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當火車開動的時候，孟醒趴在窗戶那裏看著漸漸遠去的站台，路燈，以及楚千秋的身影，聳了聳肩，最近的麻煩事實在是夠多的，一件接著一件。然後她看了看剛剛收到的短信，笑了起來。
“為什麽不做飛機？”徐涇坐在一旁的邊座上，抬頭看著她“不是更快嗎？”
“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吧。對於一個在地底長大的人來說，天空總是有些遙不可及啊。”
“是嗎？”徐涇笑了笑“我其實隻是隨便問問。”他歪著腦袋說著“你倒是給我說出了這些，還真是……”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真信啊，隻是最近看的空難報道有點多而已。”說著孟醒看了看過道，“果然過了十一黃金周，人就少了很多。”之後她伸了個懶腰，坐下來，道“說說你應該和我說的吧。”
徐涇點點頭，把眼前的小盒子推到孟醒麵前。
“這是？”孟醒看著盒子，卻沒有打開。
“照片。”徐涇說著，望向窗外，樹的倒影映在他精致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笑漸漸掩蓋，長長的劉海有些遮住了眼睛。“是我媽媽的。”
孟醒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聽徐涇用“媽媽”這個稱呼，以前都是用“母親”，既尊敬又生疏的字眼。
孟醒笑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要給她看這些，但依舊在徐涇的示意下小心地打開了盒子，第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一男一女相依偎著，女人的懷裏抱著一個孩子。顏色很老舊了，從衣服看估計是九十年代的，一個她現在特別討厭的時間段。
“這是她的丈夫，和孩子”徐涇輕聲補充著“也就是我的妹妹。”
“額……”孟醒拿著照片，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表情，她雖然知道蘇倩雲的一些事情裏，肯定會和徐涇的過去扯上些關係，但是從沒想過會有這些事情，這個時候，她拿著照片，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是徐涇看著她竟然笑了起來“你偶爾還是挺可愛的。”說著徐涇拿過盒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張照片“那個男人和孩子都不在了。”然後徐涇把手上的照片遞給孟醒“在我拍完這張照片以後。”
照片上孟醒清楚地看到蘇倩雲萬年不變的樣子。
“我拍攝照片的時候，就發現蘇倩雲一直在我媽的周圍出現，不過我沒有懷疑什麽，畢竟是一個宗族的人，不過後來想想我實在有些天真，狐狸的世界裏鬥爭也是不斷的，一個族的人才應該防著呢。”
說話間，徐涇的眼神漸漸冰冷，孟醒輕輕地把照片放在了盒子裏，小心地蓋上蓋子，看著他“蘇倩雲殺了那個男人，和你妹妹？”
“她告訴族長的，因為是人妖不倫產生的異端，或者說，她想清除些力量吧。”徐涇微微搖了搖頭“後來我母親應該是借著三生石的力量而得以逃脫，不過在這之後，她對於三生石的追尋越來越瘋狂了，可能是因為她想報仇吧。”徐涇略低著頭說著，然後漸漸抬起頭，看著孟醒，弄了弄頭發，笑道“這就是我恨她的原因。”聲音聽不出一點異樣。“不過我殺不了她，隻能借著你幫個忙。”
“她沒那麽厲害，隻要你願意，隨便就能殺了她。”
“可是她的地位在，對於一個妖族這個族群來說，我殺了她就是大逆不道，我會死的更慘。”
“她不是也隻是個半妖嗎？不應該也是異端？”孟醒困惑地問道。
“血統啊，那是很重要的，我和你說過的。”徐涇做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孟醒。
“她爹是族長？”
徐涇搖搖頭“她母親的母家是狐族的一個長老，地位和我母親家裏差不多。”
“那身份不是和你一樣，不對啊，半妖應該不如你啊。”
“可是他父親是神啊！”徐涇像是開玩笑似的說著，然後又像是和自己毫無關係一樣，笑著看著孟醒的表情變化，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但是孟醒卻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不甘與怨恨，其實徐涇這個人深沉，生氣都不可怕，隻有這樣真的滿臉笑容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
“就因為這樣……她就可以殺了別的半妖？”孟醒低著頭，看著那個盒子輕聲說道。
“每一個種族都是崇拜神的。狐狸再怎麽修行不過是狐仙，可是她卻有著神的一半血統，而且那一半的血統是真正的天神，不是冥界的神明。”
“怪不得你願意這麽幫我。”孟醒看著徐涇，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憤怒或者是不甘，但最後隻是自嘲一樣地笑笑“你能接觸的人裏，除了陰君，你隻能找我。”
“陰君不會見一隻狐狸。”
“嗬嗬，你還真是說對了，連我都得找上好久才能找到他呢。真是虧得我有一個‘驚鴻劍主’的身份呢，雖然我都不知道怎麽去用驚鴻劍。”
“有的時候一個身份就夠了。”徐涇輕輕撫摸著盒子說道。
“你說的對。”孟醒吐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件事無論怎麽糾結都沒有可能改變了。“說說蘇倩雲其他的事情吧，和洛生的相識之類的。”
“我第一次見她，應該是在1964年前後，那時候她的力量還很弱，隻是一個小孩子的樣子，她是自己一個人回到族地的，據說她的母親那時候已經死了，那個父親不知道在哪裏。”
徐涇眯著眼睛仔細回想著“後來族長承認了她的血統，她被當做神明一樣對待，她本身的力量也確實很讓人吃驚，她用了三年的時間，外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卻用了五百年。那之後的很多年她一直都在族地呆著，直到76年前後她走了一段時間，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開始在人間遊玩，在之後見麵的時候也是差不多二十年左右的樣子，就是我拍照片的時候了。”
“那段時間她去做什麽了？”
“應該是去找洛生了，之後她在狐族的力量開始鞏固，也有很多狐狸被她要求去查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估計是在幫黑白堂做事。不過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基本上沒什麽地位可言。”
“你上次說把你母親送回族地休養了。”
“是我們一支現在居住的地方。”
“你好像說的太簡單了。”孟醒扯著笑說的。
“那些東西，還不適合你這種小姑娘知道呢。”
“你說我適合血腥瑪麗。”
“那是比那還殘忍的事情……如果你要是想知道她和洛生的相識，我覺得從那個空白期入手比較好，或者那小時候來到族地之前的日子更好。”
“我不覺得蘇倩雲是一個隨便因為交情而去幫人的一個人，而且還是利用妖怪的力量。”
“洛生也在給他庇護啊。也許你的身份讓你的想法和我們不同，但是在妖怪的眼中，黑白堂可是一個響當當的名號，據說洛銅曾經打敗過陰君。”
孟醒撇撇嘴，心說還真是破事傳千裏啊，“如果是庇佑的話，不是和你所說的身份有些矛盾嗎？”
“她隻是在一些方麵突出而已，其實道術根本不是很厲害，即便再怎麽崇拜，那些妖怪也不會長時間聽她的擺布，況且她也不是族長，反叛隻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所以你需要我幫你找一個罪名。而且需要說出這個罪名的人比她更有權威。”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不過……我會親自動手的，事情我也會瞞著楚千秋。”
“沒必要。”孟醒說道“如果她真的和我現在查的事情有關係，就算是我說情，陰君也不會同意的。”
“你到底在查什麽？！”
“一個連無常都進不去的村子。”
楚千秋看著孟醒坐的火車開走，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天，依稀可以看見幾顆星星，楚千秋笑著，很奇怪自己腦子想的竟然是有沒有給孟醒裝一件厚點的衣服，山裏冷，不過死狐狸的皮應該能可以扒了用一用，她相信孟醒還能做到。
他其實很感謝孟醒能帶上徐涇，至少可以有個保障，她沒有帶自己，也許是因為巴溝村的事情已經很嚴重了，嚴重到連黑白無常都插不了手。那麽那裏會是什麽呢？那個自己基本上度過了整個童年的村子究竟有什麽秘密。洛生知道嗎？這也許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他希望洛生和這些都沒有關係，希望一切都可以平靜地度過，就像孟醒還失憶的時候那樣，簡單和平靜。
楚千秋對著天空深深歎了口氣，什麽時候自己開始有了這種消極避世的觀念了，不管怎麽，孟醒說，查清楚了就會告訴自己，那麽不管怎麽的結果靜靜地等待著吧，就像孟醒相信自己一樣，自己也願意相信他。
他這樣想著發出了一條短信“我愛你。”然後笑了笑，看了看時間，再過一會就去辦事吧，夜黑風高夜，溜門撬鎖時。不知道會不會在童家碰到童洛那個小鬼，幾天不見他有沒有想高曉麗，現在，楚千秋真的相信，每一個來到黑白靈異事務所的人，都不過是在被命運捉弄著，而他們卻隻能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