人當場死亡,據悉,死者是某建材公司的總裁和兩名下屬……”
岑傾怔怔地看著那條新聞。
她記得,那個建材公司就是她昨天想談生意的公司,那輛車也是昨晚那三個人的。
難道……
“今天這裏的人,一個都跑不掉,碰了我顧少航的女人,我會要了你的命!”
她顫了顫唇,想起昨晚顧少航在包廂裏說的那句話,不禁打了個寒戰。
就算他們冒犯了她,那也是三條鮮活的生命啊……
自從中午看到了關於車禍三人的新聞後,岑傾一下午都是在惶惶中度過,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會覺得心慌。
這種心慌一直持續到她下了班坐上去醫院的車。
站在醫院的大廳裏,聞著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她緩緩地吐了口氣,不能讓少威見到自己這麽惶恐不安的樣子。
他要見到的,應該是一個成熟幹練地能為他處理好顧氏事物的岑傾,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賢惠妻子。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剛剛走近病房,岑傾就聽到顧少威所處的高級VIP病房裏有女人大喊的聲音,“你以為這幾個錢就能彌補得了我這些年所受的苦麽!”
岑傾皺了皺眉,聽語氣大概是卓明明。
她在和少威吵架。
這種時候她是不應該出現的吧,岑傾抿了抿唇,她的出現應該隻會讓他們吵得更糟,所以她選擇站在外邊等。
可是岑傾沒有想到的是,卓明明的下一句話竟然像晴天霹靂一樣從她的頭頂直接罩下。
“我答應陪你演完這場戲,答應你不讓你未婚妻知道我是陳野的遺孀,不讓她知道當年她殺了陳野的時候陳野還有個未滿月的兒子,我什麽都答應你了!我可是放下了仇恨陪你演這場戲,可是你呢!五百萬,五百萬抵得過我這些年所吃的苦麽!”
岑傾仿佛雷劈了一般動彈不得,四肢一下子就沒有了溫度。
陳野,卓明明居然是陳野的遺孀!
陳野居然還有兒子!
心裏仿佛被剪開了一樣地難受。
原來,她不僅僅是毀掉了一個人,還毀掉了一個家庭,毀掉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的幸福!
她也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自己也是單親媽媽,她太明白一個女人帶孩子的無奈與辛酸。
而她,竟然親手毀掉了一個母親和一個孩子的幸福!
原本在她心裏對陳野的死她就心有餘悸,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壞的人了。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還可以下地獄。
大腦一片轟鳴,她根本就聽不見顧少威和卓明明後麵說了什麽。
直到卓明明猛地拉開了病房的門,才看到一臉木然的她。
“嗬,殺人凶手來了!”卓明明冷哼一聲,側過身繞過岑傾出了病房。
“阿傾……”顧少威看到臉色蒼白一臉木然的岑傾嚇了一跳,趕忙從病**爬下來握住岑傾的手,“阿傾你聽我說。”
“她說的都是真的麽?”岑傾明明是看著顧少威,眼睛裏麵卻沒有焦距,那種目光似乎是要穿過他看到更遠的地方去。
這樣的她讓他害怕,他握著她的手,“阿傾,其實卓明明她生活得很好,她隻是想來多要一點錢才會說她吃了很多苦……”
“她怎麽會過得很好……”岑傾苦笑,“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本來就不容易,還要承受丈夫死去的創傷……”
“阿傾……”顧少威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幹脆一把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
她是個很感性的女人,雖然很多時候都在偽裝,可是他都懂,懂她的感性,懂她的自責。
“你說,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她咬著唇,臉色蒼白,“自己不幸福還要害得別人不幸福……”
“阿傾……”顧少威撫著她的腦袋,眼裏滿是疼惜,“你隻是正當防衛……”
“沒事的……你不壞,你是個好女人,很好很好的女人……”
岑傾窩在顧少威懷裏顫抖著,聽著他一句一句的勸慰,不知過了多久,顧少威的聲音都沙啞了起來,岑傾的心終於慢慢地平複了起來。
“少威,謝謝你。”她低喃,從他懷裏脫出來。
顧少威苦澀地一笑,他和她都要結婚了,她對他還是和朋友一樣,連這樣最簡單的擁抱都不能持續很久。
眼前驀地就浮現出她和顧少航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他苦笑,他三年的守候,果真比不過顧少航的一個微笑麽?
————
蚊子打算把後麵的都用一天一章的形式更新,唔,大家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