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簡單任務
“你先等等——”
謝普飛快的從吧台下拿出一枚銀幣,用拇指在銀幣背麵輕輕一抹,然後遞給雷加。“拿著。”
雷加結果銀幣,猶疑的望著謝普,“老板,隻給一枚是不是有些少?”
“小子,這可不是讓你花的!”
謝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仔細看看錢幣的背麵。”
在四王大陸上,不管是金幣、銀幣、銅幣,正麵都是聖光普照的圖案,背麵則會根據產出國的不同而製成不同的圖案。雷加拈起銀幣,驚愕的發現背麵居然被抹平了,隻剩下一道陰影。
“老板,這下我想花也花不出去了。”
“小子,仔細給我聽著——”
謝普壓低了聲音,一臉嚴肅的說道:“許淩天絕非看上去那麽簡單,你要小心留意他的舉動。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險,就把陰影之麵朝上拋出,然後念出均衡教派的信條,你隻要能活到銀幣落地,它就能幫你渡過危險。”
“老板——”
雷加心中湧出了無數疑問,但謝普揮了揮手,背過身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時間不早了,趕緊滾吧。”
“老板,我一定會把月魔草給你帶回來的。”
雷加微微一鞠躬,攥著一麵聖光一麵陰影的銀幣,轉身走出了暴鴉酒館。
“……唉,多年不殺人,我現在居然變得這麽脆弱了?”
謝普眨了眨眼,將離別的眼淚趕了回去。
等候在酒館外的許淩天看到雷加走了出來,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雷加緩步跟在許淩天的身後,努力忽略劍鞘皮索勒緊傷口的痛苦。
好在許淩天走路的速度並不快,這倒是給了雷加適應巨劍重量的機會。
下午的陽光又暗又冷,烏鴉嶺舊鎮往南的道路空無一人,寂靜的有些讓人發毛。煉金師一言不發,連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雷加不禁產生一種錯覺,自己正在跟一具僵屍同行。
就這樣向南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氣候溫度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變化,不再像風林村那般陰冷了,而是一種清爽的秋日之感。道路兩旁的樹木也充滿了綠意,空氣中彌漫著甜甜的果香——若不是親身經曆,很難想象同屬一片區域,卻分明是兩個季節。
雷加漸漸適應了巨劍壓在背上的重量,呼吸和步伐也調整到理想狀態。相比之下,煉金師的速度就顯得有些慢了。
“還需要多久才能到達暮色村?”
“別著急,年輕人。”
許淩天沒有回頭,隻是平靜的回答說:“落日之時,你就能看到暮色村了。我會替你安排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讓你好好休息,以便明天開始任務。”
“安排一個地方?”
雷加納悶的問道:“難道我不是住到你家裏?”
“住在我家裏?”
棕色兜帽下響起陰森森的輕笑,“不,並不是我不好客,隻是……”他突然抿住了蒼白的嘴唇,不再說話了。
“隻是你有秘密,不想讓我發現對嗎?”
許淩天停住了腳步,眼睛從兜帽下直視雷加,“不是我不好客,隻因為我的家裏沒有任何食物。而且,尹麗莎死後,我就再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了。”
說完,他轉過身,繼續緩步前行。
“沒有任何食物?”
雷加忍不住追問道:“那你三年不出門,平常都吃什麽?”
“什麽都不吃。”
許淩天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是煉金師,吃飯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難怪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雷加倒吸了一口冷氣,心底涼颼颼的。
許淩天補充道:“在你去尋找武器的時候,你的老板要求我保證你這幾天來的飲食。所以,將你安排到村民家裏,是最合適的選擇。此外……”
他停到路邊一顆蘋果樹前,仰頭望著滿樹的果實,輕聲的說道:“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想要蘋果?”
雷加用力搖晃了一下樹幹,成熟的果實紛紛從枝頭墜落下來。
“這是尹麗莎生前最喜歡吃的東西。”
許淩天笑著說道,語氣裏充滿了幸福回憶的味道。他艱難的俯下身體,仔細的挑選出兩隻透紅的蘋果,遞給雷加。“請你幫我放到她的墓碑前,我……不被允許進入。”
看著那雙瘦骨嶙峋微微顫抖的雙手,雷加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偉大的愛情,在妻子死後這麽多年,仍念念不忘她的喜好。
他接過那兩隻蘋果,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帶到的。”
許淩天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意。“你是第一個不跟我談條件的人。”說完,他又從棕鬥篷下拿出一把小巧的鶴嘴鋤,鶴嘴鋤的表麵流光異動,一看就是被施加了魔法。
“這是采集工具,用它采集的草藥,會保持住固有的藥效。這也是我交給你第一個任務。等你明早起床後,不要來我的住所,先去墓地,騙看管墓園的守夜人說你是村民的朋友,進去後記得把蘋果獻給尹麗莎,同時你會在她墳墓的周圍發現一種粘稠的苔蘚類之物,那是墓地苔,給我帶來三株,然後我會再告訴你下一步任務,明白了嗎?”
“明白了。”
雷加收起鶴嘴鋤,覺得這種任務過於簡單了。
許淩天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幹幹的一笑,沒有再說話,繼續朝暮色村前進。
日落之時,暮色村果然出現在雷加的眼前。
濃濃的夜霧籠罩著村莊,隻能看出大致的輪廓,隨著越走越近,村子的模樣在他周圍顯現出來,仿佛逐漸成像的幽靈。
木質小屋、茅草屋頂,泥土道路,再加上飯菜的香味,孩童的嬉鬧聲以及父母們的交談聲——這裏跟烏鴉嶺舊鎮完全不同。舊鎮雖是由石頭砌成,連道路都是鵝卵石鋪就,但是死氣沉沉,隻有謝普敢在那裏經營。
閑聊的村民看到許淩天的到來,立刻都板起臉來,不再說笑,而是緊緊的盯著他,似乎三年前的怨氣仍未消除。
雷加也不能在這些充滿敵意的目光中幸免,被人群緊盯的感覺讓他如針芒在背。
許淩天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他繼續不緊不慢的走在暮色村的大街小巷裏,最後在一處燈火通明的房屋前停住了腳步。
“就是這裏。”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伸手敲了敲門。
當他敲第三下的時候,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道縫隙。一名年紀五六歲的小女孩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自門裏怯生生的望著他們。
“你們找誰?”
許淩天似乎沒料到開門的是個小女孩,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半步,然後顫抖的說道:“你是……美娜?”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不認識你啊。”
小女孩歪著腦袋,困惑的說道。
許淩天的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我是你姨姨的丈夫,你的媽媽是……”
正說著,屋裏傳來一陣男子粗魯的喊叫聲:“美娜,誰在外麵?”
小女孩轉過頭去,“他說是姨姨的丈夫!”
屋內先是一陣耐人尋味的寂靜,緊接著就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和咚咚咚的腳步聲,美娜的父母像發了瘋似的衝出了房屋。
“快過來!”
母親一把拽回了美娜,緊緊的將她摟在胸前,驚恐的望著許淩天和雷加。
父親握著一把鋼鐵長矛,擋在女兒和老婆的身前,但他臉上的神情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勇敢。他身上掛著一件鑲釘鹿皮上衣,係帶緊繃在大肚子上,亂蓬蓬未加修整的胡子覆蓋了臉頰和下巴,顏色猶如陳舊的黃金。
“你這個惡魔來幹什麽?!你害的我們家還不夠嗎?”
他厲聲高喊道:“我現在可是村裏的守夜人!”
“非常抱歉……”
許淩天出乎意料的彎下腰,深深的朝他們鞠了一躬,“由於我的連累,讓你們這三年來在村裏吃了不少苦,我本該早一些來向你們賠罪的,但我始終放不下對妻子的思念……”
美娜的母親頓時抽泣起來,“尹麗莎,我可憐的妹妹啊……”
“閉嘴!臭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美娜的父親咒罵完後,轉頭盯著許淩天,“如果隻是道歉的話,那你已經做到了,趕緊走吧,我們家跟你毫無瓜葛!”說著,就要伸手去關門。
許淩天不動聲色的從棕鬥篷下掏出一枚金幣,黃金反射著光暈,仿佛為他蒼白的手指鍍上了一層金光。
美娜父親關門的動作立刻遲緩了下來。
“還有別的事嗎?”
他的語氣明顯沒之前那麽嚴厲了。
“是這樣的……”
許淩天彎起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雷加,“這位是我故友的兒子,路過這裏,想要住上幾日,希望你們能提供個方便。”
美娜父親猶豫的看了看雷加,又看了看許淩天手中的金幣。一枚金幣確實是天降橫財,但總不如兩枚那麽痛快……
許淩天似乎看穿了這個色厲內荏的男人的貪婪,他當即又添了一枚金幣,“希望看在聖光的份上……”
美娜父親眉頭顯露出狂喜之色,一邊伸手去抓金幣,一邊虛偽的說道:“好吧,看在聖光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