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厲景呈,別再愛我,我心疼
身體裏麵,翻滾著驚濤駭浪的恐懼,厲景呈手腳都變得麻木起來,不敢相信和不想相信一點點吞噬掉他的理智以及心緒。
他覺得,怎麽可能,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電話中的人還在說著什麽,厲景呈渾然不知,他手指捏著那張照片,指尖幾乎要刺破掉邊角。
半晌後,他打斷對方的話語,“這照片,有沒有可能是合成的?”
“不可能,”對方很篤定,“這些照片也是我從一家私人偵探社那裏買來的,說是他們專門派了人出去跟蹤她,從她懷孕初期就開始跟拍了。”
“買家呢?”
“沒有見過麵,也不知道底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厲景呈穩穩地站在那,其實,都快站不住了。
他雙腿不受控製似乎在抖,掛了電話後,坐在椅子內半晌都起不來。
怎麽可能,頌頌不是他的兒子?
他曾經那麽篤定地以為,不是他的,就不會是榮淺的。
厲景呈閉了閉眼睛,他把她當成生命一般的寵愛,都換不來她的心甘情願,可去了陌生的地方短短一年,她就能替別人生孩子?
厲景呈不信。
他猛地起身,雙腿差點將椅子給掀翻。
他快速下樓,盛書蘭心不在焉地陪著小米糍玩,小米糍一見他下來,立馬起身奔過去,“爸爸,你要去哪?”
厲景呈冰冷的周身因著女兒的這句話,而有了些許的回暖,他伸手揉了揉小米糍的腦袋,“爸爸有事出去趟。”
“不要嘛,今天在家陪囡囡,我在咳嗽,你陪我。”
厲景呈心急如焚,可看到女兒乞求的眼神,他不由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這種真實的觸覺令他心悸,小米糍是他女兒,這是千真萬確的,是他看著榮淺肚子一點點大起來,又看著小米糍一點點大起來,這個肯定錯不了的。
厲景呈伸手抱住小米糍,寬闊的肩膀卻在隱隱顫抖。
“爸爸,你冷嗎?”小米糍雙手落向他的肩頭。
厲景呈點點頭,“是,爸爸覺得很冷。”
“那我抱抱你,”小米糍說完,兩手擁緊他,“還冷嗎?”
厲景呈搖搖頭,“不冷了。”
盛書蘭看在眼中,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還是能猜出這件事必然是不好的。
小米糍拉著厲景呈玩,三人圍坐成一團,小米糍專注地在擺弄榮淺買來的禮物,盛書蘭小心翼翼看眼對麵的男人,“景呈,你沒事吧?”
厲景呈眼裏的凝重逃不過她的雙眼,他眼皮輕抬,“書蘭,小米糍打小像誰?”
“像你啊,從生出來就像你。”
“那麽頌頌呢?”
盛書蘭一怔,想到厲景呈的異樣,“你為什麽這樣問。”
“你看著現在的頌頌,像誰?”
盛書蘭吞吞吐吐,“像,像你,可能像榮淺多點。”
厲景呈差點沒笑出來,“是長得不像我吧?”
盛書蘭覺得很不對勁,“景呈,究竟怎麽了?”
男人拿起小米糍的一塊積木,盛書蘭滿心擔憂,可當著小米糍的麵不好多問。
天色漸暗,原本的晴朗被灰蒙所代替,起來的風捶打在落地窗上,令人不安而惶恐,園子裏的花草仿佛被迷上層晦暗,一眼望去,厲景呈整個視線內的東西都是黑的。
吃過晚飯,盛書蘭給小米糍準備好藥,看著她吃完,這才讓她先上樓。
“景呈。”
盛書蘭走到男人身側,“我替小米糍去洗澡,你是不是有事?”
“我要出去趟。”
“好,那你早點回來,我帶小米糍先睡。”
厲景呈點了點頭後,這才邁步離開。
來到榮淺所住的小區,他知道榮淺具體的住址,門衛也就不攔他。
厲景呈徑自上了樓,伸手按響門鈴。
榮淺剛哄完頌頌睡覺,聽到此起彼伏的門鈴聲一陣頭疼,保姆還在榮家沒來得及回來,況且她有家裏鑰匙,不會整出這麽大的動靜。
她小跑著來到門前,生怕遇上什麽變態,榮淺透過貓眼往外一看。
居然是厲景呈。
方才有雨聲擊打著窗戶,榮淺就知道下雨了,厲景呈顯然下了車後也沒打傘,尖削的短發全部濕透了,肩頭的襯衫顏色也暗去大半,他這麽火急火燎得難道有什麽事?
厲景呈等不到開門,索性用手掌拍向大門。
榮淺無奈,將門給他打開,“這大晚上的,你來做什麽?”
男人一動不動盯著她看,榮淺頭皮發麻,厲景呈額前的雨漬滴淌到臉上,越發襯出那雙眼裏的陰鷙和晦暗,她喉間輕咽,握住門板的手輕抖,“你幹嘛啊?”
“我來看看兒子也不行嗎?”厲景呈衝她扯開抹笑,然後徑自往裏走。
榮淺總覺得男人笑容裏藏著些許的怪異,她忙關上門跟著厲景呈進去。
男人鞋也沒換,駕輕就熟來到榮淺的房間,推門進去,頌頌就躺在大床內睡得正熟,這一幕,輕巧地擊打向厲景呈心髒,給他的卻是尖銳般的厲痛。
他一步步走向床前,盯著孩子睡夢中的小臉,那麽可愛,那麽小小的人兒居然不是他的兒子?
榮淺看到他這幅樣子,有些擔憂,“厲景呈,你怎麽了?”
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他坐向床沿,伸手摸向頌頌的小臉。
他長得真不像他嗎?
可小寶寶都差不多,他也沒瞅出來哪裏不像啊。
厲景呈手指撫過頌頌的眉眼,緊接著,一把將他抱到懷裏,榮淺急壞了,“你別吵著頌頌睡覺,快把他放**去。”
“這有什麽要緊,小米糍小時候,我就是這樣抱她的。”
“他都睡著了,你一抱,會給他養成不好的習慣。”
“我自己的兒子,我想寵就寵,即便將來有不好的習慣,我也願意。”
厲景呈說完這句話後,抬頭看著榮淺。
她棱角有致的唇瓣緊緊抿著,視線從厲景呈的臉上別開,“小米糍睡了嗎?”
“應該是睡下了。”
“噢。”
榮淺走向前,看眼厲景呈身上的濕衣服,“你就不怕凍得生病嗎?幹嘛下雨還往這兒跑。”
“我想你和兒子了。”
她指尖將垂下的長發撥向耳後,厲景呈抱緊懷裏的頌頌,目光再度落向她,“榮淺,這三年來,你有多想女兒?”
榮淺也坐了下來,頌頌的那些衣服她還沒來得及疊,隻有等他睡下才有時間。
“起初,我會覺得生不如死,我開始以為,離開後隻要挺挺就能過去,可每晚睡覺都會想著小米糍是不是長大些了,她長成什麽樣子了?她懂事了嗎?知道還有個媽媽嗎?”?...
榮淺搖下頭,臉上不再是談及這件事時會有的傷心欲絕,“後來我就安慰自己,女兒還小呢,等長大了,她也會想我,像我想她一樣。”
“是不是因為後來有了頌頌,你有了別的倚靠,不再歇斯底裏地想著,是因為你更愛另一個孩子?”
榮淺疊著衣服的動作頓住,“我沒有,我一樣愛著小米糍。”
“是嗎?三年的空缺,和你三年間有了頌頌並朝夕相伴,你說哪個更有說服力?”
“厲景呈,你今晚是怎麽了?”
男人嘴角漾起抹輕諷,“我隻是想聽聽,你這幾年怎麽過得。”
“我過得很好。”
厲景呈將冷笑藏匿起來,他看眼懷裏沉睡的頌頌,“榮淺,那我跟你講講我三年來是怎麽過的吧?”
榮淺垂著頭,厲景呈的聲音漫過她的頭頂,“起初,我也覺得生不如死,我也以為,你離開後我挺挺就能過去,小米糍哭得聲嘶力竭的時候我不管,喝不下奶,我不管,我什麽都不管,就想坐在那誰都別來打擾我。我總是想不通,我縱然再有錯,我對你的好,你總不能全部抹滅幹淨吧?你不要我,是在我的意料中,你不要女兒,卻是我怎麽都沒想到的。”
她無心再疊衣服,厲景呈的聲音帶著一種悲愴的穿透力,極易感染人,“後來,我就這麽安慰自己,我就不信你一輩子不回南盛市,你回了南盛市,難道會一輩子不想見女兒?我存了這樣的心思,一旦你找上門來,我和小米糍都會將你當成陌生人,孩子對你的視而不見,哪怕你在外麵多麽光鮮亮麗,這都是最好的懲罰吧?”
榮淺輕咬下唇肉,厲景呈笑了笑,似乎無力而無奈,“可是,你回來後,卻帶著頌頌,你可真高啊,根本不用擔心我會不給你見女兒,我積壓了那麽久,說要讓你好看的話,就被這個孩子全部給擊碎了。那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想見嗎?可我要想見,就必須也讓你親近小米糍,所以,這三年來,我苦心積慮撐起來的圍城,還沒來得及擋住你的腳步,就已經自行坍塌掉了。”
“厲景呈,這三年……我也不好過。”
他以為她這樣回來,背後是有多麽榮耀風光麽?
“那你說,你這三年是怎麽過得?”
榮淺眼神微閃,“我想小米糍,思念是最最煎熬的。”
厲景呈勾起一側的嘴角,他不說開,看來她是不可能跟他說實話的。
“榮淺,我若不給你看小米糍,你會讓我看頌頌嗎?”
她渾身被一種強烈的不安給包攏,她索性不再胡亂猜測,等著厲景呈把話說下去。
男人忽然起身,將頌頌抱高,“所有的你情我願,都建立在是我兒子身上,榮淺,你說要是哪天來個命運弄人,說頌頌不是我的,你說我是不是要當場摔了他?”
她沒想到他變化得這麽快,榮淺驚愕起身,緊緊盯著厲景呈,“你說什麽呢?”
男人的手臂揚高,頭頂碎暈的燈光襯著男人一張明亮俊朗的臉惡魔化,頌頌顯然因為這個姿勢而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榮淺握緊雙手,來到厲景呈身側,“你把他放下來。”
“害怕了,自己的兒子,你就這麽怕了?”
榮淺目光抬起,厲景呈的潭底被暗色的憤怒所蓄滿,她抓著厲景呈的手臂,榮淺已經能猜到答案,可他不捅破,她就不說。
男人眸光緊緊鎖住榮淺的小臉,“他是我兒子是嗎?”
榮淺抓著他的手腕,“你先把孩子放下來,會嚇壞他的。”
“榮淺,你這膽子是用什麽喂的?養得這麽肥!”他手臂一揮,將她推出去,榮淺腿部碰到床沿重重往後栽。
厲景呈仔細端詳懷裏的頌頌,真是哪看哪不像了。
榮淺猶如受驚的母狼般撲上前搶奪,“把孩子還給我!”
“這是你跟誰生的?”厲景呈避開身,總算艱難地將這句話問出來。
榮淺動作並未放慢,她伸手奪過頌頌,厲景呈還是不敢相信,他繃著嘴角,試探開口,“那些照片,是假的吧?日期也能作假,人也能作假,這孩子是誰給你的,總之,他不會是你兒子。”
榮淺抱著頌頌往後退了兩步,旁邊有張嬰兒床,榮淺將他放進去,“那些照片,你都看見了。”
“你回答我的話。”
“厲景呈,”榮淺話到嘴邊,卻還是猶豫了下,有些話說出來,那樣傷人,她不想說,可到了這一步沒法走下去了,“頌頌是我的孩子,我從來就沒說過是你的兒子,我沒有跟你說過謊。”
“你的?”厲景呈隻有用冷笑才能掩飾住心裏的恐慌,“你愛得不是霍少弦嗎?你離開了我,不找他生,還能找別人,榮淺,我信不過你。”
“我外公去世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舉目無親,榮家那些老親早就不來往了,厲景呈,三年啊,三年足夠能改變一個人了。在你給我的婚姻裏,我賠盡所有,早就將跟霍少弦的愛情也賠出去了,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有個人對我好,我就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厲景呈看著她麵色鎮定,似乎這已經是在她嘴裏說出一千遍一萬遍的話,榮淺走到床前,“我承認,我有私心,剛開始你說頌頌是你兒子的時候,我極力想要證明他不是,可你說,把兒子帶出來,就讓我見女兒。那是多麽大的**啊,我禁受不住,就像你說的,沒有頌頌這層關係,我怕是連帝景的門都休想跨進去,所以,我選擇摸棱兩口,我想,我沒有真要騙你,我也跟你、跟你媽明確表明過,他不是你們厲家的孩子。”
是啊,她是說過,隻不過是他太過自信,她的舉動到他那反而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厲景呈想,他是多麽好笑啊。
榮淺這意思,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男人眼裏射出來的光是冰冷的,榮淺觸及到他的眼眸,他那樣驕傲、平日裏到哪都是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就連厲家的人恐怕都已經知道了頌頌的存在,榮淺喉間輕哽下,她覺得,她好像錯了。
厲景呈身側縈繞著那種悲哀的氣氛,她想靠都沒法靠近。
榮淺心口忽然有種鈍痛在慢慢磨礪開,好疼、好疼,她似乎看不得厲景呈這個樣子,可她單單隻是想跟女兒有相處的機會,她又有什麽錯?
榮淺嘴巴張了張,“景呈。”
厲景呈的心已經硬了起來,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擊軟的。
他驀然伸出手,手指控住她的肩膀,“這孩子是你替別人生的是嗎?順產的還是剖腹產的?”
榮淺沒想到他這樣問,“這個問題,回答你有用嗎?”
“我要你說。”
“小米糍是順產的,第二個孩子我肯定也會順產。”
榮淺說出這話時,嘴角不經意在抖,談及孩子兩字,她總是下意識會避開厲景呈的視線。
腳步急促地打了個晃,榮淺被一股重力狠狠推到**,她來不及起來,就已?...
經被厲景呈壓住雙腿。
榮淺上衣被他一把揭開,整個肚皮露出來,厲景呈按住她胸前不讓她起身。
盡管生過兩個孩子,可她的身材一點沒有走樣,厲景呈拉下她的褲沿,小腹平坦而富有彈性,更沒有一丁點妊辰紋留下,男人勾勒下唇角,“果然年輕就是資本。”
“厲景呈,你夠了啊,鬆開我。”
“這兒沒有剖腹產的痕跡,那我看看你下麵有沒有生過孩子的樣兒。”
榮淺聞言,臉上明顯露出恐慌,她抓著牛仔褲的腰帶,“厲景呈,你究竟要怎樣,我沒有那個義務為你守身如玉,我們當年分開後,我做過什麽你都要管嗎?”
男人的手指靈巧而帶有蠻力,他解開她的褲扣,一把撕開拉鏈。
榮淺又羞又惱,“已經一年多了,那個傷口早就愈合了,你放開我。”
厲景呈卻是不管不顧,榮淺不敢太大聲,兩人撕扯著,他到底力氣大,將她的牛仔褲扯了下來,榮淺屈起雙腿,又被厲景呈一把往下拉,他的手指勾住她底褲邊緣。
榮淺嗓音都啞了,她頭往下,一把墨發在身後散開,“厲景呈,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好多事都變了,我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榮淺了,你也早該看透的是不是?我若還是那個我,你強暴過我的事就還是個死結,我當年舍棄了女兒都要離開,我又怎麽能跟你心平氣和地講一句話?”
厲景呈手裏的動作頓住,眼睛猩紅,“那我應該感謝那個男人了?你生過第二個孩子後,就變得不再那麽恨我了是嗎?”
榮淺屈起雙腿,厲景呈的視線盡管灼熱,但還不至於燙傷她,可是他潭底的哀戚和歇斯底裏,卻是榮淺沒法正視的,“是。”
她輕輕應了句。
空氣越發變得凝滯。
厲景呈倒抽了口冷氣,“那個人是誰?”
“厲景呈,別再問了。”榮淺伸手捂住臉,“愛我就那麽好嗎?”
她的嗓音明顯有了變化,是,厲景呈是毀掉過她的一切,他強勢,他霸道,甚至還會用不讓她見女兒來威脅她,可他愛得熾熱奪目,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榮淺忽略不掉。
在這瞬間,榮淺心頭軟了下,甚至還有種奇怪的想法。
她居然心疼了厲景呈。
心疼他那麽愛著自己,心疼他三年以後還愛著她。
心疼他,好疼。
“你現在知道了頌頌不是你的兒子,厲景呈,別再愛我了,愛我那麽的辛苦,那麽艱難,我連我自己都不愛了,你又何必呢?”
厲景呈的掌心貼著榮淺的腿,她上衣被他推至胸部往上,往下,就穿了條單薄的**。
她躺在那裏,厲景呈雙膝仍舊跪著,他好像回到幾年前那個晚上,七年前了吧,他想,要是沒有那個晚上該多好?
他俯下身,將她壓得個結結實實,榮淺沒法動彈。
男人的薄唇就在她耳邊,“你是心甘情願替人生孩子的嗎?”
榮淺目光瞅著明晃晃的壁燈,“若不是心甘情願,誰也不能逼我再生一個孩子。”
帶著頌頌,確實是她心甘情願的。
“那個男人在哪?”
榮淺閉了閉眼睛,“你別問行不行?”
“那個男人在哪?”
她雙眼仍舊沒有睜開,“他有老婆。”
厲景呈猛地抬頭,他眼裏的難以置信和憤怒榮淺刻意不去看,男人掐住她的下頷,“榮淺,你瘋了是不是?你他媽想男人想瘋了是不是?”
“我沒瘋,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榮淺說出這話時,牙關處被厲景呈捏得生疼,“真沒人逼你?”
“厲景呈,你不接受,無非是覺得我做不出那種事,你覺得我前有霍少弦,再不濟,還能回頭找你,但我當時真的倦了、乏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頌頌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是我兒子。”
她輕巧的幾句話,就擊碎了厲景呈欲要纏問不休的那麽多話。
榮淺的意思,是他太自以為了解她,人總是會變得,況且,她出走時還是個嬌小姐,沒吃過大的苦頭,她在霍少弦那找不到希望,在他這又嚐盡絕望,她還不能轉投別的男人的懷抱嗎?
厲景呈緊捏著的手鬆開,“我曾經那麽自信地說,頌頌不是我的兒子,就也不會是你的。”
“是,”榮淺說道,“厲景呈,你太過自信了。”
男人的手掌探過她的褲沿,同她親密接觸,榮淺並攏兩腿,厲景呈咬緊了牙關,“為什麽?”
“我不想堅持了,就是這樣。”
榮淺看眼小床裏的頌頌,“你別把頌頌吵醒了,厲景呈,你走吧。”
榮淺將他一推,厲景呈站了起身,他在這個女人身上又輸了個幹幹淨淨。
他要不是上輩子欠她的,那就是七年前的那晚造孽太深,以至於要一遍遍折磨他都不能罷休。
並不算寬敞的房間內,兩人對峙已久,厲景呈往後退了步,“你回南盛市,更沒想過要回到我身邊是嗎?”
榮淺一顆心就差被擊潰,可她抬抬眼,眼裏展現出的盡是堅毅,“我是沒想過。”
厲景呈深深吐出口氣,他還在這糾纏什麽?
他就該認定,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奢望它落到他的身上。
厲景呈轉身往外走,沒有過多的話,也沒有再留給她看一個不舍的眼神,不舍又怎樣?
榮淺聽到一陣重重的摔門聲傳到耳中。
眼眶內蓄滿的淚水這才能夠肆無忌憚往下淌,她蹲下身,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榮淺雙手抱緊膝蓋,脖子內的項鏈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而略微傾斜,她伸手扯了扯,那種窒息的感覺提醒著榮淺,她的一輩子就要被這條項鏈給困住了。
頌頌不安地翻個身,榮淺起身來到小床前,伸出的手指被睡夢中的孩子給握緊,她給了這個孩子安定,頌頌的眉頭舒展開,嚶嚀一聲後再度沉沉睡去。
榮淺止住哭聲,她抱起頌頌讓他睡到大**,她躺在頌頌的邊上,難受到撐不過去的時候就抱住他,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她擔負起了頌頌的堅持,還是頌頌給了她挺過去的堅強。
厲景呈走出樓道時,雨下大了,簷口的燈光襯著雨絲如煙霧嫋嫋,他站在那個地方沒動,淅瀝的水聲傳到耳中,男人覺得要失聰一般,他走了出去,伸出一隻手掌,微微蜷起,很快掌心內就聚了滿滿的水。
他將手指鬆開,雨水順著指縫間淌出,厲景呈重複著這個動作好幾遍,他不是玩心大作,他隻是想看看從什麽都有到什麽都沒有,究竟有多難?
其實,真的不難,鬆鬆手,他所抓著的東西就全沒了。
厲景呈的衣服全濕透了,他完全不在意。
他抬起如有千斤重般的腳步,他失去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一個深愛的女人。
三年前放她走?...
,萬分之一中,還有絕處逢生的機會,而如今,厲景呈的機會在哪裏?
他這三年來恰似不經意地等待,又算什麽?
撇開青梅全心全意對待照顧的感情,裝作視而不見,隻是不想沈靜曼以此作為讓他接受盛書蘭的借口,他堅決地當著小米糍的麵,否認盛書蘭是她的妹妹,是給榮淺的有朝一日歸來鋪好了路,隻是,榮淺啊,我這三年的苦心,算什麽呢?
我愛你,算什麽?
我那麽多盡力地彌補,又算什麽?
是不是不管他多麽付出等待,到頭來,在她眼中都算不得什麽?
厲景呈抬起頭,任由雨水衝進眼眶內,一滴滴砸落,砸得他睜不開眼睛。
回到帝景,厲景呈並未上樓,他走進玻璃房內,撲鼻而來的香氣令他無端煩躁。
他走過去,將架子上的東西全部扯下來,似乎不解恨,又到樓上,把盛書蘭精心培育的花卉全部連著盆摔碎在地。
雨水滴落在玻璃房的頂端,顯得特別響。
下過雨的清晨,空氣格外濕潤香甜,盛書蘭洗漱好後走出屋子,她有早起的習慣,她踩著微凸的鵝卵石小道走向玻璃房,大老遠,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盛書蘭小跑著過去,玻璃房的門是敞開著的,裏麵一片狼藉,哪還有落腳的地方。
她踩著她的那些香料過去,又到二樓,看到她的盆栽摔得一個不剩,盛書蘭雙眼噙淚,她蹲下身,兩手捧起一株蘭花,她束手無策,哭聲從喉嚨口衝出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角落當中,有個人影動了動,厲景呈頭痛欲裂,他強撐著爬起身,步子趔趄走到盛書蘭跟前。
她哭得傷心欲絕,那都是她三年來的全部心血,厲景呈看了眼,他慢慢蹲下身。
雙手從她手裏接過那株被踩爛的蘭花,盛書蘭雙目通紅,見到他後,這才止住哭聲,“景呈。”
厲景呈俊臉緊繃,他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麽了,他伸手落向盛書蘭的肩膀,她眼圈再度紅透,“你別嚇我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景呈,這些身外之物毀了就毀了,你可千萬別有事。”
他輕而易舉就毀了別人的心愛之物,厲景呈喉間輕滾,盛書蘭再愛他,他也不該這樣糟踐她。
厲景呈鬆開手,丟下蘭花後站起身。
盛書蘭忙抓著他的手腕,“快去休息會吧,臉色這麽差。”
他甩開她的手,快步出去。
盛書蘭自然是不放心的,她亦步亦趨跟在後麵,“景呈,小米糍醒來見不到你肯定會哭,你……”
“我差點忘了,我還沒做親子鑒定,我太武斷了。”
她聽著他的話,腳步頓了下,“景呈,你說什麽啊?什麽親子鑒定。”
厲景呈就像是著了魔似的,什麽都聽不進去,他的車也沒停好,就橫在花園內,盛書蘭來不及細問,就看到他開了車絕塵而去。
到了榮淺所住的小區外,厲景呈也沒進去,而是將車停在路邊。
快到十點鍾的時候,榮淺推著頌頌出門,今天不去公司,她整個人也是沒精打采的,可頌頌待不住家裏,榮淺垂首出神,忽然感覺到推車似乎被擋了下,她抬起頭,看到厲景呈。
榮淺一驚,隻見厲景呈彎腰將頌頌抱在手裏。
榮淺這會真怕了,“你做什麽?”
“我帶頌頌去做親子鑒定。”
榮淺怔了怔,眼裏的驚恐慢慢散去,取而代之得是說不明的情愫,“厲景呈,你何必呢?我不會騙你的。”
“我信不過你。”
厲景呈說完,轉身要走。
榮淺追上前步,她攔住男人的去路,“頌頌真不是你的兒子,厲景呈,做了親子鑒定,隻會更難受。”
厲景呈推開她,繼續向前,榮淺見狀,隻好一路追上,“你實在要做也行,拿了頌頌的頭發去吧。”
“不,我要親自抱過去。”
厲景呈魔怔一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他大步來到車前,榮淺好不容易追上,她將車門打開,“那好,我跟你一起去,我來抱著頌頌。”
男人聞言,這才將頌頌交還她手裏。
驅車去往醫院,榮淺抱著頌頌看向窗外,厲景呈則握著方向盤。
氣氛凝滯,懷裏的頌頌不明所以,他認得前麵的男人,便一直朝他笑。
榮淺看得難受,厲景呈的視線中也藏著說不清的東西,他握著方向盤的左手不由蜷緊,他就拿著最後的希望賭一賭,如果頌頌是他兒子,他真的願意將全世界都捧到他們母子麵前來。
車子很快來到醫院,厲景呈已經找好了人,榮淺抱著頌頌進去。
出來的時候,厲景呈走在前麵,他站在門診大樓前,轉身看向榮淺。
頌頌活躍地四處張望,榮淺經過他身前時沒有停頓,徑自往外走,到了醫院外麵,她自己打車。
坐上出租車離開,榮淺透過內後視鏡看到厲景呈還站在那,她抱緊頌頌,結果不出兩日就能出來,榮淺不知道厲景呈這樣執著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她眼裏結出一層朦朧,榮淺更不知道,她的女兒,她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了?
厲景呈回到帝景,小米糍正在玻璃房前,看到他,一下撲過去,“爸爸。”
厲景呈將她抱起身,“怎麽站在這?”
“書蘭在裏麵打掃,不讓別人幫忙。”
男人看到地上的狼藉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盛書蘭抱著裝滿碎瓷片的箱子正從樓上下來,厲景呈放下小米糍,迎上前,從她手裏將東西接過去。
盛書蘭笑了笑,“沒事,不重,而且花草死了我可以重新種。”
“既然沒事,為什麽不讓傭人收拾?”
盛書蘭垂著頭,厲景呈哪裏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怕是已經心疼死了,男人將箱子扔掉後回到玻璃房內。
見他上樓要收拾,盛書蘭快步上前,“景呈,你昨晚都沒休息好,你快去睡會,我自己來就行。”
“東西是我弄壞的,你別管了。”厲景呈伸手推開她。
“你看你的臉色。”
“反正我也睡不著。”
盛書蘭看著厲景呈往裏走的身影,他難受,她總是比他更難受,不管厲景呈對她怎樣,心疼他的這個習慣總改也改不了。
盛書蘭讓小米糍先回屋畫畫,她來到二樓,厲景呈蹲在滿屋子的泥土中間,那濃鬱的色彩單單襯出一抹孤單寂寥的身影。
她放輕腳步上前,到了厲景呈身側後蹲下身,手掌慢慢落向他的肩膀。
男人動也不動,仿若一尊雕塑放在那裏。
盛書蘭盯著男人的側臉,“景呈,你今天離開時說要做親子鑒定,是跟頌頌嗎?”
厲景呈眼角輕跳下,似乎並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你別這樣,既然你心裏有榮?...
淺,不該相信她嗎?”
男人嘴角無奈地勾勒下,“隻靠相信,有用嗎?”
盛書蘭藏起眼裏的吃驚,榮淺抱著頌頌出現在他們麵前時,她也百分百認定頌頌肯定是厲景呈的孩子。
可現在,他這幅模樣,與三年前的那次痛擊有什麽兩樣?
“別這樣。”
厲景呈雙手捧起地上的一手泥土,“把這些花草養到現在,是不是很難。”
“不難,”她安慰他,“觀賞性的東西,養著就是陶冶情操的,你要砸了覺得心理好受些,還是值得的。”
他們兩個,他總在追著別人的腳步,而盛書蘭又在追著他的腳步。
連日來,帝景內都處於低氣壓,盛書蘭看得出厲景呈有心事。
接到醫院電話的這天,厲景呈待在帝景沒有出去,醫院方說要將報告親自送過來,厲景呈想也不想地拒絕,“我過去取。”
他驅車來到醫院,拿了報告卻並沒立即打開。
回去的路上,那個文件袋就放在副駕駛座上,厲景呈如坐針氈,心裏既急迫又害怕,真相隻是一張紙而已,可他卻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欠缺。
回到家裏,厲景呈拿著文件袋進去,盛書蘭注意到了,但並沒上前同他說話。
厲景呈快步走向二樓,進了房間後,他將文件袋丟向大床中央。
他一動不動站立在床尾處,眼裏透著陰鷙,凡事他都沒有逃避的習慣,什麽大風大浪都經過了,厲景呈想,榮淺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他彎腰拿起袋子,從裏麵抽出報告。
眼睛一寸寸下移,最終落到那個鑒定結果上。
他瞳仁微閃,眼裏的一點點光亮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晦暗。
有些事,並不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就能承受的。
厲景呈手指一鬆,紙張順著褲沿刷得往下滑落,他覺得跟前的景象在晃,厲景呈轉過身,一下坐在床沿。
他雙手用力插入發絲,沒有更多自虐的動作,隻是眼神定定看著地麵上的那張紙。
頌頌跟他沒有丁點的血緣關係。
從抱著孩子進醫院到拿到報告,厲景呈親力親為,找的又是信得過的人,所以這個決定不可能有假。
到這會,厲景呈是一點點希望都不抱了。
等報告的那幾天,厲景呈設想過不下一百種可能,他想,榮淺孤身在外,也有可能遇到了令她難以啟齒的事,或者受到脅迫,可即便再遭遇那樣的事,依著她的性子,也不可能生下孩子。
他甚至有過最壞的打算,興許,是別人逼著她,又或許這個孩子也不是她的?
可厲景呈每次想到這,心裏就痛得厲害。
因為他清楚記得榮淺的那些話,她說,孩子是她的,也是她心甘情願的。
是啊,如果是遭到強迫,她應該像恨著他那樣恨對方才是,怎麽可能這樣心平氣和?
一個個可能性都被打破後,最後擺在厲景呈眼前的便是血一般殘酷的現實。
有一種愛,那是最隱晦的毒,滲入心腹之後,念念不忘。
三年,也就他自己沒有變。
他愛她初衷不變,她棄他的初衷,也始終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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