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另一麵的封騁 無憂中文網

封家,偌大的客廳內。

沙發上坐滿封家長輩,一字排開,都是按著輩分來的。

唐意先去樓上找唐睿,不一會,傭人過來敲門,“唐小姐,老爺讓您去客廳。”

唐睿深吸口氣,唐意知道她緊張,她拍了拍姐姐的肩頭,“有姐夫在呢,不怕。”

唐睿輕點下頭,兩人一道下了樓。

來到客廳,封展年招手示意唐睿過去,不知何時,封騁也來了,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內,看到唐意隻是抬下眼簾,什麽話都沒說。

唐睿戰戰兢兢坐到封展年身邊。

雙手握著拐杖的老者,是封家長輩裏頭歲數最高的,已經九十八高齡。

“展年,我們不是不同意你再娶,隻是,封騁都這樣大了,你娶個年紀跟他相仿的做媳婦,有傷風化啊。”

封展年握住唐睿的手,“大伯父,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況且封騁早已成長成人,有自己的擔當,我總要有我的生活。”

“這話是不假,但現在人心險惡,你怎麽能確定,她不是衝著你的錢而來的?”

唐意覺得一口氣堵在喉間,他們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當著唐睿的麵質疑她的人品,唐睿垂下頭,眼圈通紅。唐意也不好插嘴,他們剛開始談朋友的時候,唐意就說過,既然選擇了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以後的路就必定充滿荊棘。

封展年語氣沉穩,沒有絲毫的慍怒,“大伯父,我自己選的人,我自己清楚,唐睿個性簡單,不會衝著我的錢而來。”

“人心難測啊。”

“就是,就是。”

一眾人開始附和。

唐睿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抬起頭,她聲音很細,需要提著很大的勁才讓說出來的話不至於被淹沒掉,“各位長輩,還有展年,你們別說了,能證明我的方法隻有一個,我願意簽署婚前財產公證。就像你們說的,我家沒權沒勢,我所有的家當,也就隻有自己工作時攢下的幾萬塊錢,展年已經給了我衣食無憂的生活,所以我什麽都不貪。有自己的親人、孩子,我的人生也完滿了,多少錢對我來說,隻能算錦上添花而已,即便我一窮二白,展年也不舍得我過得不好,所以,我願意簽婚前財產公證,我也覺得我自己很幸福。”

唐意不由側目,姐姐揚著下巴,即便被這麽一群人圍攻,她如此的坦然和赤誠,早就證明了自己的華美所在。

這幫人,自然也是有備而來。

封展年聽完這席話,明顯有了動容,他握緊她的手,“唐睿。”

大伯父令人將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唐睿接過筆,準備簽名。

封展年扣住她的手腕,“不用簽,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

她手裏的筆握得更緊了,“展年,就一份文件而已,簽和不簽,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既然這樣能讓大伯父他們安心,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這席話,她堅定地在落款處簽下唐睿兩字。

大伯父接過文件,交給旁邊的人,對方點了點頭。他的神色這才稍鬆,“展年,明天,我就不去婚禮現場湊熱鬧了,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還有另外幾位長輩今天也在,你讓她換上衣服,給我們敬杯酒吧,也算是正式踏進封家大門了。”

唐意聞言,總算鬆口氣。她跟著唐睿一道上樓換衣服,唐睿將婚紗拿出來,唐意上前幫忙,“姐,用不著穿婚紗吧?”

“還是穿著吧,這樣才顯得尊重他們。”

唐意替她簡單地挽起發髻,兩人走下樓梯時,傭人上前扶著把唐睿,唐意剛要跟過去,一隻手臂就被人拽著。

她回頭看眼,封騁就站在樓梯口的盆栽旁,英俊側臉被陰影擋去大半,“接下來是他們的好時光,你跟著做什麽?”

唐睿笑容滿麵地開始敬茶,傭人替她托著婚紗裙擺,上麵鑲滿的碎鑽在燈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頭頂的皇冠襯得她姐姐今晚就和萬眾矚目的公主一般,唐意不由輕挽嘴角,她料定,明兒的婚禮上,姐姐肯定會更加奪目……

然而,一陣什麽東西落地的清脆聲卻打斷了唐意此時的思緒。

串聯著碎鑽的金線忽然斷開,牽一發動全身,胸前和裙擺處的鑽石均飛散出去,有些還落到了長輩們的茶杯裏頭,唐睿驚慌失措地抱緊胸前,外麵一層裝飾卸掉之後,胸前變得薄且透,封展年忙脫下外套罩住唐睿的肩頭。

“搞什麽?不吉利啊,不吉利!”

“明天要穿成這樣,還不被人笑話死嗎?”

大伯父將那杯還未喝上一口的茶隨手倒進了垃圾桶內,“我們是不是就不配喝上你敬的茶?”

“不是這樣的,大伯父,您別誤會……”

不少長輩都站了起來,也阻攔了唐意望過去的視線。

她欲要上前,可一隻手臂卻橫到她胸前,唐意剛要喊,嘴巴就被身後的男人捂住了。

封騁將她往外拖去,唐意隻剩下兩條腿還能動,客廳內的人還在吵鬧,誰都顧不上這邊,門口的傭人看到這一幕,隻是將身子讓開些,等到封騁將唐意帶出去後,她隨手還將門給關上了。

她雙腳使勁蹬動,但力氣明顯敵不過封騁,唐意被他強行丟進了副駕駛座內。

她還未來得及解開安全帶,他就已經坐了進來,見她要走,他手掌使勁握住她肩頭,“走一個試試?”

唐意大口喘著氣,“那件禮服,是你送給我們的,也是你動的手腳吧?還有這些長輩,都是你請來的。”

封騁發動引擎,唐意連聲質問,“今天要不是在家換上了婚紗,明天那麽大的場合,你讓我姐姐怎麽受得了?”

“要當封家女主人,就要受別人受不了的屈辱和難。”

“你也看到了,我姐姐簽下了婚前財產公證書,這就是對她最好的證明。”

封騁單手落在方向盤上,目光斜睨向她,“你說,你今晚要是失蹤了,你姐姐明天還能結婚嗎?”

“你!”唐意激動地正起身,“放我下去。”

“本來,今晚你要不過來,我也會去你那搶人,不過我料定你會來,連自己爸媽都不祝福的婚姻,她也隻能找你了。”

唐意盯著封騁的側臉,有時候,她真覺得這個男人已經瘋狂了。

“我姐姐找到個能走一輩子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唐意望向窗外,車速那麽快,就算她能跳下去,估計也要去掉大半條命,“我家在農村,家裏就我們兩個女兒,那時候封建觀念很重,爸媽罰了一筆款才生下的我。我開始讀初中起,爸媽就不管我了,所以,我總說我和姐姐相依為命,她受那麽多苦供我念書識字,她比我媽盡得責任還要多。封騁,你就算做不到祝福,你也別再害我姐姐了行嗎?”

封騁冷哼聲,“好一個姐妹情深。”

“當初,那也是你爸先追求我姐姐的。”

封騁一腳刹車,猛然提速,唐意驚得吊住上麵的手環,“死瘋子!”

車子飛速向前,很快就來到目的地。

唐意被拽下車時,抬頭一看,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這個夢魘般的地方,她還是不住搖頭,“我不進去,我不要進去!”

封騁沒有跟她多廢話,他一把將唐意扛在自己肩頭,她拚命掙紮,他卻仍然健步如飛,到了三樓,封騁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前,將門打開後,將她丟了進去。

唐意猝不及防摔在堅硬的地板上,她疼得半晌起不來,封騁當著她的麵將門關上了。

房間裏,幾乎沒有絲毫的光亮,周邊靜得連她起身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唐意想要開燈,雙手在牆壁上開始摸索。

胳膊忽然碰到樣東西,她站定在那,手隨之伸過去摸了摸,指尖傳來的觸覺令她倒退了兩步,唐意在牆上胡**了通,總算找到開關。

房間內的黑暗被燈光驅逐幹淨,唐意餘光瞥到旁邊的人影,她嚇得不住尖叫,“啊——”

周邊仍舊靜謐無聲,待恐懼感稍緩和些後,唐意這才望向方才那人。

年輕的女人站在那,一動不動,麵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唐意定睛細看,才發現居然是尊蠟像。

一側的案台上,擺著好幾個相框,唐意上前,拿起其中一個看了眼。

從衣著和打扮上來看,唐意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她,應該就是封騁的生母。

唐意將相片放回去,她張望四周,這個房間布置得很溫馨,牆上貼著綴滿粉色櫻花的壁紙,一頂同樣色調的紗帳從天花板上撒下來,罩住了一張實木床。

床的邊上,擺著好幾個書櫃,裏麵塞滿大大小小的玩具,唐意走過去,其實,不少玩具都壞了,但卻還是猶如珍寶一般被供放在這。

門口,一陣細微的動靜傳來,唐意看到封騁隨手又將門關上了。

他幾步走到香案前,抬頭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相片中的女人。

唐意聽到他這樣開口,“媽,爸明天又要結婚了。”

她走了過去,望著封騁麵目陰寒的樣子,“我相信,他們之間如果真愛過的話,你媽媽肯定也希望你爸爸能過得幸福。”

封騁側過頭,眼裏的冷冽蟄得她不由向後退了步,他耳側的咬肌緊繃,似在極力隱忍著情緒,封騁牙關緊咬,半晌後,才不冷不熱冒出句,“你懂什麽?”

唐意不說話了,封騁拿起一炷香點上,不出一分鍾,房間裏都是這股味道。

唐意聞不來,在鄉下的時候,每次趕上哪個親戚過世,爸媽都會將她們拉過去,她聞到這種味道就會想到死人,唐意伸手捂住嘴,轉身想要走開些。

封騁一把撈過她,將她按在桌前。

唐意麵對麵看著相框中的女人,她抑製不住害怕,但嘴上還是說道,“你總不會當著你媽的麵還想撒瘋吧?”

“小姨,我那麽反對你姐姐嫁給我爸,其實是為她好。”

“是嗎?”她滿嘴的嘲諷。

“你認為我爸有多好?我媽其實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他和第一任沒有子女,離婚後,就追求了我媽。可他們的幸福,也不過持續了短短十來年,我爸提出離婚的時候,我媽說什麽都不肯。她搞不明白,他們兩人在外界眼裏被稱作模範夫妻,她不知道我爸為什麽執意要離婚。也許,女人天生就保守些,她覺得離婚這種事絕不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封騁嗓音黯啞,唐意透過對麵的落地鏡,觀察到了男人此時的神情。

他就好像淹沒在了回憶中,眼神迷離而孤獨,“到我長大以後,我才明白,我爸是天性風流,他不可能一輩子隻被一個女人牽絆住,可是,我媽沒法做到灑脫,她自殺了。”

唐意吃驚,關於封家以前的事,她一點點都不知情。封騁媽媽的死,外界隻說是得了病,不治而亡,就連唐睿都沒仔細詢問過封展年。

封騁目光盯著牆上的照片,“我媽那麽愛漂亮的一個人,死時,卻選擇了上吊,你知道當我推開房間門看到她懸空的兩腿時,我當初有多絕望嗎?”

他的嗓音越來越啞,就像是被什麽給塞住了一樣,封騁其實一直不敢想那個畫麵,“我那時候小,總喜歡抱不切實際的希望,當傭人將我媽抱到地上時,我還在祈禱,我說媽媽哪怕一直這樣睡著,隻要她不死就好,可我的祈求,有誰能聽見?管家怕我接受不了,捂著我的眼睛要將我帶出去,可我什麽都看到了,媽媽最最醜陋的一麵,就是她離開的時候,那是我一輩子的陰影。”

封騁垂了下頭,目光落到唐意麵頰處,“而我那道貌岸然的爸爸,隻是安慰了我幾句,說媽媽想不開,說我是男人,以後就會懂得。”

唐意聽到這,心越來越冷,她的目光不由同封騁對上。

她好像覺得,今晚的封騁很不一樣。

男人視線其實很模糊,幾乎看不清唐意的麵部神色,“從那以後,我爸更加放縱了,他結交過多少女人?我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卻又想著結婚了,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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