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光影
“嗒噠噠…嗒噠噠…”
早上時間八點半,嚴小雨的手機鬧鍾很準時的響起,時間就是那麽奇妙,不論是習慣還是不習慣,它總會那麽準時。
嚴小雨摸到手機,眼都沒睜開,隨手一按,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時鍾繼續忙碌地打轉,它不會停的,不為任何人。
不知是為了賭氣,還是為了懲罰,時間無情地誑過了半個小時。嚴小雨慢慢的醒來,用手擦了擦迷茫的眼睛,試圖能讓頭腦清醒些。今天是周末,天氣還不錯的樣子,幾縷充滿陽光氣息的陽光透過窗角照進來,暖暖的,但對於剛睡醒的嚴小雨來說有點刺眼。
拿起手機來看一看,已經九點零三分。今天是周末,怎麽還會調個鬧鍾呢,嚴小雨好奇的想了想。很顯然腦袋還不太清醒,忘了些要做的事或要見的人。
他隨即翻開通訊信息,試圖找出調鬧鍾的原因。翻查了一會,目光停留在一條短信記錄上午九點半,新像園北廳我的個人攝影展。——阿木”。看到這個信息,嚴小雨猛的從**彈起,迅速的在衣櫃裏翻找著衣服出來穿上,胡亂的梳洗一下,把發蠟往頭發東一抓西一撓然後打上發膠定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嚴小雨感覺還行,造了個亂發效果。一係列動作下來他隻用了三分鍾不到,他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
“都怪阿木這家夥,什麽時候的短信電話都是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那麽久不見的哥們也不多熟絡幾句,以致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嚴小雨低聲發著牢動作卻沒慢下來,快速地衝出小區叫了輛出租車往新像園奔去。
來到新像園門口,付了車費下車匆匆往北廳趕去,看看時間剛剛好。來到北廳,裏麵已經有一百來人了,看來阿木這個人展還挺成功的。嚴小雨在人群中找著,終於在一幅攝影作品前找到了阿木,他在給人講解著這副作品。
“這張攝於麗江古城,剛到那裏的時候,驚歎於這座城市的古sè古香,在一個細雨霏霏的傍晚,我拍攝下這張照片,把他命名為夜雨下的麗江古城。”阿木簡略的把這幅作品介紹了一下就沒有多說話。藝術就是這樣,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的,不能把你的理解灌輸給別人,就算是作者也不行,你做出來的作品就是讓別人欣賞的,而不是告訴別人去怎樣欣賞你的作品。
嚴小雨的目光看向那副攝影作品,這是以暗sè調為背景的照片,照片的主體是一個細雨中的少女靜靜的凝視著這座古城。隨著畫麵的帶入,他仿佛感覺到歲月的腳步,輕輕的敲擊在心髒上,那是一種靈魂的聲音和無聲的呐喊。任憑風吹雨打穿梭仍然屹立不衰的古老建築群和那溢然的生機。
“感覺怎樣?”阿木來到嚴小雨身邊問道。
“回憶,感概,還有留戀。”
“一年沒見,你眼睛依然犀利。”
“一年沒見,你越來越藝術了。”嚴小雨看著阿木滿是胡渣的臉,學著他的口氣回答著。兩人相視一笑,用力握了握手撞了下肩。這是他們禮儀,屬於兄弟的情誼。
“我先去忙下,你到處看看。十二點結束一起吃飯。”說完阿木就走開了。
嚴小雨漫無目的地一張一張照片看過去。展廳內有一千多幅作品,有些是以前阿木就給他看過的,有些是新攝的,從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阿木一路走來的辛酸和汗水,但所有的付出都換得了回報,他的攝影水平越來越高了。
曾幾何時,嚴小雨也好奇問過阿木為什麽要當一名攝影師。
阿木的回答是:
我要當一名攝影師
因為它使我融入周圍的世界。
我要當一名攝影師,
因為它使我得到心靈所需的甘露…
和餐桌上必備的麵包。
我要當一名攝影師,
因為它使我有能力觀察人間萬象
並記錄下人類的偉大成就…
嚴小雨聽完這段話,差點沒忍住吐出來,怎麽聽都像是寫好稿件的獲獎感言之類的,雖然阿木那神經兮兮的智慧,經常會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不會那麽不靠譜。反正阿木是這樣說,嚴小雨也信不了那麽多,不過想想覺得這話也蠻有道理的。
嚴小雨慢慢的看著,這裏麵有生命的喜降人間和撒手人寰,建設者的巨擎和破壞者的魔爪,有純真的自然和世故的人生還有美豔的人體和純淨的心靈…
嚴小雨這樣慢慢的走著,把一幅幅都認真看一遍,體會其中的含義。看著看著,他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幾個老熟人。原來大學的同班同學,有點胖胖的黃海,稍顯英俊的劉俊楊,還有一個特別不對眼的李舒。原來李舒和嚴小雨一起追的蘇童,結果是嚴小雨成功了,他沒有,但好像他一直都沒放棄的樣子,所以嚴小雨看到他時總有些防備。
黃海也看到嚴小雨,朝嚴小雨揮了揮,很高興的叫:小雨,你也來了。”
“那麽久不見,你還是沒變瘦。”嚴小雨走過去握了握手一下黃海。三個人中嚴小雨和黃海還比較熟,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張海的那就是“這個胖子有點熱”,對誰都比較熱情,自來熟的
黃海用手摸了摸挺著的肚子,嘿嘿的笑了兩下,並沒有在意嚴小雨的打招呼方式,或者是習慣了。和黃海寒暄了幾句,又和劉俊楊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李舒,對於這個虎視眈眈的情敵,嚴小雨還是很有壓力的。李舒是一個集團的太子爺,長得白白嫩嫩的,輪廓分明的臉龐帶著異樣的魅惑,比嚴小雨高半個頭,身穿華倫天奴量身定做的白sè休閑禮服,如果真有高富帥的話,嚴小雨也不得不承認李舒無疑就是其中最出sè的一個。
“很久不見,你倒是沒什麽不同。”嚴小雨和李舒握了握手,嚴小雨感覺這樣的禮節真的很虛偽,跟一個情敵握手算什麽事啊,但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就算沒有人家優秀,但一定要比人有氣度。
“你也沒什麽不同。”李舒那略帶磁聲音在嚴小雨聽來總是那麽欠扁,好吧,嚴小雨承認是有點嫉妒,為什麽有些人天生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上帝也太不公平了,嚴小雨無聊的想著,但想歸想,嚴小雨知道不能表露出來的,不能讓敵人看到自己的內心。
虛假的禮節,虛偽的對話。兩個人對持了幾秒鍾,李舒用手一甩額前的長發,微微揚起了嘴角對嚴小雨說:“聽說你跟蘇童分手了。”
“分手了也不代表你就有機會。”嚴小雨淡淡的答道,心中想你消息一向靈通,分手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這樣的試探看來你是在蘇童那碰壁了。嚴小雨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看來上帝還是公平的啊,關上一扇門的同時給自己打開了個窗戶,沒讓自己憋死。
“有沒有機會不是你說了算的。”李舒把雙手插進褲兜,有些故作鎮定的回答。
“我說了當然不算,蘇童說了算嘛。同一個起點的時候你沒有機會,我在的時候你更沒機會,我離開了你還是沒有機會。你說你會有機會嗎?”嚴小雨話裏明顯帶著譏諷,一個**絲在遇到的對手是王子般的存在,難免情緒激動,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李舒呆了一下,有些禁不住嚴小雨市井無賴般的言辭。
李舒有點咬牙切齒的突出幾個字“算你狠,你等著後轉過身去不理會嚴小雨。
頓時氣氛有點緊張。
“哈哈,今天我們幾個同學畢業之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還是阿木的個人影展,看到老同學取得成就我們也很開心啦,你們看,這幅人體攝影拍得多好啊,幽怨的眼神,迷離的嘴唇,盈盈一握的纖腰…”。黃海看著他們兩人針鋒相對也不好插嘴,看得氣氛鬧得挺僵的立刻出來打圓場,隨著一通長篇大論,還是對著美豔的人體作評論,怎麽看都覺得這胖子猥瑣,氣氛隨即也顯得暖和了不少。
隨著時間流逝,畫展也快結束了,除了和李舒的那個小插曲之外,時間過得也挺快樂的。和黃海他們道了別找到了阿木,他正在收拾東西由助手帶回影樓。
“走吧,我們去吃飯。”收拾完東西的阿木和嚴小雨一起往外走去。六月中午的太陽還是很毒的,稍不留神就中暑了。走到新像園門口,阿木叫嚴小雨等一下,他去取車。隨後不久一部悍馬嚴小雨身邊停下。
“有車一族啊。”嚴小雨兩眼放光的鄙視說。
“代步而已,有時候要出外景好放設備,快上來吧。”阿木向嚴小雨招了招手。
嚴小雨興奮的爬上副駕駛座,對有些男人來說,車和女人都是他們的最愛,嚴小雨也不例外,雖然不買車但不妨礙他愛車。聽著發動機的強悍有力的聲音,就像聽到女人的呻吟聲一樣興奮,男人的骨子裏都有著征服的yù望。
車開到一家叫小農莊的飯店停下,阿木說這裏的東西好吃又實惠。點了四菜一湯,菜還沒有上來,嚴小雨和阿木閑聊著。
“最近都跑哪裏去了,一年沒見變成滿臉胡渣。”嚴小雨隨便問著。
“不是為了裝逼留胡渣,是沒時間整理。去過還有很多地方。”
“那有什麽奇特的事說說給哥們開開眼界。”
“那可多了,你想聽哪種?”
“你都說說。”
“有一次,我去到了Y省…”
“後來發生了什麽,有沒有…”
“後來…”
就這樣,嚴小雨像一個好奇寶寶那樣聽著阿木說著,時不時插句話。不一會菜都上來了,他們邊吃邊聊著,時間過得很快,一頓飯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吃完飯後,兩人點著煙,阿木問嚴小雨:“下午有安排沒,沒有的話一起去海邊。”
“沒有,那去吧,我也好久沒去了。”
走吧,去到應該三點多了,可以享受午後的陽光。”阿木結了賬開車和嚴小雨往海天一線旅遊沙灘奔去,因為在隔壁市,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嚴小雨倒在坐騎上就舒服的睡了個午覺。
當嚴小雨醒來的時候也到達目的地了,租了一個太陽傘和一些用品,他們找了個人不多的地方打起傘來看著海邊嬉戲的人群,邊閑扯著生活的往事喝著剛買來的凍啤,享受著午後不太毒辣而稍顯慵懶的陽光。
在這個忙碌的都市生活裏,偶爾享受一個閑逸的午後,這是很美好的事情。
時間慢慢接近黃昏,已經到了五點多了。因為夏天白天時間比較長沒有那麽快,但也靠近海麵了,昏黃的陽光照海麵一道道閃爍的磷光,海鷗輕輕的掠過海麵,投下一道道拉長的暗影,一陣陣撲麵而來的海風,夾帶著淡淡的鹹腥味很有大海的氣息。
嚴小雨閉著眼睛躺在沙灘椅上,一邊享受黃昏的陽光,一邊懶洋洋地問阿木:“阿木,你說生活是什麽呢?”
阿木也閉著眼睛,想了想回答:“生活,就是生存著並且怎麽活下去。”
嚴小雨想了想,覺得也有點道理。“阿木,那得有個目標,你的目標是什麽?”
阿木坐了起來,注視著遠處遊人的身影,緩緩的說:“做個優秀的攝影師,攝影師的眼界很窄但也很寬敞,窄的是它隻有一個視鏡,但寬敞的是鏡頭所看到的世界,而我隻需要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相機的成像原理是光和投影,所以我需要一束適合我用的光和相機裏的反光板。”
嚴小雨也坐了起來,看向遠方,他似乎領悟了點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明白。
阿木回過頭來看了看嚴小雨,“你有什麽目標?”
嚴小雨有點茫然,好像還真沒有。
阿木一看嚴小雨的呆樣就知道這家夥還是原來那樣,也不多說了。
“今天國際標準時間與三維標準時間所造成誤差,世界多出一秒鍾,雖然時間依然在流逝,但計時卻多出一秒鍾,別發呆啦,來照個相留念這一秒鍾。”阿木說完然後回車裏拿相機。
嚴小雨想了想,一秒鍾能幹嘛呢,對於一個人來說,眨下眼就去了,就算接個吻一秒鍾也不夠過癮。隨即又想了想,全世界每人多一秒就六十多億秒了,也還蠻多的。
在嚴小雨還沒胡思亂想完之前阿木就拿著相機回來了,對著嚴小雨照了幾張就調好自動連拍跑過來和嚴小雨一起坐著等相機自動連拍。
快落到海麵的陽光把兩個人影子慢慢的拉長,人影晃動著,不知道是沉思還是打鬧,但一如昨rì的天真。