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常年混跡於情場,對這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套路玩的比誰都真,也比誰都知道琳達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左右都說得通的地方,他不能以這句話為條件來證明些什麽。
但他就是來了,在明知道可能是一場無用功的情況下。
來的太匆忙,幾件衣服,加上電腦,拿著手機就義務反顧的上了飛機,連請假條都是進候機室後讓秘書幫他填的。
八月份的夏天,在國內正是最炎熱的季節,而在西五區的多倫多,平均二十幾度的溫度,感受到的隻有涼爽。
沈知站在行李領取處,裹了裹下飛機時特意套上的黑色襯衫,拿出手機給在國內訂的酒店客服打電話通知位置。
他來的匆忙,但幸好有個非常對得起他那一年付六位數工資的秘書,陸羽飛知道他要飛多倫多時,在第一時間拜托了陳晚拿到了琳達在這邊的住址,還幫他訂了離她家最近的酒店接機。
哪怕是老板的私人行程,陸羽飛也做的非常盡職盡責。
果然,等沈知推著自己那一半都還沒裝滿的行李箱出來時,一眼就看見有拿著寫他名字的紙牌的人站在接待處。
接機的人有點胖,一頭卷毛看見他走過來連忙熱情的叫他的英文名,隻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法語區的人,講出的英文有些奇怪的語調,說不清是偏倫敦腔還是美音,慢慢跟人聊了幾句,沈知也漸漸習慣了。
除了何錦生這個例外,沈知見過的所有做酒店行業的人都很健談,白的都能說成黑的。一頭卷毛的這位更是其中佼佼者,從走出護欄接過他的行李箱開始,一路滔滔不絕,除了例行公事的像他介紹多倫多旅遊景點外,也關心了他的一些基本情況。
在知道他這次的旅行隻是因為心上人的一句話之後,更是連呼了三次ROMANTIC!!!
等好不容易跟著他車到了酒店,進了房間安排好時,沈知已經被他鼓吹的有點飄飄然,沒有了剛下飛機時的那股忐忑了,自己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好像真如小卷毛說的那樣,他此行一定會順利。
陸羽飛辦事果然很靠譜,到房間之後沈知第一時間查了查了琳達住的地方,發現就在兩公裏外,走路十幾分鍾就到了。
看看時間,六點過。
下飛機時天還是黑的像濃濃的霧,這會卻已經能隱約看見遠處微微的天光,他本來想先收拾收拾,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聯係琳達。
可他來的急匆匆,大大的行李箱裏空空****一大半,幾件衣服一拿,電腦一放就是個空箱子,根本沒什麽可收拾。
連軸轉了一天,他也沒什麽睡意,來到了她的這片土地,他甚至比平常有點更精神。
想了想,幹脆把箱子放在旁邊,轉身出了門。
踩著清晨細碎的晨光,跨過剛刷過漆的柏油馬路,酒店旁邊再過一條街有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快餐店,沈知遠遠的就看見了。
推門而入,回應店員的問好聲,不知道琳達平時喜好的口味是什麽,但上次在陳晚外公的壽宴上,好像看到她吃了很多塊藍莓蛋糕。
看了看菜單,要了份藍莓土司,一份菠蘿派,和一份絕對不會錯的原味咖啡,想著她要是注意身材減肥的話,這份早餐卡路裏應該也不算多。
上餐的速度很快,員工打包好貼心的將袋子遞給他,沈知接過再推門離開。
步伐輕快,心情愉悅,上一次給人送早餐還是大學的時候,很多年了,早已忘記當時的心情。
不同的是,上次是被當時的女朋友要求,說舍友的男朋友都會送早餐隻有他沒有,戀愛階段,女孩子的任何要求都是可愛的。
現在回想,當時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不過是比平常再早起半個小時送一次早餐而已,全程平淡如水,並未給他帶來什麽如常的感情中加入絲絲波瀾。
順著陸羽飛給的地圖導航一直走,再過兩百多米,走過一個紅綠燈口,有一家剛開始營業的花店,太早了,金色頭發臉有點圓圓的店員麻利的在店門口清理昨晚關門前沒收拾的植物殘渣。
沈知本來沒注意,走過店門口聞到一陣花的清香味,才想起自己就這麽去找她好像有點唐突。
又再重新走了回去,跟金色頭發的姑娘問好,花香是從旁邊今早剛到的月季裏傳出來的,粉色一大捧,用黃色牛皮紙包著,還沒做基本的修剪,葉子有些亂,一大捧直直的靠在玻璃門框上。
走上前問好,說明來意,金發姑娘意外他這麽早出門,得知是送給女孩子的,幹脆的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活,利落的解開那捧花,細心的幫他挑選,打包,還特地幫他配了條白色的絲帶,祝他告白順利。
從下飛機開始,遇到的人好像都挺好,短短幾個小時之類,他已經聽到很多次祝他一切順利的話。
沈知一手捧著花,一手提著早餐。
看著手機上的導航提示,再拐過一個街角,路過一間裁縫店,就會到琳達住的那條街了。
他來到她的城市,走過她走過的街,這街上的每一間小店,每一棵綠樹,甚至每一寸青磚,可能都有她存在過的氣息。
時間還早,天越來越亮,遠處有金色陽光緩緩灑過來,多倫多的街道很寬闊,日光一寸一寸填過來,直到整座城市明亮溫暖。
終於,路過幾家還未開張的店,走過幾幢關著門的公寓,沈知看到了那間和手機屏幕上門牌號重合的磚紅色公寓。
琳達從小跟著家人移民到加拿大,但隨著年紀的增大,父母兩人長年居住風景更秀麗,生活更閑適的首都渥太華,而琳達因為工作的原因獨居熱情繁華的多倫多。
沈知知道她一個人住,在飛機上被過道旁那對情侶騷擾的實在煩燥時還跟她聊過天,確定她昨晚在家。
外國人的公寓前通常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院子,沈知就站在為圍欄前,看了看眼前四五外院子裏台階上白色的防盜門。
他帶著滿滿的熱情而來,現在卻連圍欄旁邊的門鈴都不敢按。
他不知道房門的女孩是不是有著和他一樣的心情期待他的到來,說來很奇怪,哪怕是高中第一次追女孩也沒這麽緊張過。
十幾歲男孩子的輕狂,追女孩子也用的是狂到極致的方式,一堆兄弟把人圍在樓梯口要了聯係方式,送花送包包,要什麽買什麽,就差直接送錢,答應最好,不答應他也不怎麽在乎。
現在年近三十,倒是越活越回去,買束月季花都糾結好久怕自己逾越。
看看時間,連七點都不到,給自己找借口,讓人家多睡會,自己也可以觀察觀察她居住的環境。
圍著院子轉了一圈,再向前走了走,以她的公寓為基點,五百米內的街道被他轉了一圈,再回來時也不過才花了半個小時。
始終不敢按下門鈴,一推再推,推到熱騰騰的咖啡變成常溫。
琳達是攝影師,和陳晚認識就是因為幫她當時有個采訪的人拍攝,隻是她是偏時尚風景類的,工作中和陳晚能搭在一起的機會很少,但也並不妨礙她倆成為好朋友。
這份工作沒什麽別的好,就是自由度很高,在沒有預約的時候,琳達有很多時間的空白。
琳達很漂亮,但除了先天的因素外更多的應該來自於她的自律,這些時間上的空白也全都被她的自律利用了起來。
和陳晚不同,睡懶覺這件事在她工作之後就從來沒出現過。除了日常工作,她每天會健身,有瑜伽課,腹部的核心力量練的甚至比教練好。
不出差的時候每天清晨六點半都會起床出去晨跑,她腿部性感有流暢線條的肌肉百分之三十來自於她的晨跑。
沈知抱著花提著早餐愣愣的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而一身黑色運動服帶著耳機晨跑回來的琳達遠遠的就看見自家公寓門前站著一個捧著一大束粉色花的男人,花束太大,將男人遮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