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不拋開,她就不放手

榮淺垂放在膝蓋上的兩手緊握,手背處青筋直繃起,蒼白的顏色一點點凸顯出來。

盛書蘭猶在哭泣,麵目荒涼,就差歇斯底裏,她是真傷心,手掌按住胸前的地方,就像要死過去一樣。

榮淺想,她又何嚐不是呢,心被一刀刀剜割,那痛,是寸寸錐心、撕裂無比。

眼圈迅速泛出溫熱,可榮淺強忍著,告訴自己別哭。

這會的她,多難堪啊。

這種話被盛書蘭親口說出來,那本來就是榮淺的噩夢,她最初那層純潔被撕裂的時候,厲景呈的瘋狂和暴戾徹徹底底嚇到了她,她也覺得,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除非是對方受到了什麽刺激。

盛書蘭擦著淚水,眼眶已經腫起來,她也找不到別人去說,“淺淺,真的對不起,我一直以為,我不害人,別人就不會受到傷害。可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果報應的,我錯把二少當成景呈,弄髒了自己,他傷害你至深,現在又極力想彌補,對我肯定也沒了那份心思,是我,是我親手毀了自己的愛情和幸福。”

盛書蘭手掌捂住嘴唇,哭得再也說不出話。

榮淺隻覺自己的眼睛,甚至眼皮子都在被一點點割開。

這樣的真相,她實在沒法承受。

她想起身離開,可雙腿發軟,渾身力氣使不上。

她又不想當著盛書蘭的麵哭泣,榮淺忍得好辛苦,感覺胸口在裂開,疼得都要麻木掉了。

盛書蘭抬抬頭,看到榮淺這幅樣子,“淺淺,你別難受,你放心,回去我就和爸說,我讓他放你出來,我也不想著嫁給景呈了,真的,以後你們能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安穩?”榮淺沉默半晌,聽到這幾字,眼裏溢滿嘲諷,“你跑來跟我說這些,就想讓我以後過安穩日子嗎?”

盛書蘭怔了怔,“淺淺,我是想讓你放心。”

榮淺鼻尖酸澀,眼睛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她忽然好想回家,好想好想。

即便從小和榮擇不親近,他也是她親哥哥,即便榮安深神誌不清,他也是她爸爸。

他們都是她最親的,至少不會再想方設法來害她。

榮淺心裏這刻的委屈洶湧而出,她隻想趴著好好哭一場。

“淺淺,對不起,”盛書蘭似乎也意識到,有些話不該當著榮淺的麵說,“但是都過去了,我們都曾有過刻骨銘心的青梅竹馬戀,卻都不能和自己的青梅共度餘生,這就是命吧。”

榮淺使勁全力,才讓自己的嘴角勉強勾出個弧度。

“我很高興你能想得開,我和景呈也會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

盛書蘭同樣是笑的比哭還難看,“我怕是沒有那天了,是我自作孽。”

榮淺壓下眼簾,“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進去了。”

“淺淺,”盛書蘭喊住她,“你別怕,我回家立馬就去求爸將你放出來。”

榮淺沒再搭話,站起身往裏走。

回到那個大房間內,先前有幾個人被放出去了,又新來兩個。

榮淺坐在狹小的單人**,腦子裏這會空白一片,她抱緊自己的腿,雙肩輕聳,淚水浸透牛仔褲的布料,濕潤了兩個冰冷的膝蓋。

這樣的震驚,真是她無法接受的。

可厲景呈從未跟他說起過當年的原因,他盡管極力彌補,可卻隻字未提。

厲景尋確實也是差不多時間被趕出厲家的,榮淺不敢再往下想,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要痛苦千萬倍。

拘留室外,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榮淺的一舉一動。

片刻後,他轉身離開,給厲青雲打了個電話,並將盛書蘭找到榮淺說的那番話,和榮淺的這些反應都告訴給厲青雲聽。

東苑。

小米糍哭鬧不止,厲景呈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才將她哄睡著。

他替女兒蓋上被子後,拿起車鑰匙出門。

厲景呈已經令人調出了被撞者的病曆,以及通過特殊渠道得知,對方妻子的卡裏在他被撞前打入了十萬塊錢,而在他住院後,又打進了五十萬。

這裏麵搞出來的事,還不清楚麽?

剛走到車庫,便接到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宋稚寧,她的號,他早就銷了,是這次找她才重新備注的。

厲景呈沒有猶豫,接通後放到耳邊,“喂。”

“你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厲景呈倚著車門,“差不多了,正打算過去。”

“我這邊也幫你打通了。”

厲景呈垂首,眸子盯著石板路間躥出的綠芽,“謝謝。”

“這兩個字,是最客套最沒用的,景呈,你欠我一個人情,”宋稚寧微微笑道,厲景呈卻能聽得出她笑裏的澀然,“好了,你著急救人,我掛了。”

那邊傳來嘟嘟聲,厲景呈將手機從耳旁挪開,他沒再猶豫,拉開車門立即坐了進去。

拘留所。

榮淺跟著趙隊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大門,她才抬頭。

對麵就是家麵包房,香氣撲鼻,不少人在排隊購買,榮淺看得出神,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她猛地回過神。

趙隊笑了笑,“出去吧,不過等事情查清楚前,別離開吏海,我們還是隨時會跟你聯絡的。”

“我沒事了?”這話說出口時,榮淺的嗓子都是啞的。

“對,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榮淺想到盛書蘭走時的話,說她回家就去求厲青雲,榮淺不由勾起冷笑。

她覺得真是諷刺。

趙隊看著她的背影,榮淺身形纖細,被關了兩三個晚上,似乎整個人憔悴不少。厲青雲臨時打得招呼,所以選擇在這個傍晚時分放人。

榮淺張望四周,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她提起腳步,選擇朝左。

趙隊其實想提醒她,厲家的方向該往右,或者替她攔輛車也好,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厲景呈匆忙趕到警局,趙隊親自出來,男人將手裏的材料放到桌上,“人呢?”

“早,早放走了。”

“放了?什麽時候的事?”

“半小時前吧。”

厲景呈掏出手機,可那邊顯示關機。

她離開時,肯定將隨身攜帶的包還給她的。

厲景呈又撥通東苑的電話,傭人說榮淺並未回去。

男人捏緊手掌,“之前不說事態嚴重,要關在這嗎?”

“老爺子可能……”趙隊透露些許,“老爺子應該知道你掌握了些許東西。”

他刻意將盛書蘭來過這的消息給隱瞞掉。

厲景呈豈能輕言相信,他眼裏露出豹子一般陰邪的光,“你們趁我來之前把她放走,究竟把榮淺藏哪了?”

趙隊一怔?...

,真是冤枉,“我們哪敢藏,這不是知法犯法嗎?況且,我是親眼看著她走出去的。”

厲景呈猛地抓住對方衣領,趙隊大驚,“你做什麽?”

砰——

厲景呈居然給了他一拳。

趙隊捂著臉,怎麽都沒想到他居然敢出手!

“厲景呈!”

男人伸手將他推開,“你現在就去和老爺子說,我揍了你一拳,看看他是不是要把我關起來?”

厲景呈丟開他後,轉身大步離開。

他開著車,先沿回厲家的路找了遍,可榮淺並沒在東苑。厲景呈又去她的新公司看了趟,都說沒見到榮淺。

榮淺失蹤了。

其實,榮淺迷路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周邊的街道建築都是陌生的,那一張張麵孔就更加沒有丁點的熟悉感了。

榮淺彷徨地站在街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人們隻當她是眾多陌生人中的一個,她攥緊手裏的包,從裏麵掏出手機。

點開一看,早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一輛輛黃綠相間的出租車從榮淺身側經過,她都沒有招手。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沒有家了。

榮淺孤零零站在一棵景觀樹下,她迷路了,迷失了回到家的方向。

她把跟厲景呈回來的事想得太簡單,其實,很多事實都是她一直在逃避而沒法接受的。

這會的榮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走了幾步後轉個圈。

天色漸晚,兩旁的路燈自動燃起,榮淺背部倚著粗糙的樹幹,眼淚不知不覺淌出來。

厲景呈像是瘋了一般在找她,身份證等東西都在東苑,而且女兒也在那,榮淺肯定不會離開吏海。

他著急慌忙開車,腦子裏想著會不會是厲青雲做的,他將車順著警局外麵的路開,想要沿著相反方向找一圈。

榮淺走到一處公車站台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徒步走了多久。

厲景呈打開車窗,周邊擠滿下班的人群,他冷汗自頰側冒出,握緊方向盤的兩手捏得咯吱作響。

他從未這樣害怕過。

“榮淺,榮淺!”

榮淺似乎聽到個聲音,很熟悉,可是她太累了,她蹲下身,兩手抱緊膝蓋,正好被公車站的廣告牌給擋住。

厲景呈喉間被火燒似的幹疼,他按住車喇叭不放。

嘀嘀,嘀嘀嘀——

車子緩緩經過公車站台,朝著不知名的遠方而去。

榮淺盯著地麵,將整個人埋藏在自己的世界內。

才接孫子放學的老奶奶看到她,關切地上前,“小姑娘,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榮淺勉強抬起頭,“沒有,我很好。”

“你的家人呢?”

是啊,她的家人呢?

老奶奶看眼,也吃不準她的年齡,“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榮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老奶奶笑了笑,“年輕人啊,別難過,多聽聽彼此的話,理解雙方就行了。”

公車很快過來,老人牽著孫子趕忙上車。

榮淺反複想著剛才的那句話,她慢慢站起身。

其實,她並不是想逃離吏海,她隻是聽到盛書蘭的話,心裏很難受很難受。

她安慰自己,這算什麽呢?

跟強暴本身的事實來比,這話,應該一點點威力都沒有的。

她連強暴都能走過去,並站在了厲景呈的身邊,那麽它背後的原因,她也可以泰然接受才是。

榮淺輕咬唇瓣,開始反問自己,能嗎?

她轉不過彎來,心裏很疼,就逼迫自己不去深究裏麵的事,隻想將自己暫時麻痹掉。

榮淺抬起腳步繼續走,直到走得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了,她這才站到路邊。

她知道,她該回家了。

厲景呈回到東苑,榮淺還是沒有回來。

男人站在大門口一動不動,他心裏有種預感,榮淺肯定會回來。

盛書蘭也在不遠處看著他,厲景呈站在鐵門跟前,身上的白色在欄杆上映襯出一道道堅硬的影子,他站在那,十分鍾沒動,二十分鍾沒動。

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盛書蘭看在眼中,心裏疼得厲害,她想要上前安慰,但想了想,還是站在一邊。

視線中,有輛出租車正緩緩而來,停在東苑的正門後,坐在後麵的人下來,厲景呈神色跳躍,滿滿的驚喜從臉上彌漫,他大步上前。

榮淺也衝了過去,一把將他抱住。

她也不知道怎麽得,就像是劫後餘生般,雙手抓著厲景呈的背部。

“你去哪了?”

榮淺聽出他口氣的急迫,“我迷了路,所以打車回來的。”

厲景呈輕退開身,執起榮淺的手往裏走。

她趔趄步,看著眼前的東苑卻有種不敢抬腳的恐懼。

厲景呈看向二樓方向,“小米糍想你想得厲害,剛才還在哭。”

榮淺身體處的僵硬,被厲景呈的一句話而衝散,她快步跟在他身側走了進去。

盛書蘭走出去步,看著兩人進去的背影,眼裏逐漸被氤氳出的淚水蓄滿。

小米糍吃過晚飯就醒了,榮淺剛走到二樓,就聽到女兒的哭聲,“媽媽,媽媽!”

她心裏驀然一酸,加快步伐而去。

推開主臥的門,看到小米糍正坐在**大哭,榮淺心頭酸澀難受,“小米糍。”

女兒聽到叫喚聲,飛快從**下來,一下衝進榮淺的懷裏,“媽媽,我以為你又去了很遠的地方。”

榮淺哪裏舍得,她蹲下身,親著女兒的額頭,“媽媽在這呢,不哭。”

“媽媽,你去哪了啊?”

“媽媽出差了,這不回來了嗎?”

小米糍雙手緊緊摟住榮淺,生怕她又跑了,“我最愛最愛媽媽了。”

榮淺眼裏的落寞被一掃而空,“我也最愛最愛小米糍。”

厲景呈輕咳聲,她們似乎把他都給忘了。

榮淺抱起小米糍來到大**,幾天不見媽媽,女兒越發膩味,一會纏著她畫畫,一會纏著她講故事。

厲景呈則坐在床沿,他視線盯著榮淺,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趙隊將她放出來,她應該第一時間找他,即便手機沒電,出門就能攔車,怎麽可能迷路?

小米糍睡著後,榮淺洗了個澡。

剛打開浴室門,就見厲景呈站在外麵。

他接過毛巾替她擦拭,“別擔心,那個被撞的人是收了錢故意的,這件事情,不用過幾日就能有結果。”

榮淺的手扶著厲景呈的腰,“我再也不要進那種地方。”

厲景呈一把將她抱緊,榮淺下巴貼著他的肩頭,腦子裏還在想著盛書蘭的話。

衝了個熱水澡,似乎整個人舒暢不少,榮淺初聽那席話時,完全被打悶掉,這會才有心思細細琢磨。

“厲景呈。”

“嗯?”

“我當初的事,霍少弦沒法接受,你說究竟是他太愛我,還是不夠愛我?”

厲景呈一把將她抱起後放到**,這個問題,厲景呈當然要好好回答,“他不夠愛你。”

“你撒謊。”

“那你說呢?”

“以前你跟我說,是因為霍少弦太愛我,且我們之間愛得純淨,他才會忍受不了一點點的髒汙。”

厲景呈反問自己,他真的說過這種話?

可能是吧。

但那時候是他自己沒有愛上榮淺,當然要用話去膈應她。

榮淺想問他,他對盛書蘭是不是也這樣?

她心裏藏不住話,與其憋著痛苦,還不如問個清楚。

“厲景呈,我問你……”

男人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問我什麽?”

“你先接電話吧。”

有些事,偏生就這麽巧。

厲景呈還來不及開口,沈靜曼的聲音就從那頭穿刺而來,“景呈,景呈不好了,書蘭她自殺了!”

“什麽?”厲景呈皺起眉頭,“人呢?剛送到醫院,正在搶救呢!你和淺淺快點過來!”

“你們知道榮淺回來了,消息倒真快。”

沈靜曼已經急得不行,“別說這些了,快來醫院吧。”

榮淺想到盛書蘭在拘留所內哭哭啼啼的樣子,她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想不開。

換上衣物來到醫院,厲家的人幾乎全部出動了。

沈靜曼坐在厲青雲的邊上,厲景尋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徘徊。

一張精美的俊臉上布滿陰鷙,他咬緊牙關,眼裏留有痛意,看來是他將她逼得太緊了。

沈靜曼在旁哭著,“好好的怎麽會吃安眠藥?”

“大姐,還能因為什麽事啊,老大不肯娶的原因唄!”

“你給我閉嘴,”沈靜曼一聽,將責任都推到自己兒子身上,還不要急瘋掉,“積點德吧,平日裏就你將書蘭當y鬟似地使喚。”

鞏卿白了眼,懶得跟她講話。

半晌後,急救室的燈才熄滅。

幸虧發現得及時,洗過胃後沒有大礙。

一家人站在vip病房內,盛書蘭醒轉,看到這麽多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再看看四周,她眼圈紅透,“爸、媽,對不起。”

沈靜曼歎氣,“做什麽想不開?命可是自己的。”

鞏裕也在旁勸,“就是,書蘭,不要在一顆樹上吊死,多看看旁邊的人。”

盛書蘭噤聲不語,厲青雲睨了眼,“讓書蘭好好休息,別吵。”

盛書蘭覺得胃裏難受,抬起視線看到榮淺,她嘴角輕挽,“淺淺,你沒事了,真好。”

厲景呈本來根本就不想來醫院,但畢竟人命關天,也就沒硬下這個心腸。

“既然沒事,我們先回去。”

說罷,抓著榮淺的手就要離開。

“等等!”盛書蘭上半身要坐起,但全身無力,整個人又倒了回去,“景呈,淺淺,我有話要說。”

榮淺還真想聽聽她能說什麽,難道會主動告訴厲景呈,她先前和自己說得那些話?

榮淺自然知道不可能。

厲景呈眉宇間藏有不耐,頭也沒回,“我最後說一遍,我不會娶書蘭,爸,別逼我跟你翻臉。”

盛書蘭見厲青雲又要發火,忙提起力氣說道,“爸,您別氣,整件事都是我不好,我吃藥,也跟景呈無關,是我自己真的不想活了。”

沈靜曼聽到這話,肯定會心疼,“書蘭,你才多大,怎麽可以有這種心思?”

“媽,你們別安慰我了,二少當年被趕出厲家的原因,我都知道了。”

厲青雲聞言,眸子睜了睜,爾後抬起狠狠瞪向厲景尋。

男人神色未變,聳了聳肩膀,反而是邊上的鞏裕嚇得出了身冷汗。

沈靜曼借此發揮,“書蘭啊,你別想不開,這件事你爸會為你做主的,你別怕。”

盛書蘭目光盯向榮淺的背影,“淺淺,我今天去找你,其實就是跟你告別的。我跟你說,我以後再也不會介入你和景呈,都是我的真心話,還有我的道歉,也是真的。”

厲景呈聽到這些話,不由轉過身。

“你對榮淺道什麽歉?”

“景呈,我們曾經的關係那樣好,我跟過你,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很高興,從小爸媽就當我女兒一樣看待,我也把我自己當成你的妻子……”

厲景呈明顯覺得自己握住的手在往回抽。

盛書蘭鼻尖一酸,話裏有哭腔,“我覺得對不起淺淺,我自己的事,卻牽扯到她身上,景呈,你雖然背了黑鍋,可心裏有氣我也知道,我那麽了解你,當年,榮淺被你強暴,都是因為我,嗚嗚嗚——”

周邊的人震驚不已。

厲景呈臉上揚起疑慮,又帶著幾許嘲諷。

榮淺更沒想到,盛書蘭會這樣說,如此一來,好像她真不是找她挑撥離間,而僅僅真是覺得特別愧疚才會那樣。

鞏裕第一個反應過來,“景呈強……淺淺?什麽時候的事?”

榮淺手掌縮起,想要逃開。

厲景呈卻緊緊捏住她,這些事都過去了,誰都不能翻出來傷害她。

盛書蘭輕聲啜泣,“淺淺,我真的很內疚,對不起,對不起。”

榮淺聽到邊上的厲景呈發出陣幾不可聞的笑聲,“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我在帝景的時候聽到過那件事,我知道你怒不可遏,所以才找到榮淺,況且,從那晚之後,你確實一次都沒有碰過我。”

“盛書蘭,”厲景呈輕開口,語氣顯得有些無力,“你就是這樣和榮淺說得?”

“我覺得她應該知道真相,而且,那是我的歉意,我如果不表達出來,我會崩潰。”

厲景呈側首,榮淺沒有看他,男人拽了拽她的手臂,她失蹤的這段時間,原來是因為這個。

厲景呈拉住榮淺的手來到盛書蘭床前,“我對榮淺做過的事,是我這輩子犯過最大也最不可饒恕的罪,所以,誰都別怪榮淺的三年離開,是我混蛋禽獸在先。還有,書蘭,那件事,跟你一點點關係都沒有。”

盛書蘭眼裏露出訝異,“真的嗎?”

厲景呈冷冷撇開抹笑,“你覺得呢?”

“你是怕我心裏難受對嗎?”

“我不碰你,是不想碰你,認下那件事,是因為無關緊要?...

,也因為把你當成家裏的一份子,不想你想不開,現在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就好。”

盛書蘭一動不動躺在那,“那就好,不然的話,我真的會愧疚死。”

榮淺目光同她對上,見盛書蘭眼裏閃現出赤誠,好像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況且,她如果真如她想得那樣,大可不必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

可到底是一顆怎樣的心,才能讓盛書蘭這麽不懂世故圓滑,她得知真相後第一時間跑到拘留室說那麽一通,難道真的是因為心裏覺得愧疚?

沈靜曼在旁圓場,“說開了就好,書蘭,你也別多想,當年的事都過去了。”

厲景呈順勢接過話,“媽,既然書蘭自己知道了真相,有些話我就問問你,你就算知道她跟老二有過一腿,你到現在為止,還是要我娶她?”

沈靜曼的臉刷得就白了。

以前大家藏著掖著,鞏家兩姐妹頂多在背地裏說笑,這會被完全捅破,沈靜曼這臉怎麽掛得住?

厲青雲臉色也不好看。

“我還是那句話,誰娶了書蘭,誰才是厲家今後的當家人,景呈,你是長子,你要不肯,我就要收回厲家給予你的一切。”

厲景呈冷冷笑了下。

榮淺眉尖藏起陰鬱,她就算出了拘留所,卻還是逃不開這個問題。

她感覺到厲景呈拉住她的手使勁收攏。

這個男人,從出生起就含著金湯匙,一步一尊貴,又步步為營算計走到今天的地位,而撕開厲家這層保護衣後,勢必有些他極力掙來的也會被剝奪幹淨。

榮淺不由回握住厲景呈的手。

她想,他不拋開,她就不放手。

最關鍵的,還是要這雙牽著的手,不能在厲景呈手裏散開。

榮淺側首,看到厲景呈顛倒眾生的臉劃開抹笑,亮彩璀璨見底,灼灼光華,他的每個五官生動到令榮淺忍不住想去觸摸。

她看到厲景呈的嘴角動了動。

“隨便你,你要收回,我就雙手奉上,隻是以後,我想要愛誰,你們誰都別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