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恩愛
多爾袞走近,拉著我的手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嘖嘖稱讚:“你這模樣要是走出去,著實看不出是個女子。”我得意一笑,拉著他到桌旁坐下,為他斟上酒放到他的麵前,輕聲道:
“下午是我不好,沒有顧及到你的立場,可我也是太心急了。你沒瞧見今兒個我看到的情形,隻怕沒看到的更加殘酷,我憂心他們怨你,恨你,你是我的男人,我怎麽能看到你受委屈,都說人無完人,可我卻不肯看你受丁點兒的委屈,你又不是聖人,沒必要拋棄身前身後名的,這杯酒算是我賠罪的,你喝了它,算是不生我的氣了。”
他臉色凝重的看著我,手中緊緊握著酒杯,眼中有些微微動容,伸手撫上我的麵頰:“我的話也重了些,你莫要往心裏去。”
我含笑搖搖頭,為他布菜,將筷子遞到了他的手上,他笑著張嘴示意我喂他,我雖作不情願的表情,卻還是如他的願將他喜歡的菜喂到了他的嘴裏。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話,我查了古書,也問了些朝中的漢人,可他們的說法大有不一,他們覺得為表忠心自然是要與聖上同樣發飾衣著,我想想也在理,可你的話我也想了,這道理就像我愛你一樣,已經根深蒂固了,若是讓我此刻忘記你去愛旁人,我也是萬萬做不到的,我一向自負了解漢人,可我竟不如你了解的通透。”他笑著捏捏我的臉頰,長長的談了一口,握著酒杯便再也不說話了。我不是了解漢人,隻因為我是漢人,我知道他的決定會被後人詬病,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並不隻是為了讓漢人不剃發,還是為了他。
“你的愁我懂,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好好的修養身子。”
“可朝中的事我也不能不操心啊,福臨還小,我也得為了我的兄弟們搏上一搏,隻要我還做攝政王一天,豪格就休想得勢欺負我的人,罷了,咱們不說了,有你陪著我,我還愁什麽。”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我問你一句,那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命令是你下的麽?”我看著他試探的問著,他埋首,拇指摩挲著眉心搖搖頭:
“我隻下令剃發,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出人命,不過他們來報說死幾個人便能毫不費力的實施剃發令了,故而我也沒阻攔。”
“那你撤回這條命令可好?他們在你們入京的時候滿懷希望的以為你能帶給他們好日子,結果卻這樣傷他們的心,我隻怕他們會懷恨在心,對江山不利,你好好想想。”
“可這命令一旦下達,若是撤回這讓我攝政王臉麵往哪兒擱,拿聖旨當兒戲,日後便沒人會拿我的話當真,我若要樹立威信,便是難上加難了。”
“那你就算為了我們的孩子積點德好不好?”我握著他的手說道,他的手一僵,連忙側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眼中滿是驚喜與詫異:
“孩……孩子……”
我用力的點頭,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認真的看著他:“來找你之前我瞧過大夫了,大夫說是喜脈不錯,已經一個月了,答應我,就算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剃發令日後再實施好不好。”
他滿懷欣喜的點點頭,蹲身在我的麵前,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撫著我的腹部,滿臉的戀愛與疼惜,他分外心疼,輕聲的喚著孩子,許是喝了些酒,此刻竟然語無倫次起來,又是哭又是笑的,最後直接抱著我往東院走去。
我能感受到他的開心,我也很開心,聽到大夫說是喜脈的時候,我老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不是我瞎猜,是真的懷孕,兜兜轉轉的孩子最後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到**,又吩咐海蘭仔細的伺候著,平日裏的吃穿用度每一項都不能虧了。他在屋子裏摩拳擦掌的來回踱步,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卻好不自覺。他那欣喜的模樣好像是毛頭小子第一次做父親一樣。
“多爾袞……”我起身,剛剛叫了他的名字,他便連忙過來扶著我讓我躺下,還一臉的嗔怒:
“瞧你,才說讓你好好歇著,今兒個我在這兒,有事你喚我便是,我不在你便找海蘭,你這樣亂動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我哪有那麽嬌氣,更何況這才一個月,難不成你要讓我在**躺八個月不成。”我看著他的反應甚為好笑,他看著我,竟笑出了口,捏捏我的臉頰,直勾勾的看著我,許久才道:
“我有個主意,既不用撤回剃發令,也讓漢人能慢慢接受這剃發。”
“什麽?”
“像你一樣,把頭發攢成辮子就行了,這樣既不損傷他們的發膚,我也不用撤回命令,豈不是一舉兩得。”我眨巴著眼睛看著欣喜的他,似乎想要想象他說的那樣會是什麽樣子,這不用剃發漢人或許會答應,可這樣攢辮子他們會答應麽?我腦海中忽然響起小時候看過的一些瓊瑤劇,真的是很多年了,如今我都很難記起裏麵人物的樣子了,可是被多爾袞這樣一說,我似乎又記得了大概。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看著他完全輕鬆的表情,心裏也舒坦了不少,我能做的不多,隻要是為他好的,我也會很滿足。
重新下達命令後,相對之前的強製剃發,這攢辮子的事便好解決容易接受多了,雖然還是有人會鬧事,但是終歸沒有再鬧出人命那才是最好的。
潤六月,阿濟格率兵與李自成交戰,李自成敗逃後,阿濟格窮追不舍至九江,大大小小一共十三戰,皆敗下陣來,後來李自成逃到了九宮山上,自縊而亡。前明的寧南候左良玉、總督袁繼鹹等率兵馬步兵十三萬、船四萬來降。丙戌,定下群臣公以下及生員耆老的頂戴花翎品飾。庚寅,詔阿濟格回京。
壬辰,版下諭令,大致內容是明朝後期,諸多大臣是竊名貪利,樹立黨派相互攻擊,以假想蒙騙主上導致天下大亂,而今天下初定,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諸位大臣須得盡職盡責,如若重蹈覆轍,必定自食其果。隨後製定了滿人的文武官員品級,,癸巳又命洪承疇招撫江南各省。甲午,又定下了諸王、貝勒、貝子、宗室族親的頂戴樣式。
乙未,廢除割腳筋的刑法。乙巳,改南京為江南省,應天府為江寧府。特命陝西於十月進行鄉試。
轉眼間便到了秋天了,院裏的樹葉也漸漸枯黃了,多爾袞說前些日子差人去江南代替多鐸了,想必多鐸回京也就是這兩日的事了。
“福晉,怎麽一個人在院子裏吹風,秋天的風涼,怎麽也不進到屋裏去。”剛從外麵回來的海蘭見到我坐在院子裏,連忙到屋內拿來了鬥篷將我裹住,蹲在我的麵前有些嗔怪的看著我,我淺淺一下,並沒有責怪她。
“對了福晉,前兒個宮裏的聖母皇太後不是說有些日子沒見到嫡福晉了,說嫡福晉進宮的時候也帶上您,方才嫡福晉問奴才您這兩日害喜還厲害不,若是還厲害她便向宮裏回話,等過段時間,跟著王爺一道進宮。”
我看著海蘭,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消散,布木布泰這個時候讓烏爾赫尼帶我進宮有什麽打算麽?難不成她又想像當初害死我第一個孩子那樣來陷害我這個孩子麽?
“福晉,您臉色怎麽這樣難看。”海蘭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焦急的說著,我搖搖頭,心裏去打起了算盤,若是想避開她的毒手讓我這孩子平安出生的話,恐怕得先下手為強了。
“福晉,豫親王來了。”正想著,忽聞外頭的哈哈珠子傳來話說豫親王來了,我連忙起身準備去見他,卻不料剛剛起身便看到一身戎裝的多鐸進了院子,他在院門口微怔片刻,隨即走了過來,在涼亭中坐下。
“昨兒個音尼雅還過來了,她正想著你呢。”我為他斟著海蘭沏來的茶水,笑著說道,他隻是輕應了一聲,片刻後才看著我:
“你跟我哥成婚的時候,我不在京裏,現在給你道喜應該不晚吧。”
“不晚不晚,你哥早上進宮的時候還說算算日子你也該到京了。”我笑著說道。多鐸躊躇著,片刻後才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精致的玉墜兒放到我的麵前,緩緩道:
“這是送給我侄兒的,你知道我哥的子嗣不多,如今膝下也就隻有東莪一個女兒,我希望你能為我哥生個世子,聽說你有喜了,我想著送個什麽才好,想來想去,也就隻想到買這個了。”多鐸說著話,似乎想跟我親近,卻也在刻意的疏遠我們的距離。
“謝謝你。”
“謝什麽,我哥喜愛你我打小就知道,這又是你們的孩子他必定會更加珍惜。這我哥好像就知道能找到你似得,瞧當初迎幼帝入京的時候,除了嫡福晉,其他的福晉都留在了盛京,我哥真的是最愛你的,你……不會再離開了吧。”多鐸看著我,那漆黑的眸子裏竟然滿是擔憂。
“不會再離開了,再說你哥現在是攝政王了,誰還敢得罪他,你放心吧。”我笑著說道,他這才放心的笑了笑。
不過說道這個接福晉到北京城,似乎多鐸也就是接了兩三個福晉到京城,多爾袞說好聽是為了我,可這多鐸又是為了什麽呢,雖然很好奇,可我卻一直沒有問,誰心裏還沒有點小九九啊。
“我覺得……應該把東莪接過來,孩子是需要父親的,你說是吧。”
“這是你跟我哥的事,還是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我來瞧過你,禮也送了,也該回府了,改日你也到我府上坐坐。”多鐸笑著起身,稍稍頓了一下,才轉身離開,那模樣,似乎他還有話要跟我說。可他不說,我自然也不好問了。
燭火在風中搖曳著,燭光也就忽明忽暗了,多爾袞起身將窗戶關上,坐回到我的身邊,有些嗔怒的看著我:“快歇著吧,這都什麽時辰了,你不睡,我的兒子還得睡呢。”他將我摟在懷裏,溫熱是手掌在我小腹上來回遊走。
“我在想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側頭認真看著他,他微愣,點點頭,示意我說。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道:“這其他王爺都把家眷接到了京城,可為何就你隻接了姐姐過來,難道你不怕那些人說你寒酸,就這一個福晉麽?”
“哪有,我不是還有你麽。”他輕點我的鼻尖,笑著說道。
“我說認真的,旁人可以不接,這東莪母子必須得接到你身邊來。這孩子不能沒有父親的疼愛,再說了東莪是你的女兒,就應該把她接過來。”
“你也瞧見了,我這攝政王府也不過彈丸之地,哪兒住得下那麽多人,而且日後你還得為我生十個八個孩子的,那我們的孩子住哪兒。”他握著我的手認真的說著:“東莪是我的女兒,接她到京城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再接旁人來,我可就養不起了。”
看著多爾袞略顯無奈的樣子,我不禁笑出了聲,堂堂一個攝政王在我麵前哭窮,隻怕說出去也沒人會信了,不過好在他答應將東莪接過來,我可不想成為惡毒的後母,不讓他跟女兒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