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裏,雲商多次提審牛強,可是牛強很難對付。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定罪結案,那麽對於牛強來說就真的隻是吃幾年牢飯的事情了。
雲商有些暴躁地一拳打在牆上。
同事進來匯報進展,都是按照雲商所指的方向查的,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有頭緒嗎?”
“沒有。”
“太慢了。”雲商有些焦躁地站起來,“不行,這跟大海撈針沒什麽兩樣,我們沒那麽多時間。”
正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另一個同事敲門進來:“雲隊,有人要見你。”
雲商出來,看到的人竟然是黎海洋的媽媽,季珍珠?
他第一眼並沒認出來,雖然他沒見過幾次季珍珠,但印象裏的季珍珠永遠都是穿金戴銀珠光寶氣的,驕傲得像是一隻孔雀。
而此時此刻的她穿著極其樸素的衣服,麵如土色,看起來頹敗又悲傷,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不太肯定地打招呼:“季……阿姨?”
季珍珠驀地抬起頭,隻有一雙眼睛是活著的,視死如歸般地望著雲商說:“我有證據,證明是那個人殺死了那個司機。”
雲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花深爸爸的案子:“你說牛強?”
季珍珠點了點頭。
雲商頓時明白了什麽,他抿了抿唇,讓人把她帶到了審訊室做口供。
黎教授和黎海洋接到電話趕過來的時候,季珍珠已經錄完口供了。
雲商也在電話裏把情況告訴了黎海洋。
季珍珠就是當年被花盛救下的那個差點被強奸的女人,但是季珍珠當時顧及麵子,也怕被報複,所以一直不敢出來指認。不過她保留了當時從嫌犯身上揪下來的扣子,上麵有嫌犯的血跡。另外她也看到了那個人身上的蛇形文身。
血跡還在做技術分析,但基本已經確定無疑了。雲商在電話的最後說了聲謝謝,又說:“不過你媽媽既然一個人來,應該是不太想讓你們知道。”
“沒事,這事我爸會處理好。”
季珍珠看著匆忙趕來的丈夫和兒子,有些局促地站起來,擠出一個笑:“你……你們怎麽在這裏……”
黎教授走過去,溫柔地說:“當然是來接你回家。”
季珍珠愣了一下,忽然哭了起來。她拚命地捂住嘴,無助地蹲下來。
“這麽大了還在兒子麵前哭呢。”黎教授打趣。
“對不起,對不起……”季珍珠語無倫次地道著歉,明知道無法奢求任何人的原諒,可還是想要道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自己心裏的罪孽。
黎教授歎了口氣,輕輕抱住她:“沒關係。以前你是做錯了,但是這一次是對的,我和海洋都替你驕傲。”
季珍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她以為這件事被知道之後所有人都會嘲笑她,老公也會嫌棄她,她會一無所有。
即便是今天,她也是抱著後果會變成這樣的想法來的。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錯的不僅僅是當時的一念之間。
她錯在自己的貪婪和虛偽,錯在不肯信任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錯在輸給了自己想象裏的後果,從而讓這個噩夢延續這麽多年,傷害了這麽多人。
“好了,別哭了。”黎教授扶著她站起來。
黎海洋站在旁邊:“媽。”
季珍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泛濫;“對不起……”
“回家吧。”
季珍珠點了點頭:“我回家給你們做飯。”
黎海洋看著兩位老人互相攙扶著的背影,他知道季珍珠的怯懦不配得到原諒,但她的痛苦愧疚將是命運對她的懲罰,餘生飽受煎熬。
雲商伸了個懶腰走出來,靠在牆上,跟黎海洋打了個招呼,然後又環著手走過來:“恭喜啊,好事將近了吧?”
黎海洋眼神暗了暗,不敢去想花深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反應。他懷疑雲商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斜著眼睛看了看雲商:“青苗沒聯係你嗎?”
“她聯係我幹什麽?”雲商瞬間緊張了起來。
“沒什麽。”
黎海洋走了之後雲商才反應過來,黎海洋就是故意讓他撓心撓肺。可沒想到他還真接到了青苗的電話。
兩人約在了附近的咖啡廳,雲商迫不及待地交代完事情,走的時候又對著鏡子看了又看,確定自己沒什麽不妥的地方才出去。
青苗似乎在那裏等了一會兒了。
雲商隔著玻璃看了她一會兒,第一眼就發現了,他的青苗回來了,她笑起來是那麽好看,一如從前。
雲商小跑著過去,在青苗麵前坐下。
青苗似乎有些局促,許久說了句:“謝謝你。”
“謝我幹嗎?”
青苗並沒有解釋,遞給他一個袋子:“這是姐姐的東西。我認識你就是因為你幫我找回了這些東西,別人都覺得是垃圾,可你還當作寶物似的幫我找了回來。”
雲商笑了笑,故意裝傻:“那這個道謝也太久遠了點吧?”
青苗長舒了一口氣,平靜地說:“以前從來不敢去看裏麵的東西,最近才拿出來仔細看了。”
雲商一愣,抬眼看著何青苗:“不會再害怕了?”
青苗笑了笑:“所以才要謝謝你。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從現在開始你認識的就是一個完整的何青苗。”
“是嗎?”雲商抬眸,“那我需要自我介紹一下嗎?順便加個微信?”
“如果下次有機會再見麵的話,再說吧。”青苗難得配合。不過她是跟黎海洋請了一會兒假出來的,現在還趕著回研究所。
“何青苗!”雲商叫住她,“那我現在總可以追你了吧?”
青苗推開咖啡廳的門,頭頂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愣了一下,回過頭,偏著頭笑了一下:“那以前的,原來不算是在追我?”
“可你沒答應啊?”
“那我現在也沒拒絕啊。”青苗說完跑了出去,裙子在風裏飄開,像一朵小花開在了雲商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