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遲玄本名不姓李,就隻是短短兩個字,池弦。
和林暮雲之前在李遲玄書房裏麵看見的那一封書信的署名猶豫,怪不得林暮雲那個時候會覺得那麽熟悉。
原來早已經有了淵源。
“十幾年前,我才出生沒多長時間,就已經在李家了。”
“我並不知道自己不是李家人,隻是不理解為什麽家裏麵的人似乎都不怎麽喜歡我,除了我娘親之外,我總是被人欺負,又總是做一些討好別人,讓自己吃力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我在書房外,聽見了李陶氏和李祥瑞的對話,他們說起來了我的親生父母,言語中很是嫌棄,也是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了我的身份並不一般,但是比這一件事更加讓我清楚的是,我以後沒有必要再去討好他們了。”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被討厭了,但是我卻並沒有很清楚怨恨是什麽情緒,就隻是知道埋怨自己,也是那個時候,秦琪...也就是我的仰慕,感覺出來了我的不對勁,特意喊來了她的父親,也就是秦天剛,我的幹爺爺來開導我。”
幹爺爺...原來是這麽一個說法,可為什麽是幹爺爺。
林暮雲並沒有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隻是乖巧的當一個聆聽著,把問題留到最後。
“幹爺爺知道的事情很多,他才不會覺得我隻是個小孩子,就把我耍著玩,而是把什麽東西都告訴我了,那幾日,我很痛苦,心裏麵卻又得到了解放。”
“那時,我才知道,早些年,李府是靠抬高米價,賣高價米賺取百姓血汗錢的。這一件事很快被我身為縣令的父親抓到了,按我幹爺爺的說法來看,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一個及其廉潔的人,他們不會允許這樣子的情況發生在這一個小縣城裏麵。”
“可李府卻很有手段,他們利用自己賺的錢,和其他官員勾搭在一起,把我的父母當過河的橋,還把我父母推入河中變成汙水,我的一家被抄斬,那個時候我還在待產的母親的肚子裏,皇帝隻是一句令下,根本就沒在意所有人的死活。”
林暮雲在聽李遲玄小時候的事情,卻是聽的她自己心裏麵一陣脹痛。
她直到,李遲玄這是在解釋,但是這解釋無疑是把他的傷口撕開了。
林暮雲皺眉:“算了,你不用解釋了。”
李遲玄說了一半停住,立刻慌張的去看林暮雲的臉色,結果發現她隻是擔心自己,並不是不想聽自己講故事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這些事情早已經過去了,我忘記的差不多了,而且現在也差不多得償所願了,說起來沒有很難過,你不用擔心我。”李遲玄輕笑一聲。
林暮雲憋紅了臉,想說一句我不是在擔心你,但是又覺得說了很虛假。
李遲玄怕林暮雲不好意思,於是就繼續說下去了。
“說起來,這一點我還是要感謝先帝荒廢朝政,對於自己下令的事情,也不怎麽去關心結果,母親在被斬首之前生下了我,剛剛好我的養母秦琪,也是在那個時候臨盆,隻不過李陶氏心狠手辣,把養母肚子裏麵的孩子害死了,李祥瑞知道了這件事情,很生氣,把李陶氏教訓了一頓,又因為顧忌我母親背後的勢力,知道我沒死之後,將我頂了上去。”
林暮雲很清楚的認識到了一個殘忍的事實,被頂上去的時候,李遲玄還是一個何其無辜的嬰兒...
李遲玄說的這些事情全部都是秦天剛告訴他的,那個時候他才八九歲,就被迫接收了這些知識,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的時候,也是秦天剛的一句——那就好好長大,自己去驗證。
“我裝了十年的啞巴,不再去李陶氏和李祥瑞麵前湊熱鬧,討人嫌,後麵的日子果然過的舒服多了,我也就借著這個時候,查出來了,果然就如同幹爺爺所說的那樣,我並不是秦琪的親生子...”
“後麵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李遲玄的表情有些可憐巴巴的,偏偏又說著狠話:“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從這件事情,林暮雲就已經看出來了。
這個時候哪裏還管的上生不生氣,林暮雲伸手,得償所願的摸了摸李遲玄的臉。
李遲玄的臉在林暮雲的手上蹭了,又蹭。
“我不想被你拋棄了。”李遲玄說。
他曾經那麽努力,一次又一次去找李祥瑞李陶氏,都討不到他們的喜歡,現如今,他再勇敢一次,來討林暮雲的喜歡了。
林暮雲嗓子幹澀,“怎麽會,我怎麽會拋棄你...”
一時間她也說不出來,究竟是誰更慘了,她一開始加入李家,目的不純,也猜出來了李遲玄似乎也不怎麽對勁,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李遲玄居然和自己是同類人。
看說的話起了效果,李遲玄心裏麵怎麽可能不激動,他略微低下頭,在林暮雲的唇上碰了碰。
林暮雲一點排斥的表情都沒有,李遲玄高興壞了,身後如果有尾巴,尾巴都快要飛上天去了。
“那什麽...”林暮雲輕咳了一聲,既然你都和我說清楚了,我也不應該隱瞞你...”
李遲玄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林暮雲這是什麽意思。
倒是林暮雲挑著眉看著他:“那個字據,我想了很長時間,應該是你做的吧?”
“...被你發現了。”李遲玄笑了一下。
林暮雲心裏麵瞬間軟了一片,雖然她已經猜出來了,可是李遲玄一承認,還是讓她很驚喜。
原來這個人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不純。
這麽看來,說難聽點,他們其實半斤八兩。
“走吧。”林暮雲伸手。
李遲玄眨了眨眼,“不是和我說...”
“對啊,和你說,回家裏去和你說!”林暮雲瞪眼,“怎麽都開口講話了,腦袋瓜子還轉不過彎來,我們一直呆在在裏麵,渾身的稻穀味不說,外麵的人該怎麽想我們?”
林暮雲的臉上帶上了可疑的害羞色彩。
李遲玄也幹咳一聲,握上林暮雲的手:“那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